30、风流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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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几件随身衣物，一个小小包裹罢了，房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命人准备的，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一件都不会带走。
待她提着小包裹将要走出房门时，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兰陵翁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来只有她负别人，没有别人负她的份儿，我虽自认没有半点对不住她，却难保她不会嫉恨你，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你……要小心。”
柴滟滟？她们两世的纠葛，就算她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小心？堂堂翁主娘娘，真要跟她一个风尘女子过不去，就算再小心又能如何！
她唇边轻轻扬起一个冰冷的笑靥，既然躲不了，那便彻底得罪了她又何妨！
冷漠而疏离地跟他道了谢，缓缓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以前，是她高看了自己，以为可以跟他并肩战斗，打败他们共同的敌人，得到自己希求的胜利，如今，她已是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他，他从来没有希冀过他们之间的合作，更不会跟她真正地共同对敌，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仅此而已。
“姑娘，你误会了，今日的事，都怪小月大意，都是小月的错——”
关山月呆呆地站在屋里，没有跟出来，小月却哭哭啼啼地拉着她的衣袖，站在吴王府后门的碧青轮车前，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小月，我若是请你帮我做件事，你可愿意？”她悠悠地看着高远碧蓝的天，笃定地问。
小丫头一抹脸上的泪水，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只要能将功折罪，别说一件，就是十件她也答应！
绮胭唇角含笑，缓缓从手中的包裹里抽出一条写满字迹的帕子，“你将这个帕子，想法子放到兰陵翁主的妆盒里，再放话出去，就说，兰陵翁主之所以这么忌恨你们楼主，几次三番找我的麻烦，并非是旁人说的什么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而是因为你们楼主在吴王的寿宴上，当众撕毁了一副字，一副世子爷找人代写的字……”
“你出手可真够狠的。”当她坐进车里的时候，含光缓缓放下手中的车帘，轻轻道。
她不屑地撇撇嘴角，狠？她这就叫狠了，那柴滟滟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含光不赞同地盯着那副摇曳的车帘，“你就不替小月想想？若是被兰陵翁主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她还有命在吗？”
“放心，你们楼主若是连这点儿小事也搞不定，也不用再在这里混了，直接回家卖红薯好了。”她说完，挥手就令车夫快走，独留下含光在风中凌乱，好半天才跟了上来。
绮胭在车中拢拢身上的晴岚暖翠云锦妆花缎披风，李文俊不是一心想要往上爬吗？好，她成全他，如今梯子已经替他搭好，能不能成事，就看他自己的了。
只是，以她对那个好妹妹的了解，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前世安阳公主和李文俊已经将自己送给了吴王，可她硬是联络了萧煊利，做出杀人栽赃的事情来，一定要将她杀之而后快。
瞧那日晚宴时的情景，只怕她还不知道这李文俊是何许人也，更何况还有关山月这个不当面首都可惜了的俊俏郎君在眼前摆着，想让她垂眸一顾，只怕是难了。
柴滟滟会怎么做？她如今可是期盼得很呢。
接下来的事态果然如她所想，当兰陵翁主恋上落魄书生的消息传出来时，满城哗然。
据说，风流成性的兰陵翁主无意间遇上了一个落魄的书生，为了帮他出人头地，她特意买通吴王世子，希望能用恋人的一副字画在吴王的寿宴上大放异彩，却不料那副字画竟被关山月当众撕毁，连带着吴王世子也受了吴王的呵斥。
柴滟滟恼羞成怒，只是吴王看重关山月，她动不了他，便只得拿他身边的女人出气，于是可怜的花魁娘子不堪忍受她的刁难，这才愤而离开王府，重返秦淮。
脂胭楼一时风头更盛，吴妈妈乐得嘴都合不拢来，当日绮胭回来时的担忧失落一扫而空，只是心中暗道可惜，可惜吴王府下的包银还没到期限，否则若是这位风头一时无两的花魁娘子肯出来见客，那得挣多少银子啊。
不过，吴王府她可是不敢得罪，阳奉阴违，偷偷让绮胭见客的事，她可是想都不敢想，好在几个小红牌也还争气，就连兰胭，如今也颇有几个熟客愿意捧场，或者，她该趁着这个机会，早日给兰胭来场玉楼竞价，红红火火的挂牌接客？
只是，这秦淮场中的规矩，跟普通人家嫁女儿也差不多，没有大麦不割割小麦的道理，兰胭可是比着绮胭还小一岁呢，如今绮胭还未梳拢，怎么能给兰胭办这事呢？
传了出去，不说会被同行笑话，就连绮胭脸上也不好看呀，若是跌了花魁娘子的面子身价儿，她可上哪里哭去！
吴妈妈正陷在那甜蜜的烦恼中无力自拔，楼下又传来一阵刺耳吵闹声，伴着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和楼里姑娘的尖叫，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连临近楼上的客人都在窗前探头探脑，瞧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绮胭，封绮胭呢？快给老娘滚出来！”
“哟，这是怎么了？这位老姐姐，咱们脂胭楼虽说是打开门来做生意，可也有做生意的规矩，所谓三接三不接，哎呀呀，瞧老姐姐这模样儿，可正是咱们不能接的呐，您呀，是不是走错门儿了？出门左拐，往前走个百八十步就是清风阁，那里的小倌儿呀，手段最妙，保管服侍得您舒舒坦坦的，您老请慢走，咱们呀，就不送啦！”
吴妈妈的话引来在场众人的哄堂大笑，那老婆子初时听她说什么三接三不接，本是愣住了，她一个老太婆，活了这四五十岁，何曾进过青楼妓馆，正在那里竖着耳朵等她解释解释何为三接三不接，不想却听她说出后头这一番话来，再瞧瞧周围豪客粉头儿的讥笑，她若是还不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个老鸨耍了，几十岁的年纪也算是白活了。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你才要嫖小倌儿呐，我告诉你，赶紧把那个封绮胭交出来，咱们就饶你的狗命，否则，别怪咱们不客气！”她狠狠啐了一口，若非吴妈妈闪得快，只怕就要被她啐到脸上去了，一见吴妈妈这副狼狈样儿，她更是中气十足，昂首挺胸活似那斗赢了的公鸡。
“放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咱们这脂胭楼是什么地方！”吴妈妈冷不防被她暗算了一下儿，早气得脸红脖子粗，仗着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脂胭楼如今的地位又今非昔比，背后有吴王府撑腰，她怕什么来路不明的臭婆娘！
“封绮胭，封绮胭也是你能叫的？知道咱们绮胭是谁吗？那可是堂堂的花魁娘子，吴王府里的座上宾，我看谁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
“啪！”
吴妈妈只顾叉着腰，扯开嗓子骂得高兴，却不料门口背光处竟冷不防甩过一条鞭子，劈头盖脸给她来了一下儿。
吴妈妈捂着脸，躺在地上杀猪般鬼叫，“哎呦，这是谁啊，哪个不开眼的竟敢在咱们脂胭楼撒野，我养着你们这群草包是做什么的？还不给我把这狗杂种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来人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人虽是一身男装打扮，可那声音，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女子，还是个年轻的女子。
敢来脂胭楼撒野的，没有个强大的身份背景是没这个本事和胆量的，就凭她方才指名道姓地点名要封绮胭出来，只怕还真是个来寻事儿的。
联想到绮胭最近除了吴王府，再没见过其他客人，更不可能惹恼他们的家眷，那么眼前这个女子竟是吴王府的人不成？
吴妈妈心中一时有些忐忑，若真是吴王府里的女眷，那可不是她们能轻易得罪的了，哎呦她的绮胭小姑奶奶，你可是钱没给咱赚来多少，麻烦可是惹了一大堆啊。
“本宫再说一遍，把封绮胭给我叫出来，还是你们想着跟她一起死？那本宫就成全你们！”
一听“本宫”二字，吴妈妈正要爬起来的身子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心中直将绮胭骂了个半死，怎么办？能自称“本宫”的，那可绝不是一般人呐，就算绮胭是吴王府包下的人，可惹上了这等狠角色，只怕吴王也不会为了她们跟眼前这个贵人翻脸呐。
“哟，我当是谁竟敢自称‘本宫’，却原来是兰陵翁主娘娘，只听这称呼，我还当是安阳公主殿下来了呢。”三楼上最大的锦阁“吱呀”一声打开了门，绮胭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前的画栏边，一脸玩味地睨着气得俏脸通红的柴滟滟。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风流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