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弟弟 ...
-
“姑娘快请，楼主早就等着姑娘了，前头人多嘈杂，姑娘先请到这边儿来歇歇，待会儿快开席的时候儿，再跟楼主一起过去露个脸儿就是。”
绮胭随着领路的丫头朝里走，挑眉望望四周的景致，这似乎是吴王府的某个偏门，门上不但没有匾额门楣，连来往的人都不多，极是清幽僻静。
领路的丫头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盈盈解释道：“这里是吴王府的后门，吴王为了拉拢讨好咱们楼主，特意将这边的栖梧院拨给主子住，又特特地为主子开了这道后门，除了咱们，再不许府里其他闲杂人等从这里走动。咱们素日里出入，都打这道门走，穿过前头那道围廊，有一个偏门连接王府后院儿的夹道，从那里可以直通吴王的书房。”
绮胭站在栖梧院的门口，顺着丫头的手看过去，果然在围廊的尽头，看到一扇关着的小门儿。
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这栖梧院既在吴王府的范围内，又独立于王府，后门上的人似乎也都是关山月的人，他的行动，丝毫不受吴王府的拘束，吴王对他还真是厚爱啊。
“吴王很看重你们楼主。”
“那是，他还指着咱们楼主帮他筹谋大事呢，这些个小节，又怎么敢多加计较呢。”小丫头下巴微微一扬，神色颇为自得，似乎对自家楼主极为骄傲敬佩。
“不知你们楼主是——”
“绮胭来了，快进来，累了吧，这里有给你准备好的茶点，早饭吃了没？若没有，我再让她们去给你做。”
绮胭正想跟小丫头套套话，探探关山月的底细，不想关山月已从正厅迎了出来，一把攥住她的手，不由分说便将她拽了进去。
绮胭暗道好险，小丫头虽是心思单纯，可这位却是属狐狸的，方才的话幸亏没有问出口，否则被他听见了，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
因着心中有鬼，也顾不上关山月嘴里“绮胭，绮胭”叫得亲切，连自己的手被他拉住，都没反应过来，好在关山月也没想着这时候儿占她什么便宜，一进门便松开了手。
栖梧院的正厅极是轩敞，正中的花梨大理石半月对桌儿上放着几样点心水果，一把白玉八仙捧寿金锁壶，两只小小的玉花羽觞，显是主人早就做好了待客的准备。
当日跟着关山月一起去脂胭楼的那个青衣侍者从含光手中接过那个海棠攒心食盒，正要放到一旁的梅花洋漆小几上，却被绮胭瞧见了。
“那个食盒儿拿过来吧，关大侠吃惯了王府里的珍馐美味，不妨来尝尝咱们的家常点心，只别见笑就是了。”
她跟吴王父子之间的大仇还未报，如今耐着性子过来跟他们周旋，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儿，再让她上赶着给他们送礼讨好，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昨日的寿礼已是处理干净了，便是这做做样子的点心，她也不想便宜了那对禽兽父子。
青衣侍从一怔，转眼瞧瞧关山月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将食盒儿提了过来。
绮胭心中暗暗点头，含光果然已经将她昨日的行动告诉了关山月，就是眼前这青衣人，也是心里有数儿的，她的一举一动，果然都被他盯得死死的。
“嗯，好吃，兰胭姑娘的手艺，果然不错。”他倒是毫不避讳，拈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一叠声儿地称好，“昨儿听含光说，你把老鸨准备好的寿礼都送到你那好姐姐那里去了，原以为你今日会拿着兰胭的点心挡差，却不想竟直接拿出来便宜了我，待会儿你要怎么跟吴王殿下交待？”
“谁需要我去交待？吴王殿下？哼，今日的贵客够多了，吴王殿下收礼都收得手软了吧，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差别？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来不来，送不送礼，他又怎么会在意呢！”绮胭毫不在乎地挥挥手，让她给吴王送礼，下辈子吧！
不，应该说，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别想！
关山月正欲再说些什么，不想院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关大哥做什么呢？大伙儿都到齐了，就差你了，还不赶紧跟我到前头去，大家还想跟你切磋切磋剑法呢。”话音刚落，一个面容俊朗，英气勃勃的少年飞快地跑进厅中，一把拉住关山月的手就想往外拖。
关山月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无奈，抬手掩口轻咳几声，“小侯爷，关某不过一介布衣，前头那些龙子凤孙，高官显贵，哪里轮得到关某去招待，你就别为难在下了。”
绮胭从一旁轻轻打量着这个随意出入栖梧院，视吴王府和关山月一众家丁护卫如无物的少年，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莫名地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纵观两世里接触过的人，她又确实寻不到此人半点儿痕迹，这人是谁呢？
少年犹自激动地拉扯着关山月想往外走，丝毫没有注意到桌子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女眷在。
“小侯爷先别忙，来，让关某给你介绍一下。”任这少年如何拉扯，关山月身自巍然不动，他右手轻拍少年紧紧拽着自己左袖的双手，也没见怎么用力，少年却似被利器击伤般，承受不住地送开了手。
随着关山月的动作和介绍，少年一脸赤红地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为关山月疏冷拒绝的态度所伤，还是因着发现了绮胭的存在，尴尬难堪所致。
“原来关大哥这里有客人在，是明韬鲁莽了，姑娘勿怪。”少年极有礼貌，虽是被关山月的姿态所伤，面上还有些尴尬难堪，却并未恼羞成怒，甚至在听清了关山月的介绍后，还敛衣躬身行了一礼。
绮胭赶忙起身还他一个万福，口称“不敢当”，关山月称这个少年为“小侯爷”，显然也是王公贵胄，不是她轻易能得罪的人，这个礼，她确实是不敢堂而皇之地坐着承受。
当绮胭抬起头来打量少年的时候，恰好跟少年探究的目光撞在一起，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他是个极为爽朗的人，并未因关山月方才的推拒而气恼，反朗声大笑着冲关山月挤挤眼，“怪道我们在前头望穿秋水，也不见关大哥过去呢，却原来是佳人有约，冲撞了大哥的好事，是小弟的不是，大哥勿怪，勿怪！”
“小侯爷不用取笑，关某一介布衣，跟令姐真是云泥之别，小侯爷的错爱，关某感激不尽，只是今日你也看到了，关某早已心有所属，以后切莫再开关某跟令姐的玩笑了，关某一介江湖粗人倒没什么，令姐却是金枝玉叶，切莫被关某所累，坏了名声。”
少年眉头微微一皱，正欲再说些什么，不想却被绮胭抢了先，“绮胭竟不知道，关郎在外头还有这许多的仰慕者，你平日里是怎么跟我说的？却原来都是在骗我！”
绮胭虎着脸一拍桌子，做足了河东狮吼状，关山月一口茶刚喝进嘴里，立时呛了出来，扶着桌子连连咳嗽不已，“娘，娘子——”
少年惊奇地瞪大了眼，“娘子，关大哥，她真是您的……”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不断地在关山月和绮胭之间梭巡，疑惑中还微微带着一点惋惜，“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躲我姐姐，这才找人来装装样子，却原来竟是真的。”
关山月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喘匀了那口气，唇角带着一抹苦色，心中却是比吃了一坛蜜还甜，“绮胭别闹，这位是威远侯和安阳公主的公子柴明韬，未来的威远侯爷，他们姐弟都是人中龙凤，哪里是我一介江湖布衣能肖想的，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多说，否则就是小侯爷不计较，兰陵翁主这位天之骄女也是要恼的。”
“啪！”绮胭心中猛地一惊，一个失神，手中的成窑五彩小盖钟骤然落地，上好的茶盏刹那间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威远侯，安阳公主，柴明韬，兰陵翁主……
她的眼前一阵发黑，任是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兰陵翁主姐弟，难怪她方才只觉这少年眼熟，前世里她虽没见过他，可他的长相，却是像足了那对无良的夫妻。
颀长的身形，英挺的五官，像极了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只可惜面部的轮廓线条似极了他那个金枝玉叶的母亲，一张脸偏阴柔了些，原本英气勃勃的少年，平白地添了几分不和谐的柔弱。
“绮胭！”关山月一个箭步上前，赶忙伸手扶住了她，眼中满是关切，“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嫂，嫂夫人，都是明韬的不是，您——”被关山月挡在身后的少年讪讪地收回原本准备搀扶她的手，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绮胭身子一向不好，让小侯爷见笑了，既是小侯爷找你有事，你就先陪小侯爷去吧，别让前头的贵客久等了。”她勉强弯弯嘴角，挤出一个艰难的浅笑，眼前的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要好好平复一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想想该怎么去面对自己那个好“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弟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