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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回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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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关大侠醉了,快,绮胭姑娘赶紧将关大侠扶回去歇着吧,吴妈妈放心,本王不会让你们脂胭搂吃亏,更不会让绮胭姑娘面上难堪的。”吴王好容易找着个机会,赶紧吩咐绮胭先把关山月扶回去,他得先把眼前这对无知碍事儿的母子打发了,待会儿再过去好生慰问慰问才是。
“慢着,既然关大侠此次醉的蹊跷,还是先打发人送回王府,让太医瞧过再说吧。”世子爷梗着脖子,彻底跟自家老爹杠上了。
“孽障!”吴王气得浑身发抖,原本气势汹汹过来问罪的吴王妃急得一脑门子的汗,只得两头儿哄着,间或得空再瞪绮胭一眼,恨不能生吃了这个罪魁祸首。
场面闹成这样,吴妈妈也不敢再提给绮胭梳拢的事儿,更不敢应吴王的话,真要是惹恼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爷,只怕吴王前脚儿刚走,他后脚儿就能把这脂胭搂给拆了,她还敢指望吴王到时候儿给她们做主?别做梦了。
她这会儿真有点儿悔不当初了,早知道,便悄悄儿找个人梳拢了绮胭,省得留到今天,闹得不可收拾,平日里钱没见赚着多少,光外头一个名声好听,究竟顶不得什么大用,还整日里招惹来这些个麻烦,真是背透了。
“王爷和世子爷别再争了,不过是找间客房让关大侠先躺躺,哪里使不得?何必非要去三楼呢,那么高,薛大侠这副身板儿,咱们可扛不动他,不如妈妈先把一楼的客房收拾出一间来,不拘哪里,待王府的太医瞧过了,再请薛大侠回去,如何?”
如今闹成这样,都是因她而起,也只能由她说话,先把争吵的各方安抚下来。她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吴王一家的笑话儿,就是再多再大些,她也是乐意瞧的,只是如今毕竟在脂胭搂的地盘儿上,她若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只得先让他们打住了。
再者说,趁着他们两方僵持不下,她主动提供个解决方案,先让他们各退一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既不想顺着吴王的意,真跟这姓关的发生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又不好直接说“不”,这个方案对各方来说无疑是最好接受的了。
别人不说什么,青衣男子先举手赞成,他家主子还“昏迷”不醒呢,他可没那个心情再看这一家子奇葩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吴王气得气喘吁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只是今日丢脸也丢得够了,就是行家法,也得是回府以后,只得先按捺下满心的不满,一脸体贴担忧地指挥着几个家仆一起帮扶着,将关山月送进一楼一处僻静的客房。
毕竟是风月之地,王妃一介女流,不好在这里多待,自家老爹不走,世子爷自然也要留下来“替父分忧”,不过,到底是分忧,还是盯着自家好色的老爹和床上躺着的那个“情敌”,那可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见吴王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恨不能漱盂都要亲手端到关山月的床前,绮胭只觉浑身起满了一层小米粒儿,心底对床上躺着的人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一向眼高于顶,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小心翼翼在床前伺候着呢?
看来,吴王府的消息,远没有小丁送来的情报上写的那么简单啊,起码关于这关山月的事,他就一个字都没有提过,也不知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虽对吴王和关山月之间的事甚为疑惑,却也知道眼前这三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尤其是那对禽兽不如的父子,跟他们在一起多待一会儿,都让她浑身难受,若床上那人真的不省人事,还不知这爷俩儿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举动呢。
她找了个借口,悄悄退出客房,不论关山月是谁,有什么目的,都不是她如今立马就能弄明白的事,眼下,她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回到三楼闺房,掩好房门,她在灯下磨墨,将今晚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对吴王和关山月的怀疑细细写了出来,只是,这信该怎么送到他的手里呢?
她一时有些犯难,虽然她手上有他的信物,也知道他的联络地点,可自己进出都有一群人跟着,吴妈妈将她看做摇钱树,又哪里肯轻易让她抛头露面,更不敢因为一时不慎,让她出什么意外,前世里她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会听了红胭的忽悠,由着她支开了跟随的人,被人算计了去。
自己亲自去找他,已是不可能,委托别人,她一时又没有什么好人选,想来想去,也只能先把这事儿压下去,改天找个机会去见见玉脂,托小丁去跟那人联络了。
关山月并没有在脂胭搂停留多久,当她听到远处传来刺耳的皮鞭声和红胭撕心裂肺的惨叫,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棂时,正看到吴王指挥着手下奴才抬着关山月浩浩荡荡的离去,伴着这声声凄厉的惨叫,一声野兽般嘶哑的吼声从队伍最末的一处八抬大轿里想起,绮胭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胳膊,那是——吴王世子?
她心底的疑惑更甚,方才那样丢脸的场面,吴王都强自按捺下了心底的怒意,怎么这时候儿曲终人散了,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起了什么家法?
真不知道那“昏迷”中的关山月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吴王和他那宝贝儿子不顾脸面地在这烟花之地彻底闹翻。
不过,这些跟她都没什么关系了,如今,她关心后院儿里红胭的惨叫更甚于那对远去的禽兽父子。
听着那尖利刺耳的皮鞭声和红胭气弱游丝的呻吟惨叫,她的唇角不禁扬起一个冷漠愉悦的弧度,这是打手们在教训她吧?敢对她下手没什么,可要毁了吴妈妈的摇钱树,那就该死了。
想想她前世里所受的折磨,处处都有这红胭的黑手,若不是她,只怕她还落不到那一步呢,如此大恩大德,只是一顿打怎么够呢?
她前世里可是被吴妈妈打得奄奄一息之时丢进猪圈,若非玉脂和小丁用计,乱葬岗上那一副血肉模糊的尸骨,早就填进野狗腹中了。
后院儿的动静渐渐小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吴妈妈破锣似的嗓子响了起来:“念你这是初犯,先饶你这一次,再敢跟老娘耍什么花样,看我不打断你的骨头,扒了你的皮!”
毕竟楼里还有留宿的客人,一身血红的人被丢进后院儿粗使婆子的下处,几个婆子暗暗啐了一口,却不敢多说什么,末了还得依着吴妈妈的吩咐,给红胭请医熬药。
呵,毕竟是还有利用价值,这份待遇就不是她前世敢想的呢。
“兰胭,你不是最近新学了几样拿手点心吗?闹了这半日,我倒饿了,咱们去厨房做些吃的吧。”
做点心?这三更半夜的?
兰胭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只是多年来对这个姐姐的信任,还是让她没有多问,只点点头,不言声儿的拿起桌上的羊角灯笼,当先走了出去。
几个婆子偎依在厨房的角落里打盹儿,一个婆子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儿没一下儿的扇着风炉儿,蓦地见她们进来,倒唬了一跳。
“没事,不过是睡不着,晚上又没怎么吃东西,过来做几样吃的,你们歇着去吧,不用管我们。”
一听她们来做点心,几个婆子都面露喜色,有两个还暗暗吞了下口水,她们在脂胭搂的地位最低,平日里饭都吃不饱,每次兰胭过来亲手做吃食,总要给她们留一份儿,毕竟是楼里的小红牌,吴妈妈还指着她们给她挣钱,在这些小事上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一听二人的来意,她们都欣喜得很。
方才吴妈妈和管事婆子都在她们的下处瞧着红胭,是以将她们都敢了出来,如今吴妈妈她们也都回去了,绮胭便将她们都打发回去歇着,“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歇吧,待这点心做好了,那药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再叫你们。”
那几个婆子初时不敢,绮胭不由分说将她们统统撵了回去歇着,左右她们的下处也还宽敞,红胭也不过占了一个角落,只是那呻吟呼痛的声音扰人清梦,让人睡不安稳罢了,她们都是粗活儿做惯了,一沾枕头就着的人,也不在乎这个了。
红胭平日颐指气使,对楼里的小红牌都没瞧进眼里,对这些粗使婆子更是非打即骂,哪里将她们当人看了,如今大半夜的因为她,她们又被撵了出来,哪怕不用当值的,也不能进屋睡觉,心里早就一肚子不满了,绮胭让她们回去,她们也乐得偷懒歇歇了。
那几个婆子千恩万谢,一个个退了出去,待人都走净了,兰胭洗手做点心的工夫,绮胭悄悄将一包白色的药粉洒进风炉上正熬着的药里,前世里,自己一条命都差点毁在她的手里,今生又来打她的主意,这个就算是她对红胭的回报吧,也算是给她留个教训,再敢来算计她,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