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 设定番外集》林賾流

28、番外之九 梦游仙境

　　少女从睡梦中惊醒，张开双眼，却被一双瞳孔直竖的金色大眼所惊吓，那眼睛离她非常近，几乎是亲吻的距离。

　　「阿七？」黑猫正探身凝视她，破流摇了摇有点重的脑袋。

　　「破流姊，妳终于醒啦！」一道稚嫩的男孩嗓音忽然响起，破流东张西望却不见半条人影。

　　她觉得嘴唇上有点痒，以指尖触摸却吓到了，那刚刚就一直在晃动着的细小物体是……胡须？

　　长而有弹性的数条白色猫须正长在脸上，破流猛然一看平常看习惯的白羽家小黑猫，黑猫脖子后的毛发也垂到前脚的一半，看似多出了黑色鬃毛，猫是不会笑的，但现在阿七微微张嘴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在笑。

　　「这是怎么一回事？」

　　「欢迎来到我们非人的仙境。」黑猫开口说话了。

　　「咦咦咦？」

　　「请跟我走吧！妳的同伴已经在仙境深处等妳了。」黑猫竟然人立起来，风度翩翩地用两只后脚走路。

　　「啥？」破流吓呆了，转头看着四周，除了那张垂着床幔的王族尺寸大床，所见之处已经被迷雾森林包围住了，只剩黑猫前方有一条羊肠小道。

　　破流只好跟着阿七小猫前进，不知道牠要带自己到哪里。

　　「人类在我们的世界，享有一种等价交换的魔法，只要妳用自己身上的东西交换我们的一部分，就可以得到我们的知识思想或者力量和财产，像现在破流姊得到了我的『语言』，妳就听得懂我说的话了，对了，记得请我的笨蛋主人以后不要喂猫喝牛奶。」阿七一边走在前面，同时对呆愣中的少女解释。

　　渐渐地，阿七愈走愈快。

　　「破流姊还想交换更多我的代价吗？」黑猫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着少女问。

　　「你是说我会变得更像猫吗？」破流摸摸自己脸上的胡须，皱了下眉毛。「那样是有点……」

　　「是吗？果然还是这样。」阿七舔了下前脚，忽然恢复猫的行动习惯，四脚着地一溜烟跑进雾气里，任破流怎么狂奔还是追丢对方踪影。

　　「完了，这里到底是哪里？」破流抓着脸颊仰天哀号，没想到认识白羽那个衰人也就算了，连自己都有这么一天。

　　过了一会儿，雾气中又匆匆忙忙跑来一个人，破流咬牙拉住对方，把人从白茫茫中拖出来，毕竟她受不了一个人被丢在这里了！

　　「唉！」穿着黑色合身西装的少年发出一声轻叹，然后两人视线胶着了。

　　「兔耳！」破流指着友人黑发里冒出的不可思议部位。

　　「猫胡子！」白羽也指着少女脸上认真说起来还颇适合的改变道。

　　「白羽，怎么你也在这里！」破流看着友人，目瞪口呆，这个白羽似乎有点怪怪的？

　　「不只我来到这处仙境，妳算比较慢了。」白羽牵起少女的手。

　　「走吧，茶会时间到了。」

　　破流只好跟着白羽继续这场奇异旅程，但白羽同样愈走愈快，空出左手拿出怀表焦急地喃喃自语：「快迟到了，学长会生气的。」

　　两人来到一处林间绿地，当时长桌上已铺好洁白桌巾，预备了丰富餐点、茶具和各式各样的玩具乐器，同时飘溢着淡淡薄雾，人影穿杂其中，个个身着华服，表情却像是戴着面具。

　　「浪游学长，妖学长！」还有一些是坐着吃东西的动物，破流听不懂牠们的语言，只是黑猫已经蹲坐在桌脚，高傲地叼着一尾丁香鱼注视着破流。

　　「阿七？」

　　至少看见认识的院生，白羽也在里面，破流安心了，而且学长不愧是学长，他们看起来几乎没有改变，不像自己和白羽都已经被仙境里的动物同化。

　　「各位先生女士，客人到齐了，让我们开始庆祝某人的非生日吧？」头上戴着高礼帽，一身绅士打扮的时川浪游用手杖头敲敲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破流傻眼。

　　「你，快点来些音乐！」白羽被点名服务，他立刻拉直背脊。

　　「这个……学长……」好像哪里不太对，但破流就是说不出来。

　　「呃，破流，我只私下告诉妳，学长好像已经和那顶帽子的主人同化了。」

　　事实上，专研魔法的院生反而因其开放的胸襟，对神秘知识的好奇，完全不反对和仙境里的存在交换代价，获得人类无法企及的体验，另外，也造成无法追悔的后果。

　　语罢白羽苦着脸离开破流，开始在礼物堆中挖出一项能用的乐器，主导宴会气氛的罪魁祸首时川浪游则懒洋洋地拿出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槟杯，明明大家都在开茶会吃点心，自己却一脸阴郁地坐在靠背丝绒扶手椅上品尝美酒。

　　破流开始觉得头昏脑胀，这时又跑来穿着白西装的兔子先生，不由分说抓住破流的手就开始团团转跳起舞来，本来能靠武术挣脱的少女，身体却自动配合着让对方领舞，她只能在不断的旋转间看见少年拿起了小提琴。

　　这时现场愈发热闹，一直有奇形怪状的人物加入茶会，连学长身边都多了好几位美女，拿着饼干和蛋糕不断劝诱他食用。

　　冷汗愈滴愈大颗的少女，总算用眼角余光在人潮中发现了正常代表，妖还是一身夏族男子装扮，长相也未变得奇怪，和平常没两样总是干扰别人正在做的事情，一会儿穿过交谈宾客，又钻进桌子底下寻觅他的心爱之人。

　　「藻妹妹妳在哪里！不要丢下我呀！为什么大家都变成这样了？我好害怕！亲爱的～」妖含着眼泪大声呼喊，连音乐声都被他的破锣嗓音盖住了，女客们也因此抗议。

　　时川浪游终于无法忍受，离开座位抄起桌上一枚茶壶，抓住妖的后领，将茶壶举至他鼻尖。

　　「掀开它。」

　　妖依言照办，一只雪白的小老鼠从壶口探出前爪，睡意浓厚地嘤咛了一声，明亮的大眼睛有如黑色满月一样瞅着满脸羞红的青年。

　　夏族院生顿时感觉心花「啵啵啵啵」地怒放了。

　　「藻，是妳吧？不管妳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妳，我一定要让妳恢复原状！啊啊！不幸的阴影为何会侵犯我的美人儿？藻妹妹，身为只对妳忠诚的骑士，我发誓一定要解开这可怕的咒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川浪游强硬地箝住下巴转向自己。

　　「傻瓜，就这样永远快乐地在仙境里生活不好吗？这是藻的选择，作为骑士的你应该要尊重他的决定！」

　　一点都不好！还在跟走音弦线抗争的白羽、不小心绊到礼物的破流同时在心中大吼。

　　妖含着泪水的晶莹双眼委屈地瞇起，闭上，再度张开时已是光采焕发。

　　「没错！我会好好保护藻妹妹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他将茶壶连同小白鼠抱在胸口，五官洋溢幸福的爱意。

　　这个逮到机会就打算占小便宜的家伙！就不能坚持个两秒吗？

　　破流抽搐着嘴角，又在一个险些让她晕眩的旋转中看见白羽竟然架式十足地将小提琴贴着下颚，开始优雅地拉奏起来，旋律完美得教人流泪。

　　这不是真的，白羽那个音痴怎么可能会演奏乐器！

　　破流开始冷静地推理。

　　应该是梦……一定是作梦！

　　「既然是梦，醒过来就没事了……我要醒过来……」破流闭上双眼放松身体，感觉拉着自己的兔子先生消失了，她往后摔倒，却摔得很慢，彷佛掉进一大团棉花糖里。

　　真的很舒服，很放松，可是不醒来不行。

　　「破流？破流？」声音从远而近逐渐变得清晰。

　　有只手似乎碰到了自己的头发，却又很快缩了回去，改拍着她头侧的床垫，破流揉揉眼睛，不太甘愿地看清楚那个人。

　　「白羽……你没有兔耳朵……」

　　「妳在说什么？快点起来，女生怎么可以睡在男人床上！」少年气急败坏地说。

　　他们应破流要求到白羽的见习学院去参观他的宿舍房间，明明是个通勤高中生，古堡房间居然也有他一份，破流极度眼红，认为这小子的狗屎运太强！

　　破流顶着睡乱的长发坐起，表情还相当迷糊。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住这里。」

　　记得白羽跑到藏书室（这房间的福利真多！）去看书看得乐不思蜀时，对那张王族尺寸大床虎视眈眈很久的破流立刻脱了鞋子爬上去。

　　原本只是想感受一下能让整个人陷下去的床垫触感，又觉得不够，顺手抓来轻暖厚实的大被盖上，配合高塔窗户吹入的秋风，破流毫无悬念地掉进了神秘的梦中仙境。

　　「不是这个问题！」

　　少年正要摆出说教姿态，破流抢先一步可怜兮兮地合掌祈求。

　　「睡得好渴，泡茶给我喝嘛！」

　　「这里没有热水，要去楼下找！」白羽喊人喊了老半天，也的确有点渴，不觉就让破流蒙混过去。

　　「我可以等你！破流发誓会很乖的！」少女立刻举起双手，对只能无言的同伴说。

　　「好吧！」白羽又看了她一眼才独自走下漫长楼梯。

　　「呼……」不能再睡着的破流靠着床头羽毛枕，半出神地凝视着房间摆设。

　　少女在白梦堡留下了第一个梦，之后她每次来这座古堡的客房过夜都睡得超级香甜，这是白羽想破头都无法理解的一道谜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