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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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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一声尖叫,是酒瓶酒杯被打翻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是舞池旁边的七号桌,客人是个光头男人,肥头大耳的样子,正拽着一个酒吧服务员不放,看神色像是喝醉了酒。
被拽住的服务员小妹是何小栀的熟人李梦,脸涨得通红,咬着唇,看样子就要哭了。
“陪我喝一杯,一杯一百?”那光头胖子还抓着她不放。
李梦想挣开他,又不敢得罪的样子,嘴唇扇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杯两百?”那那胖子神色狠厉了一些,抓着她手臂的用了劲,李梦被拽得往桌前一靠,桌上的酒瓶又抖了抖。
旁边多了些看热闹的目光,李梦还在挣扎,那胖子脸色越来越不好,倏地站起身,推了李梦一把,李梦被搡得往后推了几步,那胖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一旁握拳的何小栀终于忍不住,几步走上前,把满脸通红的李梦往旁边一拉,看向光头胖子:“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那胖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好笑地打量一眼何小栀:“是,所以呢?”
何小栀还没见过这么坦诚又不要脸的流氓,一时间竟然被噎住,那光头胖子又笑:“她不愿意陪我喝酒,你来替换她?”
她压抑着情绪,低眸:“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不会?你不喝怎么知道不会?”那胖子把桌上的啤酒递给何小栀,“来,我请你!”
何小栀看了一眼他手里那杯酒,说:“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喝醉了,我们这样不提供陪酒服务,如果你……”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一凉,浓浓的酒味从鼻端传来,滴滴答答的酒液从脸颊上滑下。
何小栀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那光头胖子阴笑一声,醉醺醺指着何小栀鼻尖:“老子对你客气一下,真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大脑空白了几秒,何小栀缓过神来,用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酒珠,冷冷瞪着那胖子。
她眼神凶狠,胖子看得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怎么?要吃人啊?”
何小栀活这么大还没被人泼过酒,如果说刚才的怒气值已经接近满格,那这一句挑衅彻底让她爆表,破口骂:“你神经病吧?”
那胖子没料到何小栀突然爆发,“哟呵”一声:“骂人哪?”
何小栀冷笑:“你是人吗?”
旁边的另几个服务员赶到,正要来劝说,那胖子已经伸出一只爪,准备重演刚才的推人的那一幕。
何小栀抓住他即将扇过来的那只胳膊,转身弯腰前倾,那胖子正要把胳膊拽回来,何小栀迅速半蹲,借他的抗力将他手臂下拉,低头屈腿。
那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从后面甩翻过来,摔在地上一声巨响。
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地上的人疼得龇牙咧嘴,何小栀直起身,胸口还微微起伏,却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一时间连舞池都寂静了。
“我.操,那女的武林高手啊!”
坐在酒吧靠窗位置的魏封看得愣了半天,忍不住发出感叹,一转头,发现程炎好像有点看入神了。
“程少?”他在程炎眼前晃了晃手指。
程炎回过神来,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那怪力女是他的房东无误,他睁大眼睛,指向何小栀,“那女的是我房东!”
“真的假的?”魏封看程炎样子不是开玩笑的,惊讶地笑了几声,又看向何小栀,啧啧说:“那女的那么彪悍,还好当时你没还手,不然肯定一场恶战……”
程炎把桌上的啤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魏封越想越笑得止不住:“程少,你有福了!”
魏封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程炎推他一把:“你她妈给我找的房子,好意思笑!”
那边,那胖子已经从地上站起来,酒吧的负责人也来了,像是在训斥何小栀,魏封一脸看热闹,又摇摇头哼笑:“见义勇为一时爽啊,把工作给丢了,这年头当什么好人?”
程炎正在喝酒,闻言又往那边看了一眼,没说话。
酒局结束,程炎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二点。
今天和程炎一起玩的,都是魏封的朋友,物以类聚,也是一群纨绔,不过程炎依旧是纨绔中的佼佼者,因为他背景够硬,名声够响。
不过今晚他没喝多少,倒是魏封和他几个兄弟,喝得半醒不醉的,和他拉拉扯扯半天才分道扬镳。
走到那条臭巷子口的时候,程炎抬头,突然看见不远处前面有一道熟悉身影,穿着高跟鞋,走得有点吃力。
怪力女房东?
她走得有点慢,程炎也跟着放慢步伐,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来,程炎走了两步,也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背影。
街沿的路灯昏黄暧昧,她影子拖在身后被拉得很长,站停一瞬之后,突然爆发似的,把脚下的高跟鞋踢了,骂了一句什么,捡起鞋提在手里,光脚走得飞快,背影愤然。
程炎看得愣了一下,缓缓勾起嘴角,步伐懒懒地走在后面。
何小栀回家后冲了个澡,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不期然看见客厅坐着的灰毛男。
她愣了一秒,又若无其事转过头,准备回房间,想不到那人居然出声了,他说:“房东小姐。”
何小栀转过来,面无表情看他:“有事?”
她站的地方光线有点暗,程炎半眯着眼看她:“我刚才在酒吧看见你了。”
何小栀懵了一下,不知道回应什么,加上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摸摸脖子,故作随意地哦了一声。
程炎带了笑:“你功夫不错啊,看不出来。”
这句话在这种情境下由他说出来,总带了一种讽刺的调侃意味,何小栀盯着他,目光狐疑。
程炎被她直勾勾盯得有点心里发毛,气氛正僵持,突然看见何小栀大步朝他走过来,他下意识往后一靠,防卫性地抬起一只胳膊往身前挡。
何小栀过去拿水杯,看见他这幅样子,觉得莫名其妙,喝了一口水问:“你干什么?”
……
程炎反应过来,咳了咳,若无其事地晃了两下手臂:“活动一下胳膊。”
他态度较之早上已经平和了不少,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毕竟同在屋檐下,何小栀也开口:“忘了介绍,我叫何小栀,栀子花的栀。”
程炎在心里默了一遍,心想名字倒是挺小清新,不搭她那身手。
何小栀问:“你呢?”
“程炎。”
“哪个yan?”
程炎淡淡回答:“两个火那个‘炎’,算命的说我五行缺火,我爸就给我起了这个名。”
五行缺火?
何小栀抬头喝了口水,突然想起什么,说:“你知不知道三个火拼起来那个字,你该叫那个程焱啊!给你五行多添一个火!”
……
程炎:“还程焱焱呢,烧死我得了。”
经过这番还算友好的自我介绍,何小栀对他稍稍放下芥蒂,想起白天在楼下看见的那辆橙色宾利,忍不住问:“楼下那辆橙色的车是你的?”
其实根本不用问,何小栀也知道肯定是他的,虽然她看不懂车系,不过一辆宾利至少也得两三百万,更别说这辆流线型那么不常见,没见过附近有人开过。
程炎应了一声,“你们这儿没车库,只能停楼下。”
看样子,程炎挺有钱的,可干嘛在这里租房子,还不惜付双倍价格住在她家?
何小栀觉得作为房东的自己,大概也有点权利了解这个问题,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住这儿?”
程炎抬眼看何小栀,“我朋友帮我找的,说这儿够隐蔽。”
何小栀正确地抓住了重点:“隐蔽?你在躲谁?”
程炎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拨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说:“我爸。”
何小栀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惊讶地看着他:“你爸?你这么大人了还离家出走?”
“你以为我想?”程炎抬头,看见在幽暗灯光下一脸疑惑的何小栀,反应过来自己告诉她这些干什么。
他站起身,“我去睡觉了。”
他从何小栀旁边走过,何小栀突然伸手拽住他衣服:“不行,你得说清楚。”
程炎回头,把衣服扯回来,皱着眉低头看她:“你居委会的?”
何小栀义正言辞:“你不说清楚,让我怎么放心和你住一起?如果你是罪犯或者吸毒分子,其实在躲警察怎么办?我不就犯包庇罪了吗?”
程炎:“……”
说话还真不怕得罪人。
他彻底转过身,后退一步,上下指了指自己,“我看上去像吸毒的吗?。”
何小栀认真看着他:“那个什么吸毒男明星,看上去不也人模人样吗?就算你不是吸毒的,也不能排除没犯其他罪。”
程炎瞥着她,语气不耐:“有完没完?我犯什么罪了?”
何小栀说:“这是原则问题,你一大男人,说话又不讲清楚,遮遮掩掩难免引人怀疑。”
这女的有点难搞,不能硬碰硬,感觉他再不说明白她就要报警了。
程炎闭了闭眼睛,顿了两秒,无奈点头:“行,我说。”
何小栀这才得知,这人是一正宗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前段时间他被他爸逼着去美国念工商管理,想着以后让他接管公司,结果他说什么不愿意去,说自己一个国内普通大学都没读明白的人,到那个据称世界级学霸最多的地方去,只有丢中国人脸的份。
这一点上,何小栀觉得程炎还是挺有政治觉悟的,虽不为国争光,可也想着不为国丢人,值得表扬。
他爸知道后,自然勃然大怒,说要是不去国外深造,就尽早成家,收了玩心。
成家对象是他爸一个朋友的女儿,是某董事长的千金,说程炎和那千金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早就定了娃娃亲,如果结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双方家长都达成一致,那千金也欲说含羞地同意了。
说到这里,程炎情绪有点激动:“那女的要是正常一点我说不定就将就了,结了婚还能离不是?”
他说着长叹了口气,扶额说:“可她就一神经病,方圆几百里的男人,没一个敢去招惹她,你说我得多自虐才娶她?”
看得出来程炎对这门包办亲事有多痛恨,何小栀听到这里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她忍不住问:“所以……你这是逃婚吧?”
“我爸说我要是不结婚,就监.禁我!监.禁!”程炎说着暴躁起来,摸出打火机,准备点烟。
何小栀盯着他手里的打火机,幽幽说:“忘了给你说入住规定,第一条就是不准在屋里抽烟。”
程炎皱眉,不爽:“你有没有人性?我都这么倒霉了,抽根烟解闷都不行?”
何小栀坚决摇头,“你这么倒霉,难道还想让别人吸二手烟陪着你倒霉?”
程炎:“……”
何小栀摸摸下巴,善意提点:“话说回来,我要是你,估计也得逃,不过你总不能以后就不回家了吧?早晚要面对的。”
他手指来把玩着那根没点燃的烟,“等这一阵子过了,那女的和她爸妈对我彻底放弃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何小栀撇嘴:“这可说不定,万一那千金是个痴情女,像王宝钏一样,准备苦苦等你十八年怎么办?”
程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挥挥手嗤笑一声:“那女的,没这可能!”
讲完,过了一会儿程炎才发觉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现在他爸正满天下找她,要是露出点风声就完了,咳了咳,有点不放心地看向何小栀:“你可别到处说,把我给卖了。”
今晚交流这么多,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何小栀觉得自己和这本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公子哥似乎建立那么一点革命友谊,笑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