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路》方夏全

3、第二章5-9节

　　五踏上征途

　　“咱们去少林寺学武术呀，象水浒里的英雄一样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第二天刚进教室，卫东就偷偷的告诉国庆。

　　自从电影《少林寺》公映以后，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少年，去过他们心中神圣的地方。

　　看着右脸红肿的卫东，国庆明白他为什么要出走了。
　　“好是好，可路费呢？”国庆比较现实。 -19-

　　“80圆够不？”卫东变戏法似的在国庆眼前晃动着钞票。

　　“后天星期日，早8.00火车站见。”国庆心中乐开了花。

　　“买哪个票呀？”国庆虽然上地理课知道少林寺在河南开封，可究竟怎么能去，他也心里没数。

　　“可以先到哈尔滨，转车去开封。”售票员奇怪地打量着两个少年。

　　“在火车上晃荡的都饿了，实在没劲了。”8个小时后，在哈尔滨下了车的卫东扶着国庆的胳膊。

　　“今天没有车，明天有车。”国庆对满头大汗地等着他的卫东说。

　　车站附近有个饺子馆，还不到饭口时间，所以特别清净。他俩的切切私语声显得特别大。

　　服务员的双眼始终没离开过他们的桌子，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两个点了一桌子菜后狼吞虎咽的少年，怕他们不付帐跑了。

　　“一共20圆。”不耐烦的服务员对拿着钱准备付帐的卫东哼着。

　　”没介绍信，怎么住旅社呀？”打着饱嗝的卫东一出门就问。

　　“只有蹲候车室了。”

　　哥俩实在困极了，蜷缩在冰凉的角落里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俩就迷迷糊糊地去买票了。

　　“真他MD倒霉，今天的票又没了。”愤怒的国庆摔书包骂到。

　　“买两个站台票去，”还是卫东有经验。

　　下午，拿着站台票的哥俩终于上了火车，在厕所上面的通风口里，他们找到了既可以避免查票又舒服的“卧铺”。 -20-

　　国庆吃了二斤熟牛肉，喝了十八碗透瓶香，提着哨棒大踏步向景阳岗走来。

　　在路边看到了官府的印信榜文，才知道端的有虎。回去又怕店家耻笑。

　　“怕甚么鸟，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酒力发作，踉踉跄跄，见一块光光的大青石，哨棒一倚，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见发起一阵狂风。那一阵风过了，只听得乱树后扑的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国庆见了叫声：“啊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起那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个大虫又饥又渴往他身上扑来，国庆一惊，酒作冷汗出了。只一闪，来到大虫背后，。双手抡起哨棒劈将下来，谁知半空中被树枝挡住。国庆把半截哨棒丢在一旁，两只手揪住大虫的花皮，把那大虫的嘴直接按到泥里。提起铁锤般的拳头，用尽力气打了五七十拳，只打的大虫七窍流血。
　　看到大虫已死，精疲力尽的国庆才走下岗来，被众猎户送到县衙，披红挂彩的游街…

　　“下一站，是终点站--济南。请旅客们收拾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广播里的声音惊醒了国庆的英雄梦。

　　“不是开封吗，怎么到济南了呀？”卫东吓哭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国庆也害怕极了。

　　“我们肯定上错车了。”他们异口同声。

　　漫无边际的哥俩，在人生地不熟的大街上漂泊了半天，终于想起刚出站台的标语：有困难找警察--对呀。找警察帮忙呀。

　　电话证实了他们的身份后，他们被安排在警察宿舍吃饭和休息。

　　几天后，他们被父母“押送”回了学校，分别得了开除留校查看的处分。 -21-

　　六这个女生真漂亮

　　自从被处分后，国庆他们都老实多了，踏踏实实地学习了。

　　“我不怕，我爸爸说了，已经找校长谈过了高一我还在一中上。”国庆就没卫东那个本事了，只好临阵磨枪了。

　　“我留在一中了。”看完中考成绩的国庆喜出望外。

　　“哥们你也在二班呀！”拍了拍国庆的肩膀，卫东惊喜到。

　　“你的同桌真漂亮，长的象刘小庆，你小子真有命。”卫东冲国庆努努嘴，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到。

　　“你好，新同学，我叫王卫东，你是----”卫东又色咪咪地开始搭讪。
　　“你们好，我叫许哲。…”国庆只看到大眼睛一闪。

　　“他是你的同桌刘大才子--刘国庆。”不等国庆说话，卫东就猴急起来。
　　“以后请多帮助我，谢谢。”
　　“恩。”国庆故意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他自己又丑，又矮。自卑的他很怕接近女生，尤其这样漂亮的公主般的女生。
　　青春期的国庆当然对漂亮女同学也有好感，只不过是他因为自卑和掩饰“有才”，才不得不故作清高。
　　天天下课，来国庆这里聊天成了卫东的必修课。
　　“你家真大，怎么大门口还有站岗的呢？”国庆第一次来同桌家就很好奇。这周课后小组预习安排在许哲家，同学们才有幸一睹她家的庐山真面目。
　　“恩----，不告诉你们，你们自己猜。”看着许哲很害羞的样子大家也不好刨根问底。 -22-
　　“快看昨天的报纸头条。”放学后卫东从书包里拿出报纸呼唤国庆。

　　“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新闻就新闻。”卫东什么时候也关心政治新闻了，国庆很好奇。

　　“这里有秘密，不看你可别后悔。”

　　“市长许福林今天陪同省领导视察了我市最大的发电厂。”国庆一把抢过来，看着新闻标题。

　　“什么秘密呀，快说，不说扭断你胳膊。”国庆扭着卫东的胳膊。

　　“知道许福林吗？”

　　“市长呀”

　　“许哲他爸爸。”

　　“啧啧…怪不得他家门口有站岗的，比你家还大呀。”国庆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知道了许哲的秘密后，国庆在她面前更自卑了。她坐课桌外侧时国庆出去也不说话了，只有轻敲桌面。

　　七 “□□”

　　国庆家搬家了，他父亲为了解决大姐的接班问题，提前病退了。
　　后来国庆才明白父亲退休的真正原因，调到石油公司做了工会主席后，感觉前途迷茫的父亲也不愿意干了，借大姐接班的好时机，就坡下驴了。单位分给他一套80多平米的暖气楼。

　　“有我的房间吗”国庆看着宽敞的房子询问着。

　　姐姐们都结婚了，家里就他和父母了。
　　“3个房间你随便挑。”母亲微笑着。
　　“一楼不好，三楼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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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什么，我特意要的一楼，我和你妈年纪越来越大，三楼搬液化汽罐多费劲呀。”听到父亲的话国庆无语了。

　　放学骑车回家和他一路的一共有3个人，马超、卫东、王海波。

　　慢慢的他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了，马超爱好文学，卫东天天胡闹，海波体格好，好打仗、讲义气。

　　“他们四个哪去了？”做课间操的体育委员问同学们。

　　“肯定在厕所呢。”小个子路同指了指嘴，作吸烟状。

　　“你就不能买盒带过滤嘴的抽吗？真小抠。”卫东对国庆很不满意。
　　“我就喜欢抽春城（3毛8一盒的香烟），够劲，你管得着吗？爱抽不抽，我还不舍得呢。”

　　“我什么都爱抽，他不要，给我存着。”海波微笑着。

　　“咱哪能和大干部比呀，除了中华，就是凤凰（当时国产烟最好的两种品牌）。马超也在帮国庆说话。

　　“你们怎么不去做操呀？”下了操的体委突然冲了进来。

　　“妈呀，吓死我了。我们还以为教导处的老师光临指导呢。”四人同时哈哈大笑。

　　“找死呀，滚一边去。”看到海波怒目圆睁，体委知趣地退了出去。
　　“昨天放学着凉了，他们四个都拉肚子。”体委不得不替他们向班主任撒谎。

　　“哪个最漂亮？”坐在学校对面工地大楼上卫东在发问。
　　嘘-------，伴随着他们的口哨声，放学的女同学一齐向这里张望着。
　　“流氓。”

　　“流氓总比盲流好呀。”四人狂妄地笑着。 -24-
　　“没意思，回家饭饭了。”第一个张罗回家的总是马超。

　　“你帮我看看，哪写的不好？”回家路上，马超递给国庆个小日记本。

　　----明天就八月十五了，天总下雨，真闹心；阴雨连绵无喜肠，三日天苍地汪洋，十五团圆不见月，嫦娥吴刚两芒芒。-----

　　看到此处，国庆翻了一个空白页。写到：非常好，我也写一个供参考。---阴雨连绵喜无长，会仙无期心更伤，中秋家人空相对，唯愁婵娟不归乡。----甘拜下风不是国庆的风格。

　　“奇怪马超的诗词怎么能在报纸发表呢？”几天后，看着报纸的国庆纳闷着。

　　-----《耕地归来》：夕阳落山娇，疲牛喘月遥，影斜身自正，位卑品更高。------

　　从那天起，国庆忽然明白了，不能和海波、卫东混日子了，他要努力，不能被马超落下。

　　在学校里依然和他俩说笑，回家偷摸地学习到半夜。

　　退休在家的父亲经常半夜起夜时，见儿子的房间还亮着灯，第二天趁儿子上学时，就好奇的翻开国庆的抽屉。

　　“你个没出息的，我还以为你学习到半夜呢。”父亲用力把几本杂志摔到地上。
　　“那是给大姐借的”
　　大姐爱看书，国庆就向同学给她借了几本杂志，没来得及送去，顺手放在抽屉里。
　　眼泪一双一对的流下来，国庆不是害怕父亲说，他已经习惯了。他之所以特别伤心，刚刚建立的信心瞬间被父亲的不信任夺走了。

　　就这样破罐子破摔呢，还是--。国庆很迷茫。-25-

　　八受到刺激
　　国庆上中学以后始终数学不好，高一学的立体几何更是迷糊，
　　他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好。有一次月考后他得了51分，回家路上听大家议论成绩，他才恍然大悟。

　　“我这次月考下降5名，就是立体几何拉的分，才81太低了。”
　　马超一上自行车就对他们三人抱怨着。

　　“你知足吧，比我多30分呢，你要犯愁我还不得自杀去呀。”国庆本想安慰他一下。

　　海波插了一嘴：“国庆怎么能和你比呢，数学始终那么滥，100分和50分没什么区别，所以人家就不上火，你向人家学学吗。”

　　“对呀，愁不愁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比比国庆肯定不遭罪。哈哈哈…”三人一起狂笑到。

　　国庆拼命的瞪车，看到远远被甩到后面的三人吐了口痰骂到：“你们这堆臭狗屎，早晚我要考100分的，让你们瞧不起我，哼---。”

　　说归说，回到家的国庆辗转反侧，打骂他不在乎，最怕别人讥笑他了。他偷偷来到楼外的角落里，点燃一颗烟，吐了个大烟圈，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学习，再不让别人瞧不起。为表决心他忍着巨痛，在左臂手腕处烫了个疤。

　　国庆日记摘要：
　　1985年，4月18日，阴。
　　我的心象这灰蒙蒙的天一样，看不到一丝光亮。成绩不好，被同学们耻笑，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不是不行，就是没用功学罢了。
　　从今天开始努力学习，争取期末考进前10名。计划如下：
　　早5.00起-------背英语单词
　　7.00-7.30------早自习复习立体几何
　　8.00--11.30-----认真听课
　　午饭后----每天复习物理，化学
　　晚8.00-11.00复习语文和其他文科-26-
　　这样坚持到期末，成绩肯定好。

　　1985年，5月1日，晴

　　按计划学习两周了，效果很好。今天是“五一”，玩了一天，很后悔，耽误了时间，今天卫东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回家了。我只哼了一声，就走了。他应该明白的，他们犯了大错。瞧好吧，等我考第一时看你们怎么说。明天开始继续执行我的计划。切记！切记！

　　1985年，6月20日，晴

　　有好久不写日记了，最近又和卫东他们去玩了，计划定时很容易，执行起来太难了，简直累死了。快要考试了，明天开始临阵磨枪吧，估计可以考好的。我肯定能行的。胜利的时刻快点到来吧！

　　国庆著如此类的日记还有很多，大都是明天开始努力的内容。而计划总没有变化快，国庆在天天幻想成功的情景，实际白白浪费了时光，期末考试还是20名开外。

　　班主任在检查日记的时候，给国庆做了这样的批语：劝君早吟明日歌，朝夕耕耘苦与乐，风华年少志高远，倜傥白首忆蹉跎。

　　国庆的日子就这样慢慢的流失了。

　　九高考要来了

　　时光悄悄的流过，转眼就到高三年级了。
　　马超说：“如果能考上大学我就报警察学院我一辈子的梦想。”回家路上的讨论又开始了。”

　　“我考南方的大学，也见识见识人家怎么做生意的。”海波在乎的是去哪个城市。

　　“我就去附近的学校，毕业后，我爸可以帮我安排好的工作。”卫东自豪地说。
　　“我不想上大学，买个出租车开，多好呀，可赚钱了，还不累。”国庆的愿望很简单。 -27-

　　个人的想法不同，决定了他们高三的行为也不各不相同。他们四人除国庆外，都在努力学习，只有国庆逍遥自在的看着小说。

　　模拟考试，国庆的成绩是全班39名，他也不介意，也不着急，本来就不想考大学吗，国庆始终这样安慰自己和原谅自己。

　　“你十名算什么呀，如果我努力考的话肯定能前5名，没复习就三十九，哈哈哈…”国庆讥笑着马超。

　　“你别装潇洒了，就会吹，没那个能耐，自己找借口吧，你也考个第十我看看呀。”马超愤怒地反击他。

　　“你俩赌赌，谁下次模拟成绩好，我奖励一盒{555}烟”卫东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我也奖励一瓶啤酒。”海波也凑热闹。

　　“好，比就比。”国庆和马超同时喊到。
　　毕竟散漫惯了临阵磨枪也不好使了。看着马超和他俩吸着{555}，国庆低下头嘟囔：“两次模拟考试太近了。”
　　“你是基础不好，临时看也不赶趟了。”马超递过一棵{555}。

　　“正式高考见吧。”国庆还是不服气。
　　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国庆拼命地苦学了2个月。

　　高考后，国庆成绩457，马超536，卫东315，海波520。

　　那些年是先出成绩再报考的，国庆居然超过了本科分数线450。
　　马超和海波都有目标了，卫东只好上中专，也好选择。国庆糊涂了，居然能考上大学，完了，我的开出租车的梦，国庆不象别的同学那样，考上了欣喜若狂，反倒是特别失落了。
　　关于报考什么样的大学，学什么专业，家里分了好几派。
　　“报电力学院吧，你们看电业部门多牛，多好呀。”姐姐们一致建议。
　　“还是学医好，稳定呀。”母亲因为在医院工作也极力推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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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长--见识短。我看还是学点技术吧，我当了一辈子领导，除了开会，什么也不会，退休在家也没人用。要是有技术能闲着吗？有技术好，谁也偷不去，什么社会，都需要技术工作，总会有活干，技术是铁饭碗。”父亲在总结他的经验。

　　“但学医坚决不好，弄不好，会出人命官司的。”父亲补充到。

　　父亲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最后全家还是服从他了。给国庆报了××工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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