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
-
潦草地擦了擦，苏荔觉得此刻估计自己的头发都是一团乱窝，但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坐了下来，然后摸了摸苏晏的额头，见他昏昏沉沉的压根没醒来，又不敢乱动，只觉得这额头的温度实在烫得吓人！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医生怎么说？”苏荔用闻人秀那件干净的衣服裹住苏晏，抱住他。
谁知闻人秀顿了一下，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只答道，“……医生说是淋雨太久，感冒加发炎。而且他本来抵抗力就很差，他是早产儿。”
等等？早产儿？
苏荔：“……你怎么知道他是早产？”
这个明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闻人秀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又将表情放松了下来，“医生说的。他身体很差，很多毛病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包括眼疾？”
闻言，闻人秀转了个眼神，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荔看着他瞧着苏晏认真略带温柔的样子，一时间都忘了跟他道谢，甚至都没有去想他是怎么遇上苏晏的。
因为苏晏的身体原因，滴液的速度很慢，然而突然之间，原本紧紧皱眉昏沉在苏荔怀里的苏晏，猛然间一个抽搐，然后浑身挣扎了一下，接着趴倒在苏荔的腿上就吐了！
苏荔一时没有接住他，苏晏就直接滚到了地上，吐得越来越厉害，针管也从他乱动的手背静脉里逃了出来，手上霎时一片血！
“医生！医生——”
苏荔忍不住尖叫了好几声，想要去抱住苏晏，却见身边另有一双胳膊先一步将其托了起来，然后一把将衣服披在苏晏的身上，抱起他就跑到外面。
几个值班的小护士见状也吓了一跳，赶紧安排了急诊的病房给苏晏躺好，重新准备扎针，另一个则去喊急诊室的值班医生。
“苏荔……苏荔……妈妈……”
苏晏还在无意识地挣扎着，护士急得满头大汗，针怎么也扎不进去。
苏荔听见苏晏喊她的声音，立刻从闻人秀的怀里抢过他，跌跌撞撞地也爬到床上一把紧紧抱住他，将他整个圈在怀里，阻止他乱动的手脚。
“我也这里！我在这里！”
她将脸贴在苏晏的脖颈间，一直在叫他。然而即使是这样，苏晏好像还是痛苦难耐，仍然奋力地挣扎，像是陷在某种回忆里一样，意识不清地不停喃喃。
“不要……不要……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不要死！不要死……眼睛好痛好烫……”
“不痛不痛！苏晏……我在这里……”
苏荔根本不舍得用力去按住他，甚至手抖着去捂住他原本就看不清的眼睛。所以苏晏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浑身都在冒冷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模糊了，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刘医生你来了！快！这孩子已经烧到四十度了！刚才发生呕吐和抽搐，这是这孩子的病历！”
不一会儿就有一位值班医生疾步奔了过来，护士及时将病历等资料逐一递上说明。于是刘医生也迅速地再次给苏晏了进行了诊断，期间也问了苏荔不少问题，但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上来。
“孩子以前有发生过这种病例吗？”
“我……”
“有还是没有？”
她不知道。可她怎么说得出口。
“有。”
忽然，一直默默守在床边的闻人秀忽然开口道，“有过。他还有哮喘。”
“用药量给我看看。”
那边医生立马开始检查用药，而苏荔则是又慌张又无措地抬头，喘着气看着淡然的闻人秀——她和苏晏的情况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很快，刘医生就判断先前的医生用药量太大，然后立刻开了其他药，接着启动了呼吸机准备给苏晏接氧，然而苏晏还是不停挣扎，连带着苏荔都快倒在床上。
正在苏荔急得快哭的时候，忽然她的背后接触到一个温热的怀抱——
闻人秀走上前，一把拢住苏荔和苏晏，将他们统统罩进自己的怀里，双手锁住苏晏的动作，“小子，我知道你还听得见声音。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拉走苏荔，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让认意想不到的是，苏晏仿佛真的听见了他的声音，居然按捺着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然后浑身忍得痛苦，开始微微颤抖。
那边的护士和医生见机立刻上前为他套上氧气罩。
这期间，闻人秀一直保持着从背后抱住苏荔和苏晏的姿势。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但是体温却磨人得很，有些灼人，又有些干净温和，他之后一段时间便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上——又来了！这种仿佛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他的味道的感觉……
闻人秀用一种轻缓到仿佛呢喃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的耳朵尖红了。”
苏荔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关……关你什么事。”
然后苏荔就听见他清浅地笑了一声，接着就轻轻放开了她。
糟了……她居然觉得那一声笑让她心神有些不稳。
医生将预备工作做好后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小朋友的情况有些紧急，我必须开一些带有抗生素的药，不然这烧太难退下来了，可以吗？”
……
等等！医生！你不应该问我吗？你为什么对着闻人秀问？
“您是孩子的父亲吧？如果家长不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采取温和的治疗，只是可能好得比较慢，要一个星期都难受了，还可能到明天晚上才能清醒过来，如果高烧还不能退的话会影响到……”
……等等！医生你叫他什么？！
“用吧。”闻人秀道。
“好的，我这里准备重新换药，请您去付下款。”
闻人秀拿了单子，微微瞥了一眼，然后就干脆利落地下楼去了。
见苏晏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苏荔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身旁的几个小护士悄悄道，“那个男的长得好帅啊！”
“是啊！明明脸上有伤疤，但是……但是这种帅真的说不上来，特别有味道！”
“你看见没有，他眼睛的颜色还不一样！特迷人！”
“别想了，人家都已经是孩子他爸了！”
“真羡慕……你刚看见没有，刚他一把抱住了他老婆和小孩，多温柔，还很霸道总裁！”
如果此时此刻告诉她们，闻人秀还是单身，她们会不会疯？
苏荔忽然有些异想天开。然而还没想完，值班的护士长忽然走了进来，先是警告地看了一眼几个小护士，然后板着脸对苏荔道，“儿科没有床位了，等吊完这瓶，您还是找其他医院吧。”
“没有床位？”
苏荔从床上下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可我上来的时候明明还看见儿科住院部里有两个床位的。”
“那已经有人了。”
“怎么有人了？那明明连床上的消毒套都没拆呢！连医生都说了，我的孩子情况紧急，怎么可以让他半夜再奔波？况且明明是有床位的！”
“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哎你把话说清楚！你站住！”
苏荔上前就拉住了那个护士长，谁知对方很是不耐烦地扯开她，“你这人怎么回事？跟你说没了就是没了！你要是真着急就去隔壁的市十医院！那儿的儿科很空！”
开什么玩笑，隔壁的市十医院并非三甲，而且在前段时间还闹过很大的儿童医疗事故，她怎么还敢送苏晏过去？
她明白了——这里本来是有名的军用医院，后来成为本市数一数二的以儿科闻名的三甲医院，所以床位稀缺，那两个床位应该是早已通了关系被订了吧。一想通这一点，她的怒火就蹭蹭往上冒。
封西龄本来从军营里回来就已经很疲惫了，不想被家中勒令先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接待自己的是这家前身是军用医院的副院长。
副院长还很年轻，甚至比封西龄还小了几岁，此时他做完了检查，一路听副院长介绍了他们医院改建后的一系列新式医疗设备。
然而在路过三楼的时候，居然听见了一丝熟悉的声音。
那是个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听见显露过如此激动情绪的声音——他连忙疾走两步奔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哎，西龄，等等……”
没有理会后面的声音，封西龄站定之后就见苏荔正拦着一个年长的护士情绪激烈地与其辩论。她的脸色由于长时间的工作而显得有些苍白，眼底有不少血丝。
“啊，副院长……”
听见了护士长忽然顿住的眼神。闻言苏荔心想，好嘛，正好讨要个说法！
“怎么回事？”副院长似乎对于在封西龄面前遇见这种事显得很恼怒和尴尬。
“儿科没床位了，这位小姐一点都不理解我们的工作。”
“胡说！明明是你收了人家的钱给人家先留了位子，我儿子都病成那样了还和我说没有床位！”
苏荔眼底的血丝越发明显。
然后下一秒她就看见了和副院长站在一起的封西龄，惊了一下。
而封西龄则朝她走了过去，然后看了一眼躺在急诊病床上的苏晏，立刻皱起了眉头，疾走几步，一把抱起苏晏。
苏荔也顾不得那个护士，只好托起氧气罩和输液瓶。
“儿科住院部在哪里？”
副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有些责怪地看着脸色变化万千最后定格在苍白无力表情上的护士长，“还不快领路！”
“是是是！其实……其实是有一个床位的……我……我刚才忘记了……”
“不用了。”
封西龄一路走，表情凝重，“能帮我开一间VIP特护病房吗？”
副院长立刻点头道，“当然可以。这样，直接去第二住院部吧，那里清净，我给这位小朋友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快，这位小朋友的病历和资料用药什么的都带上。”
护士长也想跟着去，却被副院长喝了一句——“你就不用跟过来了。明天写检讨给你们科室的主任，叫他交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