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孩子他妈》渔耳

12、【十二】

　　不久后的某一天，苏荔打开微信的时候发现了那个乞丐杀人案竟然还没有告破，只因为嫌疑人刻在被害者身上的符号密码是用机器都解不开的。新闻中的警察正在提醒所有带着孩子的家长注意安全。
　　苏荔昨晚又熬夜拍摄了一天的大片，此时正昏昏欲睡，就见视频里一人熟悉的背影缓缓走近，他被几个民警拦住，于是有些冷淡地笑了笑，“你们是解不开的，如果不按照我说的来做的话。”
　　他的声音被掩盖在一众杂乱的直播中，很难分辨，但苏荔就是听见了闻人秀独特的声音，因为他的话语翻译过来简直就是——你们这群鱼唇的人类。
　　她倒是忽然有些期待，如果是他的话真的能解开这个凶案之谜吗？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那能请他解出孩子他爹的谜底吗？
　　毕竟，那天等她一觉睡醒后，发现手机里不仅多了商为钦的手机号码，还有闻人秀的微信。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些都抛诸脑后，因为幼儿园的韩老师忽然来了一个急电。自那次事件后，韩老师对她亲近了很多，还加了微信，时不时还会发送一些苏晏的照片分享给她。
　　所以当韩老师给她电话的时候，她还没怎么当回事儿，直到韩老师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苏晏家长，请尽快来一趟幼儿园！”
　　“怎么了？”
　　“苏晏打架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荔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暂且不说苏晏的眼疾，单就苏晏平时秉承的“君子动口不动手”毒舌原则，苏荔实在很难想象他打架会是什么样子。
　　“对方是易筱筱。”韩老师说。
　　“什么？！”

　　等苏荔赶到幼儿园里的时候，就见苏晏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脸上没太多表情，有老师企图和他做交流，他也不理，甚至直接摸索出口袋里的凹凸魔方开始自己玩了起来。
　　而那边的易筱筱则也倔强地忍着不哭，被几位老师问着话。
　　见到苏荔来了，韩老师立刻站了起来，“苏晏家长，您总算来了。苏晏一直不肯说话，问他什么都不回答。”
　　苏荔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蹲到苏晏面前。
　　听见苏荔的声音，苏晏顿住了动作，然后好像不愿面对苏荔一般，转了个身，又继续玩魔方去了。
　　“苏晏，面朝着我。”
　　苏晏不理。
　　“韩老师，究竟怎么回事？”苏荔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晏不肯说，只有易筱筱说了一点。说是她和苏晏聊天，说到爸爸妈妈的话题上，苏晏突然就推了她一把，她摔疼了，站起来想要还手，结果又被苏晏给直接架到了地上，还揪了她头发。”
　　“我没有揪她头发……”苏晏突然开口了，然而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又出现了一位家长。
　　来人是易筱筱的父亲，看上去很是憔悴。之前妻子遭遇意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现在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家中，如今又要来幼儿园处理孩子的问题，让他显得焦头烂额，并且因为这些压力的堆积，让他显得非常易怒。
　　他一进门就劈头盖脸道——“是谁打了筱筱？”
　　一听见陌生人的声音，苏晏讲到一半的话就不再说下去了，又继续转过身不说话。
　　苏荔一边想要去抱苏晏，一边又见老师们陷入了尴尬，只好先上前一步道，“对不起，易筱筱家长，是苏晏不小心推了易筱筱，但……”
　　“你怎么教的小孩？！一个男生推了女生还打她！”
　　男人压根不想听苏荔解释，一听明白苏荔的身份，立刻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苏荔大声吼了起来。老师们见状都要上前去劝架，然而男人根本不听，继续吼道，“我之前就听说了，苏晏是走后门进来的！只有母亲养没有爹教，之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家教！”
　　闻言，在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懵了，苏荔第一次被人当面这样说，竟然一时也忘了生气，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绿，不知从何开口。
　　突然，角落里的苏晏像一颗子弹一样冲了出来，循着声音的位置，朝着易筱筱的父亲就撞了过去——“不许你这么说苏荔！能欺负她的只有我！”
　　“向苏荔道歉！”
　　“小兔崽子……”男人腰部被撞了个正着，伸手就要去拎起苏晏，“要道歉应该你先给筱筱道歉！”
　　“我不道歉！是她先对我说起她的妈妈，然后自说自话说到我的妈妈，还问……还问我的爸爸，我都不想理她！她还问！一直问！还说没有爸爸的都是……都是……”
　　“都是什么？”苏荔问。
　　“都是没人要的小孩！”忽然，一直不出声的易筱筱尖叫道。
　　“闭嘴！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没人要的小孩！你根本不知道！你走开！你才是没有家教的小孩！你就应该尝尝失去爸爸妈妈的滋味！”
　　苏荔第一次见到这么激动的苏晏，并且也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这么无礼的话，第一反应竟然就是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苏晏！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出去！”
　　时间好像停顿了一秒。
　　苏晏的眼睛一瞬间从爆发的怒火变成了失去了光泽的瞳孔。
　　然后他拼命摸索着往前跑，一把推开了僵硬在地的苏荔，就这样跑了出去。韩老师第一个反应过来，紧跟着追了出去。

　　原来这个孩子一直都是在意的……
　　原来他是在意的……是啊，他一向很敏感，自己刚才居然还打了他，虽然那一巴掌一点儿也不重，但是……
　　后来发生了什么，苏荔一直听得模糊，只记得自己不断地给易筱筱的父亲道歉，然后看着窗外越来越沉的天空，心底不断坠落——韩老师还没有将苏晏带回来。
　　可外面却快要下暴雨了。

　　最终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韩老师独自一人回来了——“苏晏家长，我没找到苏晏……外面已经在下雨了……”
　　韩老师的话还没说完，苏荔就要冲出去，却被易筱筱的家长抓住了，“事情还没完呢！”
　　“放手！”
　　苏晏终于忍不住低声吼了一句，“我刚才已经向您和孩子道过歉了，如果您的孩子之后有什么不妥我也会负责。但是，苏晏是有父亲的！我希望您和易筱筱能明白这一点！不要让您的孩子变成您口中的所谓的没有教养的孩子！”
　　说完，也不去看男人的脸色，伞也不撑，就冲进了雨里。

　　家里、人民大道、常玩的公园、常去的下午茶餐厅……全都没有。苏荔来到未来后第一次有种快要急得哭出来的感觉，就算那次在人民大道，她也没有这次这种无力感。
　　雨打在身上冰凉得痛人，苏荔站在大街上看见别人撑着伞牵着手里的孩子，终于颤抖着拿出手机，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阿六的电话从来没有打通过。
　　商为钦现在已经在澳大利亚进行训练了。
　　封西龄不知身在何处。
　　手渐渐放下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了微信。微信打开，显示出一条新的信息。苏荔淡淡地瞥了一眼，然而一瞥之下她立刻将手机凑到眼前——
　　闻人秀：[在路上看见了你儿子，他淋雨发烧了。]
　　苏荔立刻给了一个微信视频请求过去，接通了之后，果然就见一间医院的输液间里，闻人秀正有些笨拙地抱着闭着眼睛，脸颊微红的苏晏。

　　赶到指定医院后，苏荔一心想要接过苏晏，却被闻人秀拦手阻挡了一下，“不要急，你还是先弄一下你自己吧。你身上是湿的，不能抱他。”
　　“对不起……”
　　苏荔喘着气，有些狼狈地将头发敛到耳后，然后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
　　半夜里的儿童急诊输液室里没什么人，闻人秀挑的角落更是安静。于是苏荔干脆就脱起了衣服，只剩下里面的衬衣，还有些半干。
　　闻人秀也不避开视线，只是打量了她一下，然后沉默地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她，“用这件衣服来擦吧。还是干净的，我没有出汗。”
　　他这样淡定从容的态度倒是让苏荔很不好意思，只得拿过来擦了擦。一擦之后发现鼻尖弥漫了这个男人干净好闻的独特味道，像是森林一样，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的草木香，让她有些9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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