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列传》莫锦书

23、23

　　路念白笑道：“浙江啊，这个问题郡主一早就问过，莫非是忘了不成？”

　　白若微暗忖片刻，道：“是了是了，我好像确实问过您这个问题，是我自己一时糊涂给忘记了。您不要叫我郡主了，还是像那日在宫外一样叫我‘姑娘’吧。”

　　“这可不成，太僭越了。”路念白的目光淡淡从白若微头顶扫了一道，幽幽道。

　　白若微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不正常，竟然略喜欢路念白这种不咸不淡跟自己说话时的感觉。她想自己一定是高高在上惯了，偶尔想换换口味而已。嗯，而已……

　　“也罢，随公子的意吧。”她笑道，“公子要练习射箭，光一动不动站在这里用靶子练是不够的。”

　　路念白一听，瞬间来了兴趣，挑眉问道：“郡主有何方法？还请赐教。”

　　白若微从耳朵上摘下了一只翠玉耳环，用食指和中指像捏围棋棋子一样捏着，又活动了一下手腕。她的目光向上一瞅，看见了远处墙角里那棵大槐树上有两只上下翻飞嬉闹着的麻雀，于是眼神一定，甩手将夹在二指之间的翠玉掷了出去，正中其中的一只。

　　比起惊叹于她的精湛技艺和力度，路念白更注意的是方才那股狠劲儿。白若微在看到了目标之后，眼神便像是鹰隼发现了自己的猎物，透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掌控感与杀气。这种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娇弱的小女孩。

　　她再把头转向路念白的时候，又恢复了少女可爱灵动的表情，神采中还带有一丝小小的得意，道：“我儿时在练习的时候都是对着活物打的。那时候父王会命人每天放生五十只大大小小的鸟儿，我就拿着兄长学围棋的棋子去射击它们。刚开始的时候常常一个都不中，可到了后来竟能射下来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都飞走了吗？”

　　“飞不远的。”白若微道，“会有人把它们捉回来，第二天再放出去。”

　　或许白若微只是把这件事当作一个谈资，甚至是夸赞她父王教育有方的例证。可在路念白看来，这种做法多少有些残忍。他开始好奇淮南王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竟忍得下心去对自己的幼女做如此残酷的训练。这样的教育下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呢？残忍而嗜杀？暴戾而易怒？他在来到这里之前总是喜欢腹诽民国的教育部部长是个大废物，高校里教出来的都是群小废物。可废物和残忍的天才比起来孰是孰非，他一时也下不了一个论断。

　　“路公子，你可以让越王殿下也派人来陪你这么练，这样会精进得比现在快许多的。”白若微笑道。

　　“多谢郡主的提议。郡主现在还这么练习吗？”

　　“不了，学会马术之后就更喜欢去围猎了。”

　　“路先……郡主也在啊……”碧檀本是来送茶水的，没想到撞见了白若微，便行礼道：“奴婢见过淮南郡主。”

　　“免礼。”白若微笑道，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奴婢不知郡主大驾，还请郡主恕罪！奴婢这就回去换些好茶过来。”碧檀道。

　　“不必那么麻烦了，我一会儿就走。”白若微道，“对了，其实我今天前来是想和路公子道谢的，不过刚才一时技痒，倒把这正事忘在了一边……”

　　“郡主说的可是上次赵湛之事？”路念白道，“您是郡主娘娘，卑职是一介臣子，所作所为皆是出于本分，哪用得上一个谢字？”

　　白若微笑道：“若是论起死理来，救我是您的本分，可感谢您也是我的本分。”

　　路念白觉得有趣，朗声笑了几下，微微躬下腰去，把脑袋放在一个和白若微个头齐平得到高度，问道：“那郡主想怎么谢谢卑职啊？”

　　“这可真有点难呢。”白若微捏了捏下巴，做出沉思状。

　　“肯定难啦，卑职无欲则刚。”路念白与她开起了玩笑。

　　碧檀的眼波幽幽，看了看路念白，继而又飘向白若微。她发现自己对于路先生是越发捉摸不透了，他和旁人的亲疏远近仿佛没什么规律可循——这不是嘛，一会儿对白若微带搭不理，一会儿却又饶有兴趣地开着玩笑。

　　碧檀这么想着，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东西似的，顿感无力。、

　　只见白若微从广袖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道：“路公子的功夫那日我见过了，可还不知公子对这种兵器的使用熟不熟悉。”

　　“不熟悉。”路念白道。他说的完全是实话，他对机关枪和手榴弹都比对这玩意儿熟悉。

　　“短兵相接里的‘短兵’，也是很重要的啊……”白若微叹道，“既然是要感谢路公子，不如……我来教您几招可好？”

　　“郡主愿意赐教的话固然好。”路念白道，“郡主除了这个，还会什么别的兵器吗？”

　　“我父王是行伍之人，所以我从小就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摸了个遍。其他的都只是通个皮毛而已，要说这真功夫，还是下在了刀上。”白若微道。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自信，不疑有他。仿佛自己便是那世界上最好的刀客，没有人比她更懂刀。

　　路念白没想到白若微会这样毫不掩饰。他还以为凭她那么深沉的心思，一定会谦虚几句以韬光养晦的。

　　“那便请郡主多多指教了，还望郡主别嫌弃路某这个笨学生。”路念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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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想容从李琰那里领来了任务，回侯府的路上便一直在思索着应该怎么做。

　　她前世就知道宁侯存放那些火药的地方在哪儿，可问题在于能打开那座仓库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父亲宁侯的手中，另一把在王昌的手中。

　　叶想容忖度来去，觉得还是去找王昌拿比较靠谱。况且她也试探过李琰，李琰说如果是信得过的人，可以求助。

　　“不管了，救公主殿下要紧……”她喃喃自语道。

　　“小姐，你回来啦？”丫鬟冬儿掐准了时间在门口迎她。

　　“阿昌哥在吗？”

　　“下午忙采买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冬儿道。

　　“好，知道了。”叶想容道，“我们先回房间去吧。”

　　“是。”冬儿笑着用小碎步紧跟在叶想容身后，“对了小姐，你知道吗，三少爷最近有点怪怪的。”

　　“三哥哥？他怎么了？”

　　“您待会儿就能看见了……”冬儿撇了撇嘴，没再多说——毕竟叶群书大小都是个主子。

　　叶想容在回房间的途中会路过叶群书的房间，故而主仆二人走着走着便看见了叶群书。只见他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沾着汗珠，正站在自己屋门口不满地教训着两个下人。

　　“小少爷，我们真的一字不动地把您的话转达给成衣铺老板了。他会做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没想到的呀……”

　　“就是就是……”另一个挨骂的家丁也附和着。

　　“那也是你们的错！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成衣铺吗？去阿昌哥给容儿做衣裳的那家就成。”

　　被骂的人一脸为难，道：“可，可……群书小少爷，小的就直说了吧！我们倒是想帮您找大管家给小姐定制衣裳常去的那家店，可您给的钱不够啊。”

　　叶群书陡然变了脸色，又是尴尬，又是懊恼。

　　叶想容远远看着，一时没有出声。她知道自己的三哥哥人虽小，自尊心却谁也不输。想必他一定是想在公主的寿辰上好好表现，又不想求助于王昌所以才这么做的。其实只要他开口，王昌绝对能把这件事情帮他办得漂漂亮亮……

　　“三哥哥，生什么气呢？”叶想容走山前去，冬儿也低声唤了句“小少爷”。

　　“也没，没什么……”叶群书道，“我就是想按自己的想法做身新衣裳，好拿到公主寿宴的时候穿。”

　　叶想容笑道：“我三哥哥穿什么都好看，现在这样也很好。”

　　叶群书很少被叶想容夸，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容儿真是长大了，都学会恭维哥哥了……其实也不是我讲究，我就是怕自己到时候丢了九哥的面子。”

　　说来说去，他最在乎的还是李琰？

　　“没事的，三哥哥。”叶想容道，“越王殿下和你这么好，他何曾那样想过你？”

　　“容儿，你终于晓得九哥的好了。”叶群书一脸宽慰，“也是了，他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弃我的，我不用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