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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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时间有多长，长到足以令一个少年身姿挺拔，五年的时间又有多短，短到仅仅只算得上是人生长河的十六分之一。以前酷拉皮卡总是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再快点长大，最好一年长两岁，能越早来到与薇奥莱特平行的位置越好。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这些并没有拉近多少他们之间的距离。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达到与她平行的位置。
奠定这个事实的是一个与以往毫无二致的周末，薇奥莱特习惯于将每周一次的采购安排在周日上午，酷拉皮卡理所当然的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途经的咖啡厅被改装成了一家婚纱店，橱窗里展示的礼服美轮美奂，薇奥莱特放慢脚步，很是新奇的流连着目光。
“真好看呀。这种衣服是结婚的时候才会穿的吧？”
“啊，是这样的。”酷拉皮卡应了一声，“薇奥莱特很喜欢吗？”
“嗯~我想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吧。”
“那，等我以后赚到钱，买来送给你好不好？”酷拉皮卡觉得心跳有些加速，紧张地盯着薇奥莱特横亘在光与影之间露出的脸部线条。
“不行哦。”
那张既动人又温柔的脸庞看向自己，湛蓝色的瞳孔有一瞬间悲哀的凝滞。
“你随便送给哪个人类小姑娘都可以，但是送给我就不行。”
“因为我是龙族啊，即使外表再怎么像人类，追根到底也还是龙族。”
“酷拉皮卡以后一定会遇到喜欢的人喔，这份心意你要留着送给她才行，不能送给我呀。”
“那薇奥莱特你变成人类不就好了。”他依旧不甘心。
“你以为我是什么呀，说变就变呢。”龙族小姐噗的笑出声，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我问你啊，酷拉皮卡能变成龙族吗？”
“不能。”
“这就对了，我也不能。”
时间不等人，可时间唯独留下来等她。五年后的薇奥莱特容貌与他最初相见时如出一辙，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可以说是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酷拉皮卡不知不觉已经超过了她半个头，薇奥莱特跟他说话时都要微微仰起头才能与他视线交错。
她在前几年一直像个姐姐，温婉平和，对于照顾他的事情尽心尽力，努力让自己成为他最牢靠的保/护/伞。因此，当时间不断进展，酷拉皮卡从十一岁那年遇见她起慢慢长大，薇奥莱特那部分让他认为像“姐姐”的感觉，开始了悄然的异变。
想要比肩，想要同行，想要触碰，想要对视，想要把你置于我的伞下。
“酷拉皮卡真的长大了呢。”薇奥莱特笑了笑，对他说道。
他的视线逐渐黯淡模糊。
终于明白了五年前最后一个梦境里妮缪所作所为的实际意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几乎忘记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摆在那里的事实，或者说是虽然知道，却体察不到其中的真实。
他会长大，会成年，会老去，而这不到一百年的人生，只是薇奥莱特看不见尽头的永生里一朵小小的浪花。
迟早要下车的旅人，怎么和永远停驻在时空列车上的他人共享同一个旅途。
等他们回到家以后，酷拉皮卡精神恹恹的，吃完晚饭就躲进了房间里。他站立在三十平米的黑暗里，下意识的摩挲着胸口那只从不离身的银哨。薇奥莱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接下来所有故事的开端。他对着银哨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打开电脑登录了网站。
第287期猎人试验即将开始，酷拉皮卡早就做好了参加的准备，在下载打印好的报名表上一项项填好内容，到了最后监护人签字那栏，他停下笔。
推门出去，薇奥莱特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落地灯散发的橘色光线令轮廓显得格外温暖，酷拉皮卡心里软和不少，他弯下腰把那张报名表放到她面前。
“今年的猎人试验？”
“嗯。”
“已经准备好要参加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走。”
“这么着急？”
“因为要提前去找猎人试验的会场地点，我想早一点出发没有坏处。”
“这样啊，我相信如果是酷拉皮卡你的话，一定可以顺利通过的。”
薇奥莱特相当爽快的在监护人那栏签下自己的名字，酷拉皮卡拿着表格准备回房，却意外的被她拉住了手腕。
“等一下。”
她凑过来，另一只手掠过他的眉角发梢，酷拉皮卡可以感受到自己周身突然泛滥起的热度。
“头发长了，我帮你剪。”
酷拉皮卡乖乖地被按在椅子上任由她动作。即便隔着几寸的距离，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她的掌心微凉，衬托出他突兀的热度，左右手并用时，金属冰冷的质感或者是皮肤依次蹭过他，清晰的凉意。酷拉皮卡觉得视线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抽丝，细微的异变。他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面前专注为他剪发的薇奥莱特。
房间里一时静极了，除了簇簇发丝被剪断时发出的声音之外，谁也没有说话。
他想起薇奥莱特第一次为他剪发时的情景，龙族小姐不是很熟练的握着剪刀头疼往哪里下手，又觉得这样似乎有把酷拉皮卡当做练手小白鼠的意味，赶忙安慰他要是剪坏了就用魔法恢复原状。最后整个初次理发的过程就在她战战兢兢的动作下完成了，照镜子的时候酷拉皮卡松口气，至少看起来还没到要用魔法恢复原状的地步。
酷拉皮卡自回忆里睁开眼睛，整片阴影在鼻梁和眼窝下被大幅拉开，视线钉住似得接在正在帮他打理刘海的薇奥莱特眼里，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长时间凝视她，近在咫尺，每一个纤毫都那样清晰毕现。
“果然还是想送给你。”
薇奥莱特的声音在良久的停顿后响起来，口吻仿佛轻柔聚合的云。
“……这样啊，我知道了。”
她习惯性的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头发里的温度暖热得多，发丝浓密绕住手指。
“眼睛闭上，要剪刘海了哦。”
第二天，酷拉皮卡踏上了前往第287期猎人试验的道路。薇奥莱特送他去往出发的港口，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登上了甲板，船快要开的时候他突然一跃而下，冲到她面前用力抱住了她。
“薇奥莱特，等我考完试就回来找你。”
薇奥莱特哭笑不得，“你要是这么不想去现在就别上船了。”
“不，我想去。”
酷拉皮卡松开手，冲她笑了笑又奔回船上去了。薇奥莱特站在港口，直到船只的剪影被夕阳吞没，她才挪动脚步往回走。
回到家里，薇奥莱特第一次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她试图做些什么来挽救一下莫名寥落的气氛，翻开一本书册，看没两页失去了兴致，打开电视辗转几个频道，也觉得了无生趣，她把自己往床上一丢，随手抓过枕头把脸埋进去。
自家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还没到达目的地监护人自己就开始脑补起了各种莫名其妙的危险小剧场。薇奥莱特越想越不放心，虽然她相信酷拉皮卡的实力，但是其他不可控制的因素没法让人真正放心。而且除了这些之外那孩子身上还有别的让人烦恼的事情。龙族小姐懊恼的在床上滚了几个来回，抓过手机给比丝姬打了个电话。
“比丝姬，人类的小孩都是这样的吗？”电话一接通薇奥莱特就劈头盖脸直奔主题，“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喜欢上监护人？”
“噗———”比丝姬喷出一口茶，“搞什么鬼，酷拉皮卡跟你说什么了吗？”
比丝姬在教会酷拉皮卡绝技以后就离开了，偶尔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关注一下自己徒弟修行的进展情况，其余时间不知道在哪里浪。按她自己的话来说是耽搁的够久了，还有一个世界的宝石等待比丝姬大人去发掘，不能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么说起来好像有点自恋……但是……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酷拉皮卡好像喜欢我……”薇奥莱特斟酌一下语句，“好像太喜欢我了点……”想起那个拥抱心还砰砰直跳。
“这不是你的……”错觉，后半句话堵在比丝姬嗓子里硬是没说出来，“放心吧，不是每个人类小孩都会喜欢上监护人的好吗，一般人干不出这么……独特的事情。”
“真的吗？其实仔细想起来，很多苗头从以前开始就有迹可循，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情……”
因为你笨啊。比丝姬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调转了话题的方向，“那你呢？你对酷拉皮卡是怎么想的？”
“怎么说呢……这么举例来说吧，在我眼里，人的生命是由一个个美好的小小瞬间组成的，而这些小小的瞬间，就好像生命长河里一颗颗闪闪发光的钻石一样。我想从他那边得到很多很多的钻石，也想，把我以往得到的钻石与他一同分享。”
“但是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决定性的，根本性的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啊……”
“之前说很像的人是你，现在说不一样的人也是你。”比丝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到底想怎样啊，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干脆你也去参加猎人试验吧。”
“诶？”
“不要告诉他，自己一个人去，就算遇到了也要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比丝姬说，“从别的角度观察事物，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说不定就会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