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光影》长乘

42、拥有

　　菖蒲忽然想起从前的事。

　　那时候她跟着少年走过街道，在队友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然后跨过大半个木叶，攀上一座悬崖，俯视脚下的河川。
　　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仔细想来，又或许没有她想象的那样久。
　　菖蒲想起那天的黑夜，想起水流拍打在岸上的沙沙声，以及隔过水浮浮沉沉的金色的花，又想起回头看向自己的宇智波鼬眼中不祥的图案，和自他眼眶溢出的透明的血水一起，构成了她对于那一天全部记忆。

　　她忍不住看向此刻正在她身边的宇智波鼬。

　　对方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她的要高一些。远处夜空中有烟火炸开，人烟气欢闹着沸腾而起，被风卷至河畔边。
　　他们一言不发，无声的走过黑夜中的河畔，川水带着金色的落花与两人擦肩而过，宇智波鼬的侧脸神色平静安稳，视线十分柔和。
　　菖蒲看着他，微微有些出神。

　　她心情复杂。

　　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曾这样说过：
　　“年纪越大熟人越少，所以就连大蛇丸那样的混蛋，都忍不住感到怀念起来了——真想找机会再揍他一顿啊！”
　　说这话之后没两天，据说他就带着漩涡鸣人那小子出村找到了纲手公主，意外碰见了大蛇丸，三人互殴一场，谁也没占到太多便宜。

　　自来也是否算是心想事成姑且不论，至少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年纪越大、熟人越少。这在忍者的世界中算是一个不怎么让人愉快的惯常现象。
　　亲人、友人、师长、同窗，都可能在一个想不到的时刻离你而去，这是他们必须要忍受的，甚至可以说，在木叶村中，极少有忍者身上没有背负这样沉重的悲伤。
　　而菖蒲却不同。

　　她太过不同了。

　　在春野菖蒲的生命轨迹中，她拥有满怀爱意的双亲，还有她愿意竭力爱护的幼妹，天资、理智、悟性、勤奋……所有顶尖强者应具备的品质，她尽数拥有，甚至连普通女性会在意的容颜，也担得上‘美丽’二字评价。
　　在忍校毕业之前，春野菖蒲拥抱着作为孩童的整个世界，而在成为忍者之后，她又获得了慈爱的师长、可靠的同伴、强大特殊的忍术，甚至就连地位和名声，也可说是唾手可得。

　　一个幸福的人生应该有的，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就连菖蒲自己也如此认为。

　　“我的确比他人幸运。”
　　她停下步伐，轻声说，“我拥有很多，但单看这些，却还称不上‘圆满’。”

　　宇智波鼬看向她，黑眸中的色彩依旧温和。他未松开手，但却像是已猜到她会说些什么，甚至露出了一丝浅淡的微笑，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

　　菖蒲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她也轻轻笑起来。

　　“你看。宇智波君，你是不必担心会被我忘记的。”
　　她抬起头来，神色同对方一样平静。

　　在春野菖蒲还不算很长的生命中，宇智波鼬是夹杂在所有幸福元素中唯一不同的因素。在此之前，她从体会不到‘拥有’以外的心情，而在某一天，她看着另外半根冰棒在手中一点点融化之后，菖蒲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拥有了‘失去’。

　　她终于‘拥有’了唯一的‘失去’，从而拥有了一切。

　　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只有一点仿佛被写进她的本能，分分秒秒从未有刹那的忘却。
　　即——

　　宇智波鼬已经死去了。
　　他已无可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面的青年看着她，笑容越发温和，看进菖蒲双眸的那双眼睛，却在下一个眨眼之后转为了她曾见过的那种异样的摸样。

　　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松开手——

　　“……”

　　……

　　以查克拉为养分，粗壮的纸条拔地而起，贪婪的汲取木所能及的养分。
　　以尘土为外壳复苏的死者们面露无奈，除却他们这些已死之人和仍在战斗的鸣人等人，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忍者大军，现下竟无一例外都陷入了无限月读创造的美好梦境之中。
　　挂在天幕之上那颗诡秘的灾祸之眼，看起来就仿佛像是在嘲笑着什么似的。

　　千手扉间突然扬了扬眉。

　　他是感知异常敏锐的忍者，所以首先发现了异状。而待到他转头去看时，一根树干的末梢略略抖动，它的一条绑带状的触手像是火烧般猛地缩了回去，而被包裹在其中的女忍动作轻巧的落在地上。

　　粉色的头发，绿眼睛。

　　在场的千手扉间和柱间都对其留有印象。
　　初代目火影眼中不掩饰赞赏，却难得没有立刻说话，而二代目火影则神色未变，开口问道：
　　“摆脱了影响？”

　　菖蒲点点头，应了声是。
　　又想了想，补充道：“的确是很强大的幻术，应该是能够让人在幻想的世界里，过上心中最期盼的那种生活……想要靠个人力量解咒，恐怕——”
　　她的未尽之语显然在场的人都能理解。

　　白发的二代火影沉默着注视了她一会，没有追问菖蒲是如何做到独自解咒，而只是说：
　　“明白了。”
　　一边的初代目却忍不住问：“你看到的世界，和现实有什么不同吗？”

　　女忍微微愣了愣，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她忽然意识到，有某种瘙痒顺着面颊爬过，分不清是灼热还是冰凉，抚过下颔，最后一轻，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被提及月读世界是什么摸样时，又或许是在回到现实世界的那一瞬间，被月之眼放出的宛如白昼的光芒刺痛了吧。

　　然而菖蒲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在她尚且身处梦中，垂首注视自己被牵起的那只手的那时，就已有并不如何珍惜的眼泪毫无意识的落下。只是眼眶既不酸涩，心情也并不如何悲伤，所以就连她自己，也并未察觉罢了。

　　在很多年前，她曾见过宇智波鼬无声的流泪。
　　而一直到今天——他们之间总算再次扯平了。

　　多年前的少年请求她不要阻止他的决定。
　　而在那个月读的世界里——

　　他眼中是万花筒诡异的纹样，有种神秘的力量作用在她的身上，让她在片刻之后摆脱了那个虚假的世界。
　　青年轻声对她说：

　　‘不要哭’

　　然后他松开手——

　　梦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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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一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的菖蒲来说，唯一的失去就是宇智波鼬这个人。
所以她肯定忘不掉，也根本欺骗不了自己对方还活着。
至于这个月读世界的鼬是怎么回事……不要问我，我……我……我就胡扯一把……
曾经鼬哥在菖蒲面前流过一次泪，也就那么一次。而之后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菖蒲都没能因为鼬哥哭过哪怕一次。我写过，她会感到眼眶酸涩，像是有泪涌出，结果却还是没有。或是本以为自己会流泪的情况，但事实却没有。
到了最后，到了月读世界。她到底还是哭出来了。
一人一次。扯平了。
我会想在十多年二十年后，菖蒲在外旅行多年，回到木叶时，村子已经变了样。曾经的商业街还在，一些高大漂亮的新式建筑的中间夹杂着几间熟悉的老店面。斋新屋已经不开了，曾经的小卖铺更是找不到踪影。她如同之前写过的那样，一个人走过老房子门前的商店街，穿过改建成娱乐区的曾经的住宅区，再往远走，路过还在原址的忍校，似乎只有这里面的孩子还同几十年前毫无变化，她只是路过，走过曾经的石板桥，去很多年前经常和某一个人一起修行的那座小树林。
汽水冰棒不晓得还有没有得卖。
但她已经没法再吃了。
当年菖蒲在心中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其实早就得到了解答。
自己会不会想起和某人在一起的时光，自己会不会觉得寂寞？
当然会的。
*
这大概是最后一个番外。
如果还有其他番外，那应该也是放在以后会做的实体书里了……如果我有时间做的话（
持续忙成狗，想着等有时间了开死神坑，不过现在也就想想而已了OTZ短期内大概都不会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