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城》天上飞的老狼

4、第四章

　　随着新年的将近，为时十五天的集会也正式开始。

　　街道两旁摆出摊子，卖着来自各地的东西，热闹的人群随着各种叫卖声纷纷攘攘的走动。

　　以及想要在集会上偶遇城主的摩诃国小王子宗乐。

　　“这个不错，鲁泽你去买点。”

　　“还有这个这个。”

　　“那个看起来也挺好看的，买点回去送给大哥。”

　　“这里真好，比流星沙还热闹。”

　　流星沙是摩诃国都城。

　　鲁泽怀里抱着一堆，手里拎着一堆，还要被人群挤来挤去的，简直糟心。

　　“殿下，我已经抱不动了，不如我们先回客栈把东西放回去好吗？”鲁泽劝道，“集会才刚开始，我们可以慢慢逛。”

　　宗乐吃着手里拿着的几个烤肉串，看鲁泽确实是拿不住东西了，只得点头答应先回客栈。

　　而被小王子忘记寻找的城主，则坐在城中间最高的石塔上看着下面的人群。

　　黑色的石塔位于白帝城的最中间，集会的街道也是绕着石塔形成了一个首尾相接的大圈，白炎坐在这上面看着下面是一览无余。毕竟集会上人多且杂，虽然有巡防，但白管家仍旧担心会有突发事情发生，就让城主在这里守着。

　　每年的集会白炎都会坐在塔上，对于他好动的性子来说也从不感到无聊，他一直觉得一年比一年更热闹的集会也是对他这个城主的肯定，证明他城主做的还不错，这样想想就有点小开心。

　　远远的看到在集会上采集的鹏姨冲他挥了下手，旁边跟着的伍六手里还提着几条甩着尾巴的鱼，鹏姨的口型也像是在说晚上吃鱼。

　　白炎顿时有点馋了，鹏姨做鱼的手艺和做烧鸡的一样好，只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晚上果然做的是香喷喷的青带鱼，青带鱼是摩诃国的特产，鱼刺少，肉白而细腻。只有摩诃的姜水河里有，曾有商人带着青带鱼的鱼苗在周国多地试养，均不能成功。所以对于周国来说，青带鱼算是比较稀少的鱼类。

　　吃鱼的时候，白炎问白管家：“快过年了，小九什么时候回来？”

　　白管家：“估计快了，也就这几天吧。”

　　“你说她回来会给我带什么礼物，不会又是什么笔墨纸砚吧，我可不想再要了，我识字少又用不着。”白炎习惯性的拿着筷子敲着碗沿，“不过我家小九真是聪明，上次写信还说有个书画比赛得了最佳。”

　　白管家夹了块鱼肉放白炎碗里：“赶快吃吧，天冷凉的快。”

　　白炎笑嘻嘻的吃了一大口：“唔，好吃。”

　　集会开始的第三天，天降大雪。

　　鹅毛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两天一夜，地上，房檐上，树枝上都是白的，厚厚的到了小腿。

　　白管家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玩雪的城主，喃喃道：“瑞雪，希望是个好兆头。”

　　白炎也不怕冷，单穿了一件袍子就恨不得在雪地里打滚了。

　　翠姨拿了件带帽的厚披风站在一边到是挺急的，鹏姨拿了点瓜子递给她：“城主身体好着呢，不会感冒，来嗑瓜子，新炒的。”

　　翠姨干脆就把披风盖到白管家身上了，美其名曰，照顾老人。

　　然后和鹏姨一起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看着城主玩雪。

　　石家拜托救治的蛇妖，白炎已经交给了翠姨，翠姨对于报恩这件事情也是很重视的。

　　虽然当初在救过翠姨的命之后，翠姨对石家已有所报答，但救命之恩重于山，而且当初石家家主提出想要翠姨留在石家成为守护大妖时，翠姨因为不想被人类禁锢自由而拒绝，石家家主也没有携恩要挟，对此翠姨一直心有内疚。

　　救命之恩虽已过去很久，但依然铭记于心。

　　本来翠姨准备这几天进山一趟，找些能医治蛇妖的灵植，而且这蛇妖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化出人形也说不定，化出人形对于妖怪的修行和心智的成长都大有助益。但突如其来的大雪延误了进程。灵植在大山深处，又有大妖护着，危险可想而知，而大雪封山更是加大了难度，本来翠姨想要冒险一试，但被城主阻止。

　　城主担心翠姨不听劝告，特意让鹏姨看着她。对此翠姨也很无奈，再三声明自己不会拿生命开玩笑，她从小在山里长大，对那里熟悉，有危险也能及时出来的。

　　城主对此的回答除了让鹏姨再看紧点外，又逮了几只麻雀烤了吃。

　　翠姨：城主，我不是麻雀，是翠鸟，烤麻雀并不能吓到我......

　　由于大雪的缘故，集会上的人到是少了些。但城里街头巷尾来回窜的的小孩却是更多了，打雪仗，堆雪人，玩的到是热乎乎的。

　　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陆续有声音传出来，喊小孩回家吃饭的。

　　长尾巷的几个小孩也是玩打雪仗玩的忘了吃饭，即使隔着院墙，饭香也挡不住的飘过来。

　　“阿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几个小孩走了，还剩几个仍旧继续玩。

　　一直到家里大人来找，揪着耳朵才不舍的知道要回家。

　　最后，整个雪地上就剩孤零零的一个小孩了。

　　他轻声说：“没人跟我玩了。”

　　墙壁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恭敬的守着他身边，也不说话，没有一点存在感。也不知道在阴影处站了多久，为什么打雪仗的孩子们都没发现他。

　　最后留下的小孩坐在雪地上，呆呆的坐了一会后团了个雪球，无趣的用手颠颠，又捏碎了，碎成无数瓣的雪球掉在白白的雪地上很快就分不清了。

　　小孩盯着地上的雪，好像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玩雪。

　　不对，当时是有个小家伙陪着他一起玩的。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开心了，弯着嘴角站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雪，摇身一变，原地上出现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眼神凛冽，墨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

　　“这白帝城到是不错，可以留些时日。”束飞星叹道。

　　“是，主人。”阴影里走出的人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

　　束飞星走出巷子，来到街上的一家酒肆，要了两壶酒，又随意点了些菜。

　　衣服和发梢上粘的雪粒，在进入酒肆之后也都化了。

　　束飞星看着有些袖口晕开的水渍，皱眉，对着身后站的人吩咐道：“你去给我买几件衣裳，拿回客栈等我。”

　　“是，主人。”应声后，便后退离开。

　　上菜的小二见那人大雪天还要为主子奔走，有些不忍，多嘴道：“这大雪的天，附近的几个绣坊都没开门，客官不如等雪停了再买。”

　　束飞星冷眼看着他，吓得小二心脏冰碴碴的冷，连忙告饶退开。

　　小二回去后又被掌柜的好生说了一番，现在城里脸生的人多，更要守严了嘴，不定那句就惹了哪个不能惹的。

　　或许是湿润的头发和衣角，束飞星总觉得身上不舒服，喝了几口酒就不想吃再吃了，喊来掌柜的结了账就要离开。

　　掌柜的拿了把伞双手递给束飞星，道：“外面雪大，客官不如带上这个。”

　　束飞星接过伞，丢给掌柜的一小块碎银子。

　　“伞钱，不用找了。”

　　说完，撑着伞步入雪中。

　　走了好远掌柜的还在看那人的背影，跑堂的小二过来轻撞了下他。

　　“都看不见了，掌柜的。”

　　“我以前在南边开酒肆十数年，后来来到这白帝城，认为这里的城主是我见过的最具风华之人，但是今日见的这人。”掌柜的意味深长的对小二说，“可与城主并肩。”

　　小二嘴上称是，心里早就翻起了白眼。

　　这里的城主早先时候来过这里吃过几次饭，每次离开时掌柜的就要感叹一番，城主是他见过的最具风华之人。后来听说城主府里来了个手艺很好的厨娘，就很少再见城主在外面的酒肆吃饭了，这掌柜的就改成了每遇到长得好看来吃饭，走后都要再加一句感叹，或可与城主并肩。

　　这次的这个可与城主并肩，已经是小二听过的第...嗯...二十次还是三十次来着，记不清了。

　　束飞星撑着伞慢悠悠的走回客栈时，仆从早已买好了衣裳在等候了。

　　坐在热气萦绕的木桶内，极高的温度洗去了一身的冷意，舒服的让人叹息。

　　束飞星伸手拿过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小酒壶，抿了一口，将整个人陷入温热的水中，随后整个人再从水中出来，带起的水花贱了满地。

　　他乐此不倦的玩了好几次，才从木桶中起身走出去，随着走向屏风的脚步，一股热汽从脚底升起，鼓荡全身。等拿起屏风上的衣服时，身上和头发的水迹也已经蒸干。

　　原本在食肆时他也可以这样让头发上的雪水蒸发掉，但他觉得那雪水不干净，必须要洗澡换掉衣裳才行。

　　当然在雪地上和一群小孩打雪仗的时候，他就不会在意雪会粘到身上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