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离骚》十三遥

8、第 8 章

　　这几天正是十一月末，外面冷的冻得脸生疼，缩在家里不愿出去，我和毕盈两个人围着一个小火盆取暖，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插到另一边袖子里去，冬天里也没什么蔬菜，都是秋天里晒得菜干，会有专门的人去附近的山里打野味，然后交给御膳房，御膳房再分给各个宫苑，玄瑞处于一个极北之地，夏天只有两个月，冬天有四个月，不时还会下场鹅毛大雪，让整个皇宫更加显得广袤无边，像一座银装素裹的天堂。
　　我穿着淡黄色的立领羊毛皮绵长袍，坐在小板凳上来回晃，这大半年的我已经学了好些个字了，而且秉承前世的字体，写得也不差。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帮当官的又要抽风让我去上学，我得时刻准备着。西刚后来没事便拉我去射箭，一开始我相当热情，看到别人拉起了架势，便仿佛看到了自己风度翩翩，英姿飒爽，百步穿杨的那一瞬间。但由于我力气小的缘故，射出的箭都像那扶不起的XX，没到地方就应经开始蔫了。西刚一开始也很热情，估计是一看到我拉起了错的架势，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诲人不倦，威严有加，谆谆教导的伟岸形象。
　　后来阿，后来，基本上就是我自带一个小板凳，一大包牛肉干，一边嚼着一边看他来回跑，汗流浃背，水也是我带的，这家伙喝起来却一点也不客气。
　　力度不够，准头还是练出来了，要是把靶子离近一半，我就是不是十环也是九环。每每我和西刚强调这一点时，他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愿意理我，再一口气咕咚咕咚喝掉我带的一水囊水。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是西刚，我一般中午去，晚上饿了就回来。
　　现在再看到那片光秃秃的桃花林，再也没有心痛的感觉。
　　日子平淡又不平淡。

　　门被轻轻叩响，毕盈拉开一条缝，是春阳。
　　“姐。”
　　“大小姐。”
　　我离开火盆，把椅子腾出来，说“过来烤烤，外面特别冷。”
　　她抖了抖袍子，把帽子摘下，坐在小凳上，眼睫毛上还挂了冰碴，忽闪忽闪的，很是美丽，越发得显得动人。
　　“我今天来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你看。”一边笑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雪白雪白的围脖，我睁大眼睛摸来摸去，手感特别好，不知道什么毛。
　　“兔毛的，而且是兔子腋下一根杂毛都没有的地方，可珍贵了，你好好戴着阿。”
　　“这么好的东西，姐你自个留着吧，我也不会打扮，戴啥都行。”我嘿嘿笑着，从来也没说给我东西，今儿天狗吃月亮了不成？
　　“你看你，嘴上说不喜欢，我看你喜欢的紧！姐姐好歹也不吃家里的粮了，这几个月的月钱攒下来给家里人买点好东西还是有的，叫你拿你就拿着，明天就戴阿，要不我不高兴了。”说着脸还假装板了一下，然后就笑开了，亲手把围脖环在我脖子上，说，“晴善，你就是不爱打扮，要是像她们一样，一定是宫里最耀眼的女人。”
　　她在我脖子旁的呵气弄得我有点痒，不自觉的一缩，她的手也顺着缩了回来。
　　“唔，谢谢。”我摸着毛茸茸的兔子毛，直觉得心里也毛茸茸的。
　　“还有，再过五天就是西铭的生日宴，过两天请柬就会到了，你也去吧。”
　　“噢，好，用带什么礼物吗？”
　　“呵呵，带什么啊？什么都不用，人去就行了，大家好好玩一天。”春阳爽朗的拍拍我的肩，明亮的杏核眼迸发着干练的智慧之光。
　　“别忘了啊，我回屋了。”春阳高扬起头，冲我笑着眨了眨眼，没等毕盈挑帘子，自己就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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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盈往门口探了探，看见春阳已走远，转过身拉着我坐在床上，压低声音说：“小姐，大小姐是要成亲了。”
　　要和西铭成亲了吗？也挺快，“什么时候？”
　　“西铭殿下的十六岁生辰过后，就要去府里提亲。”
　　“你是听谁说的？”我剥着桔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橘皮一片一片扔到火盆里。
　　“筱川呗，还能有谁。”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的表情，半晌不言语。
　　我抬手把一瓣桔子塞进她的嘴里，轻笑，“知道啦，你忘啦，桃花节那时候咱们不就在后院听见他们说一回吗。他成他的亲，咱们过咱们的日子，有什么相干？”
　　毕盈一直紧绷着的表情，这才松弛下来，嗔怒着推了我一把，“小姐，我还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事先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抬起眼正视她，揽过她的肩，禁不住叹了口气。“饼饼，过去的事我是一点都记不得了，这未必不是好事，该忘的就忘了吧，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再想这些了好吗，西铭殿下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姐夫。”
　　我把头抵在毕盈的肩上，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一声叹气，然后幽幽的一声“小姐……”

　　这天正是腊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忽然觉得从这里看去月亮似乎比前世要大。记得原先上物理课的时候，老师说过，古时候的月亮离人们是比现在要近的，因为月亮正在沿着轨道一圈一圈的远离人们。那时候我还想，要是能去古代看看那大月亮，该多有情趣，咱也来个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幻想着自己是个XX宫的公主，一边放下酒杯，还应该一边说：“嗯，小红，去拿我的披风来。”或者是，放下酒杯，徒步走到某公子房门前，轻叩门扉，邀来一起赏月……
　　真的到了这个鸟地方，真的当上了郡主，哪知道当的这个艰辛，根本没人鸟不说，还遭受了失恋的打击。
　　想着想着，就愈加的想念起家来。那里有我喜欢吃的小龙虾，有我喜欢的人，有我喜欢的马桶，淋浴……
　　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看着那轮圆月，自嘲的挑起嘴角。
　　已经是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在哪里不是活？又何必总是念着过去的千般好？
　　在这里也快一年了，我总是相信，上天让我来到这里，就有我的使命，绝不是活着这么简单。如果这样，那眼前的这一切小恩小怨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小姐，时辰到了，走吧。”身后毕盈吐出的呵气伴随着有点冷的发颤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急，等会姐姐，我们一起去。”我转过身，拉了毕盈进屋。“不是还有件大袍吗，去穿上，一会要走那么远的路，你穿这么少是想染上风寒吗？”
　　“那是小姐的衣裳，穿出去别人要笑话的。”
　　“呵呵，谁敢笑话阿？让他来找我。”只要是我的人，便不会把她当成下人对待，要是我的人受了亏待，一是眼里看着别扭，二是更让我觉得丢人。
　　我对毕盈从不把她当成下人，但并不代表她便可以界越。若是她因我对她的好便可飘飘然，这样的人就不适合留在身边，只能成为隐患，即使我不教训她，也自会被别人除去。
　　而如今，我看着她的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头一次觉得，或许，聪明如她，真的能够伴我走过这一段漫漫人生。
　　或许是看到了我眼光里的一丝赞许，毕盈报以一笑。
　　“不用担心我，我不冷的。”
　　我笑了笑，不再勉强。

　　今天就是西铭殿下的生日宴，好久没有去过人多的地方了，我和西刚说好，这晚宴上让他陪着我，省得有不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我一下接不上话。
　　我和春阳在宫里长长的回廊里走着，毕盈和筱川提着灯笼在前打路。此去昭阳殿，少说也要走两刻钟。
　　“姐姐，你手里大包小包的，不是给西铭殿下的成人礼物吧？”
　　“呵呵，是啊，为了这几样东西，我可没少费心思。”春阳笑着说。
　　“啊？我什么也没准备，这可怎么好？”我略微惊慌。
　　“没事，这礼物准不准备都无妨，我自是要准备比别人在意些。”
　　“是阿，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呢。”我嘿嘿一笑，“事先说好啊，我喜欢吃四喜丸子。”
　　春阳轻打了一下我的背，噗哧一笑。

作者有话说

　　懒，好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