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南国行》北渊凉

3、清久，被控制的杀生丸

　　“不买把伞么？”路边的老头看着路过的他们开口说道。

　　「又是买伞？伞？」姬平想到了什么，紫色的眸子掠过一丝亮光，低唤着语调里有着无法掩饰的高兴，“杀生丸！”
　　杀生丸朝他微微颔首，目光森冷地看向这个只剩稀少灰白头发、满面皱纹的老头，说着和之前一样的回答：“不买伞。”
　　老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枯木般的手指抚着木板上堆叠成小山丘的油纸伞，僵硬的脸上嘴角微动，划出诡异的微笑，嘶哑的声音被雨声模糊：“不买伞。还能做什么？”
　　「这股味道是……陶土与骨灰？」双瞳微微睁大，姬平悄悄挨近杀生丸，看着这个老头平静地说：“当然可以做其他的事情。譬如……告诉我们，幕后之人是谁？是奈落还是其他人？嗯？怎么样？”
　　“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明显。
　　“一大股死人的味道，当是个人都是蠢货么。”杀生丸轻蔑地一笑，取出斗鬼神，不运用任何妖力便将老头一分为二。
　　倒在地上的残躯安静地躺着，从伤口处涌出被释放的灵魂光球，散发着微蓝的白光。

　　“谢谢你……终于，可以安息了呢……”
　　苍老的声音里有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激之情，“在村子北方的雾山上有一处乱葬岗……你们，可以往那里看看……”

　　姬平看着浮动在空中的灵魂，伸出手轻轻捧在怀里，缓声道：“谢谢，老人家请安息吧……”「不要再此世徘徊，让灵魂归于平静，遵循万物的循环，往该去之地吧！被迫困在此世的灵魂呐……」
　　“好温暖的感觉……”
　　姬平看着渐渐消失在手里的灵魂，仿佛能看到老人家安详闭目的笑容。
　　“北方的雾山。”姬平重复着老人最后的指示，转头看向杀生丸，余光瞥向那些拿着伞，表情呆木的人类，「只要解决那个罪魁祸首，就能够得到安息吧。」

　　简单的辨别方向后，杀生丸看着聚集在一起，阻碍他们前进方向的人类，“一群乌合之众，真是不自量力呐。”
　　剑压，清扫所触及的地方，在地面留下寸长的深坑，一直蔓延至视线尽头。树木，轰然倒塌。天空洋洋洒洒的伞面像跳着华尔兹的妖精。

　　倒了一地的身躯，有些喷洒处腐蚀味道的黑色血液，洇开在水汽里被蔓延、被放大。
　　无数的灵魂被释放，如同萤火般消失。

　　回头看了眼那些还没有消散的灵魂，姬平紧随着杀生丸的步伐，表情有些凝重。
　　“收起你那些毫无用处的同情心，姬平，”不用回头也才猜出姬平的表情，杀生丸平静地说，“别妄想还可以救他们。”
　　姬平微微启唇，而后否决杀生丸的话，有些沉重地说：“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很高兴自己可以遇见杀生丸。如果没有遇见的话，可能我的命运和他们也差不多吧？”
　　“什么意思？”
　　“就是肯定一开始就输给鹘舟子呀！变成傀儡吧……”「然后呢？会死掉吧……」
　　对于那样的事情，姬平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所猜想的，冲杀生丸微笑着一个快步上前，伸手主动握住那藏在袖笼里的微凉手指，紫色的双眸里似乎汇聚着星海，“不过！那只是想想呐……也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幸运呢！能和杀生丸在一起！」
　　「真是，蠢……」杀生丸看着那双真挚的紫眸，扭开头朝着既定的方向走着道：“别总是说废话。”
　　“咳咳……”姬平掩饰性的轻咳了声，讪讪地不在说话。

　　雾山，如它的名字，云雾缭绕。
　　细雨如丝，洗涤着这座矮山，枝叶新绿得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
　　清凉的空气里却弥漫着浓郁的死亡味道。

　　“嗯？”
　　杀生丸看着眼前满布青苔的宽阔石阶，视线顺着向上移，看着石阶在接近于半山腰的位置突然来了个转弯，消失在右边的乔木之中。隐隐间，能够看见那露出的屋檐尖角。
　　“怎么了？杀生丸。”姬平不解地询问发出疑惑声音的杀生丸。
　　“闻不到？”
　　“哈？只闻到了死尸臭味，”姬平说出自己能闻到的味道，轻敛眉问，“还有其他的味道么？”努力地嗅了嗅，姬平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大量浓烈的死亡味道熏得他快透不过气了，捂住口鼻，有点想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杀生丸，闻到了什么？」

　　“唔！”姬平捂住突然被拍了下的脑袋，哀怨地看着已经走了好几步的杀生丸，郁闷地道：“真的没有闻到啊，杀生丸。干嘛突然拍我脑袋。”
　　脚步微微滞留，杀生丸绷着张脸，金眸里有着一丝纠结的神色，连带的语气都有那么点不自然，“没什么……”「自己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肯定是姬平刚刚的样子太蠢了。」
　　姬平古怪地看眼杀生丸的侧面，捂住嘴悄悄笑了，在横过来的冷眼中立马放下手，微颤的嘴角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笑够了？”
　　“呃。”完全没想到杀生丸会出声的姬平，像被鸡蛋哽在咽喉般上下不能，摇头像拨浪鼓立刻说：“笑够了！”
　　“哼。”杀生丸轻哼了声，提醒道，“别总是分心其他无聊的事情。”

　　枝繁叶茂的乔木吸收了所有的阳光，常年处于阴暗的草木绽放着不知名的碎花。
　　在经过一个转角后，视线豁然开朗起来。
　　红瓦砖墙，逐鹿敲打因为长年累月而有了浅坑的石块，“空——”的声音有序的响着。石灯错落在青砖铺成的宽道两侧，不少石灯都残破了一角，甚至有的断裂在地。青砖路也起起伏伏，有些地方的砖碎裂，或者被杂草拱了起来。
　　残破不堪的屋檐悬挂着生锈的八角铜铃，在微风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嗯？打算来买伞了么？”徐徐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衫，手里的伞依旧红艳。
　　“不买伞。”这次姬平肯定的否决。
　　“不买我的伞，来这里是为什么？”执伞的人微笑着，不缓不急地询问，“敢保证，我清久制造的伞绝对是最结实和美丽的呢。为什么，不买呢？”
　　自称为清久的人兀自轻轻叹息，收起白梅红伞，手指轻抚着平滑的伞柄柄端，伞端抵着地面，轻轻旋转着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清久半低着头，长发滑落遮住了所有表情，只有清冽的声音浮动在着烟雨天气中，“不买伞，就……把命留下如何？”

　　“命？我杀生丸的命你能留住么？”

　　“呵呵，”清久笑出声，褐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银发如雪的妖怪，桀桀怪笑着反问，“真的还能动么？不能动了吧？这可是我为了你特意配制的毒|药呢……效果，不错吧？”
　　“毒|药？什么……”姬平止住声，想起了那个大坑里那个发光物品，转头看向皱眉的杀生丸，“还有其它的不舒服么？”
　　「真是无耻的家伙呐，只会用这么龌蹉的手段。」杀生丸压抑着内心的愤怒，目光越发阴冷地看着清久，声音像覆着冰渣般，“一个毒|药，你觉得就能困住我杀生丸？不觉得太好笑了么？”
　　“奈落说得真没错，完全在预料之中呢……”清久耸耸肩，视线落在举弓的半妖身上，“确实只能控制住你一会儿。只是，足以让我杀了这个半妖……对么？”
　　“杀了我？”姬平嗤笑，把弓拉满，对准着微笑点头的清久，“你确定？”「奈落！只会使用这么低下手段么……」

　　清久微抬起手，轻声道：“当然，是确定。”

　　红色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却是朝着不能动的杀生丸。
　　姬平恨恨地瞪着笑得欢愉的繁衣执伞的人，张开结界防止杀生丸受伤，从手中射出的箭只是没入他身边的掉漆柱子上，留下不小的深坑后消失无踪。
　　“啧，就只有这样的？”清久斜眼看着漆柱上残留的痕迹，微笑着说道，“奈落说得你有多厉害似的。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衣袖微微晃动，清久撑开伞，红色的投影下的人仿佛沐浴在血下面，半低着头又道，“嗯，须弥之弓在你手里真的是浪费呢。这么纯净的弓……被污染后，会是怎么样的呢？”
　　「污染？」惊疑不定地看着说话的清久，姬平无声的和杀生丸对视一眼，「不管怎么样。都会输的！」
　　思考间，姬平再次射出一箭，同之前一样丝毫没有伤害到清久，「奇怪，自己明明……不应该会失败的才对。问题，出在那把伞身上么……」
　　「那把伞……」杀生丸看着那把完全撑开的红色油纸伞，雨水洗刷之后更加的艳丽，红得好像随时会冒出血水来一样，「该死的，毒性还没有过么。」

　　“呐……谁让你们不买我的伞呢……”惋惜的感叹着，清久凝聚着红光的褐眸浮现出疯狂地笑意，“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哦，不听话的半妖和自大的妖怪呐。”
　　一点点红色的水从伞面冒出来，水珠汇聚成线，无声地顺着伞的斜面滑落到地面之上。细股再混合成大股，汇合成一大片，缓慢像有生命般流向结界中的两个人。
　　腥甜的血味洇染了雨水，浓烈得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