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南国行》北渊凉

2、绵雨，卖伞的人

　　姬平内心松了口气，「赌对了！」面上不显的看着左侧方出现的妖怪，“你是帮奈落的？”
　　“奈落？那个令人讨厌的半妖？”妖怪微挑眉，一脸嫌弃的表情，“谁会去帮那样的家伙啊？嗯？这么说你们是要去灰叶国？”
　　「这妖怪看起来是真的不喜欢奈落？还是故意这么说的？」姬平不太确定的微颔首，保持着应有的警戒道：“既然不是和奈落一伙的，那是不是可以让我们离开？”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妖怪忍俊不禁，上下打量了姬平好几眼，声音都笑得有些颤抖地说：“真是单纯的半妖呐，擅自闯入我的地方的人是你们好么？正好，本大爷肚子饿了，需要些食物补充体力。像你这样的半妖最合适了！”

　　踉跄地躲开一击突袭，姬平轻笑着说：“你有在入口写着‘此地误入’的字眼么？凭什么说是我们闯入？”
　　“不知死活的半妖，想激怒本大爷？”妖怪微眯起双眼，手里握了把大刀，“就这么点能耐，未免太小儿科了吧？”
　　姬平不否认地耸了耸肩，握住须弥之弓，目光灼灼地说道：“是嘛？那这样呢？”
　　两指间凝光成线，散发出来的神圣光辉让不知名的妖怪面色剧变，却是没有打算逃跑，反而挥起刀想做最后的一搏。「这个妖怪，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姬平看着越发近的刀气，瞳孔微微缩细，指尖的箭“咻”地离弦而出。
　　消弭所到之处，甚至是穿透妖怪的身体，光芒没入他身后的空间逐渐消失。
　　“呵呵……半妖，又近了一步呐……”在生命即将完全消失之时，妖怪得意的诡笑着。

　　「愚蠢！」
　　响彻大脑的声音让姬平有瞬间的恍惚，目光凝重地望着妖怪消失的地方，「又进一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鹘舟子。」
　　「我没办法和你说明，只是！如果你能使用正确的灵力，就可以毫无畏惧。」语气有着隐藏的急迫，连语速都比以往来得快。
　　「正确的灵力？」姬平为皱眉，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想要再追问的时候，却怎么也得不到鹘舟子的回应，「发生了什么事情么，鹘舟子……」

　　被妖怪编织出来的空间在细微的扭曲后，逐渐消失无踪。目光所及的是片了无人烟，被抛弃的村庄。
　　村民离开得似乎非常紧急，地上随处看见织了一半的朱箩筐等物品，打翻的小棋盘与散落满地的黑白棋子。即使如今敷了层尘埃也仿佛能看见那时候的惊慌逃跑的景象。

　　“杀生丸？”非常迟疑地开口唤着依然站在他旁边的银发妖怪，姬平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双眼，“你没事吧？”
　　「事？」杀生丸看着在他眼中不过走神的半妖道：“你刚刚在发呆。甚至有瞬间气息乱了。”姬平微张了张嘴，一脸呆滞的“啊”了声，在杀生丸平静的目光里简要的将自己看到的和经历的事情说了遍，顿了顿不解地道：“只是针对我的？杀生丸，看来奈落恨不得我早点死诶。”
　　杀生丸瞥了还有心情说笑的姬平一眼，「是奈落？还是来源于其它？直接通过意识进行攻击的妖怪么……怎么可能是一个奈落能支配的。」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姬平摸摸鼻子，乖乖跟在杀生丸身后离开这个小村落，继续朝着灰叶国那座突然出现的诡异城池前进。

　　“啪嗒、啪——啪——”

　　“嗯？”

　　豆大的雨珠毫无预兆的从晴朗的天空砸落，砸得枝叶招摇，很快的雨声惊醒了这片安宁的森林。雨连成线，被茂盛的树冠、枝叶截断后又形成新的几股雨丝。
　　缠绵不断，藕断丝连。
　　不过短暂的时间视线里已经弥漫了雨雾，白茫茫的将不远处的景色遮掩起来，只留了模糊的轮廓。

　　「好大的雨！」
　　惊诧着这颇大的雨势，姬平也从湿润的空气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杀生丸不着痕迹地移动身体，高阔的身躯完全将姬平给保护在身后的安全位置，目光冷凛地看着雨雾里渐渐靠近的模糊影子，「就这样的小妖，也妄想阻碍我杀生丸的脚步？」
　　随着渐行渐近，对方的容貌也清晰起来。
　　长发及腰，面容清秀俊朗，穿着袭华贵的衣衫，手里持着把红色的梅花伞。红色的投影下，那双褐色的眸子也染了这股颜色般。
　　红艳得像是血液染成般，艳丽而刺目。伞面上绘画着三两枝白色的梅花，或开或含苞待放着，与伞形容鲜明的对比。

　　“买伞么？”语调有些阴柔，完全分不清是男是女。

　　「伞？」姬平不着痕迹地看眼杀生丸，目光重新落在这个奇怪的执伞之人身上，此时才发现这人背上背着个竹篓，里面放着好几把素色的油纸伞。
　　“不买伞。”难得的杀生丸会开口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在姬平惊异的视线中拔出了的斗鬼神，语气淡淡地继续说：“只要你的命。”
　　对方仿若未觉杀生丸的杀意般，自顾自地呢喃道：“下雨了，为什么不买伞呢？出门在外，有把伞总是好的对么？”
　　轻轻挥动斗鬼神，剑气将执伞的奇怪人给撕裂，淡淡薄雾之后留下一张人形的纸片在空气中摇摇晃晃着，最终落在开始变得泥泞的道路上。
　　“傀儡术？”姬平张了张嘴，走上前弯身打算捡起来看看的时候，从人形纸片上面爆发出一股诡异的强大力量。纵然姬平已经反应过来，距离太近的他也作出及时的躲避。
　　比他早一步发现不妥的杀生丸，金眸内瞳孔瞬间缩细如针尖，唇角绷直抿成一条直线，不过瞬息的功夫已经上前将姬平给勾入怀中，同时化为光球朝远方移动。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巨大的烟尘几乎笼罩了整个森林，混杂着瓢泼大雨再次沉落。
　　雨如石般砸在黑褐色的土壤之上，仅余的焦黑树干之上。
　　“啪嗒啪嗒”的声音一下下，似乎砸在心尖。

　　堪堪站在边缘的杀生丸看向怀里惊异未定的狐耳少年，声音里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心，“被吓到了？不知道用其他方法去拾取？愚蠢。”
　　姬平闻着空气里焦糊的味道，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杀生丸白色的衣襟，「好、好强大的爆炸力……如果没有杀生丸的话，不死也是重伤的结果吧……」深深吐息后，姬平把头埋在杀生丸的怀里，努力地想要清洗那股爆炸后的残余味道。
　　“……没事了。”杀生丸微低下头，垂放在身侧的左手微微迟疑后抚上姬平的背脊。
　　“嗯。”平缓着心情，姬平从杀生丸怀里退出来，看着那一大片深坑，不由得再次惊讶这惊人的破坏力，“如果弱一点，就会死在这里吧。杀生丸。”没有疑问，只是淡淡的叙述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雨势依旧那么大，砸在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不过短短时间，坑洼的地面已经汇聚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急速的雨珠没入其中激起大大小小的水泡。
　　白茫茫的视线里隐隐出现一点闪动的亮光，忽明忽暗，吸引人的心神。

　　经过刚刚的教训，姬平不敢再擅自去查看，转而问向杀生丸，“能看到是什么吗？”雨势太大，极大的阻碍了视野，姬平也只能模糊的看见是个半人高的东西。
　　杀生丸没有回答他，“呆在这儿。”说罢便快速地朝光源移动，一个吐息的时间已经站在那物品前面。
　　「伞？」隔了几步远的位置，杀生丸看着斜插在土壤中，被雨水铺上了银色光辉的伞，金眸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是一把通体基本呈现深紫色的油纸伞，伞面边沿有着条银色的线；伞柄向天，湿透的伞橞子搭在伞柄上。
　　「特地留把伞？」杀生丸抬起右手，指尖挥出绿色的光鞭，眨眼已经将银边的紫色伞给切成无数段，没了伞骨支撑的伞面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白色的雾气从残骸上汇聚起来，最终形成一个人头的模样，那双模糊的眼睛里有着阴冷的笑意。在杀生丸打算再次动手的时候，消失在雨珠之间。

　　“怎么样？是什么？”姬平看着回来的杀生丸，着急地询问。
　　杀生丸微微摇头，“什么也不是。”
　　“诶？”「可是……你刚刚动手了不是么？」姬平后半句话因为杀生丸的离开而被迫吞下了肚子，「只是看杀生丸的样子，也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吧？」

　　天空渐渐明亮，雨势也随着渐渐减弱。
　　只是雨还是连绵不断，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呈现灰亮的天空，有着别样的美感。

　　“全部都拿着伞呢……”走在远离村庄的小径上，姬平看着视线所及的人类们，颇有些感叹的说。想起之前遇见的那个奇怪人，姬平眯起眼看着似乎还有得下雨的天空，朝身侧的杀生丸笑说道：“这雨，该不会和那个人，有关吧？”
　　杀生丸神色淡漠地看眼发出感慨的狐耳少年，半晌后才道：“难得聪明了一次。”
　　“难？难得……”姬平无言的张了张嘴，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心情复杂得无以言喻，「杀生丸，就算明知道也不要这么直白嘛……呜呜。」
　　甩了甩头，姬平连忙跟上去问道：“那现在呢……万一，对方一直不出现怎么办？杀生丸，我们一点线索的没有诶。”「只有这不停的雨水，看起来，真烦。」
　　「没有线索？」杀生丸看着前方被模糊的道路，唇角微勾，划出一丝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