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以后》盛淮衣

5、画板

　　戚宴离开以后，没了人陪他一起睡觉，涂画到了半夜依旧眼神清明，毫无睡意。
　　大晚上的不睡觉，就经常会看见窗外路过的陌生鬼。涂画谨慎地挑了几个面向偏善的鬼打招呼，却发现他们压根就不会开口说话。
　　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后，终于把戚宴给等回来了。只是，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涂画昨天还在电视上见过他，是个去年才红起来的年轻明星。
　　涂画对戚宴会和别人上床这事一点也不意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又没有喜欢的人，涂画不会天真到像那些女粉丝一样，以为戚宴年纪轻轻就玩儿禁欲。
　　父母辈留下来的责任，让他和戚宴两个人就像是为了拼房租而同居的室友，两人各有各的生活和世界，从不过问对方任何事，除了晚饭吃什么菜和谁来洗碗。
　　更何况，同居的对象还常年在世界各地飞，回来住的日子少得可怜。
　　但是这只是涂画拼命在戚宴面前维持出来的假象而已。比如说，他现在就有点生气，而且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脾气。
　　戚宴和苏提已经抱在了一块儿，涂画气哼哼地对着戚宴张牙舞爪，又跑到苏提面前使劲儿掐他的脸。
　　然而那俩个人并没有任何感觉。涂画咬了咬牙，抓起旁边的半杯水，往苏提腿上倒了下去。在俩人察觉到不对劲的前一秒，松开手把杯子丢到了地上。
　　玻璃杯砸在厚厚的地毯上，轱辘轱辘地往前滚了小半圈，也滚进沙发上那俩人的心坎里。
　　苏提动作一僵，低头就发现自己大腿上的牛仔布料洇湿了一片。凉意正慢慢地透过牛仔裤，渗入他的皮肤表面。
　　而打湿他裤子的罪魁祸首，此时正无辜地躺在地板上。那杯喝过一半的水，五分钟前被他放在了和沙发有着安全距离的矮桌上。苏提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显然戚宴也意识到了这个反常理的现象，将苏提从自己腿上推了下去，盯着地上的玻璃杯没有说话。
　　“……田螺姑娘？”苏提干笑着试探了一句，见对方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丢下一句“下次再约”就紧张兮兮地离开了。
　　戚宴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杯，放回原来的位置。杯底在矮几上轻轻地磕出响声，清脆而急促。听得涂画浑身一个激灵，也有些紧张地站在旁边不敢动。
　　戚宴这会儿也缓过来了，慢吞吞地走到冰箱前拉开一看，里面果然又一次被清空了。而一个月前他带回来后，直接丢在房间里的脏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躺在他的衣柜里，隐约间还闻得到洗衣液的清香。
　　还真像是田螺姑娘的作风，可他已经过了读童话故事的年龄。
　　戚宴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句：“……涂画？”
　　客厅里安静如斯，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任何平地刮起来的凉风。戚宴抵着下巴思忖两秒，才确定大概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不料回头就撞上浮在半空的小画板，画板中间还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戚宴吓了一跳，半天没能接上话来。
　　电话总是来得这样出其不意。急促的铃声划破一室沉默，戚宴却丝毫没有要接电话的趋势，目光依旧怔怔地落在画板上。
　　竖立在他面前的小画板却突然往后一翻，平躺在了半空中，一只黑色油性笔蹬着单腿跳上画板，“唰唰唰”地在上面写起字来。
　　末了“噌”地一下直立起来，跳进戚宴怀里。白底黑字一目了然——你来电话了。
　　戚宴嘴角一抽，一只手抓过画板和笔，另一只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想去摸手机。
　　口袋里却突然下沉，然后一轻。薄薄的手机从里面浮了出来，停在半空中。来电界面自动滑到通话按钮上，手机又“蹬蹬蹬”地自己跳到他耳边，里面传来清晰的人声。
　　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