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眼睛》大海哥

6、第五章

　　“把赛娅叫来吧，韦德。昨天你那样凶她。”女人抚了抚额，“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原谅她，亲爱的，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男人拥起女人，将他的珍宝细心置入床铺之中，“但是，莉莉姆，我想她有权知道那……可怕的未来，我们不应当瞒着她。”

　　“你说得对，亲爱的。她总是要知道的。”她望了望窗外，春日的一切在朝阳里都显得那样美好。

　　“一会儿让我单独跟她说吧，韦德，让我亲口告诉她。”

　　“有时候你真残忍啊，莉莉姆。不过好吧，我们没得选择了，是不是？”男人整了整枕头，好让妻子可以靠得更舒服些，“道恩！”他转身喊道。

　　“是的，老爷，有何吩咐？”只听见“噗”的一声，绷直了身子的小精灵出现在房间里。

　　“小姐醒了的话，就叫她下来，另外……”他望了望在一旁不停清嗓子的妻子，不情愿的拖长了调，“壁炉边的那个……多比是吧，告诉它‘惩罚结束了’，嗯，就这样。”

　　“喔，我仁慈的老爷，得到您的宽恕，是那不称职的小混蛋多大的荣幸啊！我现在就去。”又一声清响过后，它消失在房间里，不见了。

　　“唉，莉莉姆，你总是那么的心软。”男人嘟囔着，顺手捋了捋袍角。

　　“啊呐韦德，所有拥有灵魂的生命都值得我们尊重。有时候我真不懂巫师们的自负是从哪里来的……相信我，尊重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生命，那是不会吃亏的……我想或许赛娅已经来了，我听见脚步声了。”

　　那是真的，两三秒后，屋里就能听见清晰的敲门声了。

　　“进来吧。”父亲坐直了身子。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迅速地开合，沿着墙根溜进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靠着门，双眼红肿，可怜兮兮地望着两个大人。

　　“父亲，母亲，早上好……”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就紧攥着裙角的蕾丝花边不出声了。

　　“克里西娅，昨天爸爸心情不好，对你发了很大的火，我感到很抱歉……”话没说完，女孩的泪水就的大颗大颗落到地板上。

　　“喔，爸爸，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女孩呜咽着，“还连累了纳吉尼和多比，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非常，非常……”她抽噎着，鼻翼翕动，已经说不出话了。

　　“哦我的心肝，别哭了，快过来，到这里来……”莉莉姆怜惜的向女儿招手，将她拥入怀中，“为什么要去森林里啊，我的小傻瓜，那里那么危险，就算你爸爸陪你去我都会很担心，下次不敢再这样了，啊？”她抚了抚女儿的背，好叫她平静些。

　　“我……我去找了双耳草，妈妈。”女孩儿似乎感觉好了一点，断断续续的解释着，“我知道你生病了，肯定不能去找草药……但我猜或许你感觉好点之后也许需要它们……对不起，我应该先给你们说的，我……我本来，真的，真的不想添乱……”

　　说着说着，她又停下来抹了抹脸，好叫泪水不要遮住视线。

　　“喔，赛娅……”母亲递给她一块丝帕，趁着她擤鼻涕的档口，两个成年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她是等不到使用那些魔药的时候了，永远也等不到了。

　　“我出去了。”男人对妻子动了动唇，然后迅速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离开这间他无法面对的屋子。

　　女人默默看着那原野里渐渐消失的小点，有些出神。直至女儿怯怯的拉了拉她的袖口，“妈妈？”

　　“哦抱歉，亲爱的，我有点走神了。”她勉强笑笑，深吸了口气，“赛娅，我很高兴，谢谢你帮我找到这些，但是，我恐怕……恐怕是用不上了。”

　　“为什么，妈妈？”女儿不解道，“我用银刀割下它们的叶子，又很快的用龙皮袋收起它们，我想应该是不会失效的。不信，你看。”一边说着，一边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袋子。

　　“赛娅，我亲爱的……我指的问题不在于它们，而在于我……我…没有时间使用它们。”

　　“怎么会呢，妈妈。把它们磨成粉晾干，二十年内都是有效的呢，我可以帮你处理的。”赛娅自信满满，“交给我吧，妈妈。”

　　望着那张兴奋的小脸，女人感觉心口鼓涨而酸涩，有那样一种情感，在胸中激荡，溢满……梅林知道，梅林知道她是有多想，多想陪她长大。看着她进入霍格沃茨，听她抱怨学校里甜腻腻的南瓜汤；看着她与一个男孩儿相识，相爱，最终步入婚姻殿堂；看着她生下可爱的孩子，要是也有着黑发黑瞳那就棒极了……可是，可是没有办法，命运不允许她……陪着她长大。

　　她定定的望着那小小的脸庞，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良久，她很轻很轻地说“赛娅，我就要死了，对不起。”

　　“死……死了，就是像祖父母那样再也见不到了吗？”小小的女孩用她那透亮的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

　　“是的……你…再也，再也见不到我了——实体的我。”

　　“那么，你会化成幽灵留下来吗，妈妈？”

　　“不，我将……什么也留不下，不会有幽灵，不会有画像……赛娅，我的女儿，你继承了我的血，你是可以看见灵魂的，看着妈妈的灵魂，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灵魂之火，微弱了……”女孩迟疑的回答道，“你的灵魂要离开□□，去远方了吗？”

　　“喔，赛娅，那是一般意义上的死亡，人类的死亡，不过是灵魂甩开了迟钝的□□，向前，走向未知的未来罢了。但是，亲爱的，我要消亡了，回归虚无去了。”

　　“但是为什么呢，妈妈？！你将要……消亡，你要抛下我和爸爸了吗！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她看着她，“死亡”对于她来讲，原本是那么的缥缈，那只是屋后从未谋面的外祖父母的墓碑，那些上了年头的石块如同水池，花园，房屋一样，于她都是庄园的一部分。她的生命正茁壮成长，连花骨朵还未曾孕育，死神的微笑，离她太远，太远了。

　　于是她只是失落，失落极了，失落于与母亲不能再相见。却未曾哀伤，她有限的生命还不能理解“消亡”与长途旅行的区别，例如前往月球，那也是她无法到达的地方。

　　“噢，宝贝，我永远也不会抛下你和你爸爸的，相信我，我会以另一种方式与你们紧紧相依。我会活在你的生命里，好不好？”莉莉姆尽量轻松的向她描述这件事……尽管这件事本身比她描述的要可怕的多……

　　“但是为什么要给她留下那糟糕，恐惧的回忆呢？”莉莉姆心中暗想。“我终会化成她生命里最初的几幅画面，变成模模糊糊的光与影，那么又何必让她的童年蒙上悲伤的阴翳呢？”

　　“毕竟，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不要为此难过，我的小赛娅。”母亲平和的看着她，柔声说道。

　　或许是被那股祥和气息感染了，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静坐了一会，她爬上床，轻轻趴在母亲怀里，闷声说：“你决定了，是吗，妈妈？”

　　“是的，这是‘作为人类’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她捋了捋女儿有些凌乱的头发，这小丫头一定没有梳头就慌忙跑下来了，可是以后，谁会给她梳头发啊？……她有点儿心烦意乱了。

　　“那么，我支持你，妈妈，”稚嫩的孩童忽然抬起头，迎着她的脸，严肃地说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是吗？放心，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会照顾好爸爸的。”

　　“嘿，赛娅，你可真贴心……”她被那小大人似的语气逗乐了，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惹的赛娅一阵不满。

　　但很快，她又紧紧地抱住那小小的女孩，用力亲吻她的额头，然后又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真的，赛娅，你是上天赋予我最好的礼物，真的，我真的很高兴，幸好还有你……妈妈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和爸爸，答应我好么？”

　　“嗯，我答应你，妈妈。”

　　其实，那么幼小的她懂得什么呢？她不懂得死神的微笑多么冰冷，她不懂得“永远”又多么漫长，她不懂得没有母亲，她的生命将失去多少色彩……她只知道，她尊重了妈妈的选择。

　　这一点，她确实从未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