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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   因为对方的坚持,展日明并未跟去厨房,却也没坐在沙发上傻等,闲来无事,干脆观察周围的布置打发时间。
      这间客厅整体布置偏向于冷色调,用色大半是浅色系,与之搭配的也都是蓝、黑这种比较男性化的色彩。展日明想起当初陷空岛上那人的居所,与眼前这个鼠窝对比起来,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之都比他的屋子强。
      “投影仪的遥控器在沙发上,电视墙下的柜子里有DVD,喜欢看什么自己找。”厨房里忽然传来白玉堂的声音,这位先生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把客人独自丢在客厅不大妥当,开口帮他找了个乐子。
      DVD?
      展日明颇为感兴趣的挑挑眉,这种世纪初就淘汰了的载体如今已经很少见了,会用光盘记录的多半都是老影视剧。他走到电视墙那里,看到下方果然有一排与电视墙同色的柜子,上面的把手是凹陷式的,并不起眼,难怪刚才他没注意到。
      他蹲下身,伸手去拉柜门,才一打开,就被里面密密摆放着的光盘架震了震。这么多DVD也不知道白玉堂从哪儿收集来的,居然比他那里的还要多。他翻了翻那些光盘,发现光盘的主人居然还十分贴心的贴上了年份标签,每年的剧作品也进行了分门别类。
      果然是那个人一贯的作风,什么都要做到干净整齐,一目了然。
      他在这个壮观的光盘堆里翻了翻,找到一部老剧,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拍的,包装的塑封已经有些皱了,看得出光盘的主人曾不止一次看过。

      选定光碟,正要站起身,展日明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响动,他警觉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浑圆的眼睛。
      那是一只银虎斑折耳猫,正站在上方的造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瞧见对方的胸口及雪白的下巴,还有那双灵动的猫眼里明显的警惕与审视。
      见展日明注意到它,对方警惕地张口:“喵~~”
      展日明:“……”
      展日明:“……”
      ——除了做饭,那个人居然还会养猫?!

      “找到了吗?”
      白玉堂正在厨房中洗菜,迟迟没听见客厅里响起投影仪开机的声音,顺口问道,问完半晌没等到回答,探头出来一看,就见客厅里一人一猫正大眼瞪小眼对视着。
      “哟,你见到小御了?”眼前这一幕太过好笑,白玉堂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放心,它胆子小的很,不咬人。”
      展日明抿了抿唇:“它叫小御?”
      “御猫么!”白玉堂随口调侃,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光盘,“我这里的虚拟机有光盘入口,用遥控器就能打开。你先看着,等等饭就好了。”
      “嗯。”展日明应了一声,见白玉堂回到厨房中后,这才转头看向那只仍蹲坐在他上方的、叫做“小御”的猫,后者这会儿似乎已经逐渐接受了他的存在,不再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而是抬起爪子舔舐起来,那慢条斯理的模样优雅又骄矜,跟它的主人一个模样。

      展日明一直觉得,白玉堂的性格像极了猫,前世对方虽然一口一个“猫儿”“蠢猫”之类叫着他,但他性子古板随意,其实根本不像这种骄傲的生物。反倒是白玉堂,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骄矜桀骜,目下无尘的模样,十足十一只慵懒的大猫。
      这话他曾经拿来调笑过那人,被对方很是不客气的“收拾”了一顿。而后来……后来……
      挥去脑海中不合时宜浮现出的回忆,他试着伸手去抚摸那只骄傲的猫,然而后者十分不给面子,他刚伸出手,对方已警觉的跳到了更高的平台上,扭头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高度不够安全,又向上跳了一阶,钻入一个圆拱形的造型里不出来了。
      果然警觉又胆小。展日明好笑的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对方,拿着光盘走到沙发旁,用遥控器将投影仪放下来,插入光盘,随着投影仪再度上升,前方浮现出的投影屏上立刻开始播放这部已经非常老的电视剧。
      “请收看《七侠五义》……”
      ******
      出乎展日明的意料之外,白玉堂的厨艺居然真的很不错。
      不到半个小时,两菜一汤就被端上了桌,空气中除了菜香味儿之外还弥漫着淡淡的米香,很是勾引人。展日明听到白玉堂的招呼声,按下暂停键,起身走向厨房。
      “久等了。”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白玉堂慢条斯理地解下围裙,他身上穿着的衬衫袖口被挽至手肘处,整个人多了几分不羁与随性,“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那我就不客气了!”展日明说着走到餐桌前,眼前的两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米饭粒粒晶莹,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增。
      只看到颜色,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展日明对着白玉堂伸出拇指:“厉害。”
      白玉堂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说着两人对坐下来,才拿起筷子就听到一连串的猫叫声。展日明回过头,就见小御踩着轻快的步伐,翘着尾巴走过来,在白玉堂的腿边走了一圈,看似骄傲,尾巴却在那人小腿上蹭了蹭。
      白玉堂随手一指旁边:“那边,你的猫粮,自己去啃。”
      小御显然也看到了角落里填满猫粮的猫食盆,满意的踱步过去享用,自始至终不曾给展日明一个眼神儿。
      展日明看的好笑,拿起筷子正要夹菜,面前却被送来一小碗汤。
      “饭前先喝汤。”
      “谢谢。”展日明受宠若惊的接过,看一眼对方,后者正低头喝汤,恍惚间和对面慢条斯理嚼猫粮的小御重合起来。
      ——真的很像啊!

      因为是在自己家做饭,白玉堂并未拿出酒,两个大男人干掉了大半锅米饭,两菜一汤也只剩个盘底,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顿饭有多么美味。
      饭后白玉堂将需要涮洗的锅碗瓢盆尽数丢入自动净化仪,带着展日明去了客厅,他看了眼屏幕上暂停的画面,道:“怎么找了这部剧?”
      “刚好在拍同一原著衍生剧,做个借鉴。”
      “原著?”白玉堂嗤笑一声,“你要是说原著的话,这部算是最不尊重原著的,没有冲霄楼,又杜撰了一个捆龙索……不过要说不尊重原著,你的剧本更甚。”
      听到“冲霄楼”三个字,展日明顿时皱了皱眉,“就因为如此才会看。而且原著中不曾提起的,未必不存在。”譬如那位婆婆,若是让她知晓自己已经成了“原著中不存在”的人物,没准会大发雷霆也未可知。
      白玉堂拿起遥控器,按下“播放”,这部剧他看过两遍,比起其他那些个版本,他的确更欣赏这版一些。
      于是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投影屏中堪称粗糙的画面,艰难地忍受着那个年代独有的演绎方式。虽然故事很有趣,演员也很认真,然而毕竟隔了近一个世纪,有些地方欣赏起来实在有点困难。

      虽说如此,两人还是看的津津有味。直到一集演完,响起片尾曲时,白玉堂忽然开口:
      “我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困扰。”
      “?”展日明转过头看向他,这是什么画风?
      白玉堂与他对视,目光深邃:“这段时间我一直反复做梦,梦到的都是些和你剧组中的布景十分相似的场景。”
      展日明抿了抿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玉堂看着他有些闪烁的双眼:“你真这么想?”
      说话间,下一集的片头曲已经响起,男歌手的嗓音略显沙哑,带着独属于那个时代的沧桑感:

      生死关我两肋插刀。
      情义何价豪情比天高。
      念奴娇呀只为你一笑,
      千古风流一肩挑。

      展日明不语,这当然不是他所希望的答案。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剧组中对方那句低得不能再低的“展昭”,心中再难克制的生出几分期冀来:
      “你——”
      “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对视一眼。

      为知己一切可抛,
      冲冠一怒犯天条。

      展日明轻叹口气:“你先说。”
      “也好。”白玉堂定定地看着他,“展日明,你之前曾说要追我,这话还作数吗?”
      “当然。”

      红颜生白发痴心却不老,
      问英雄何事难了。

      “那好。”得到肯定的答案,白玉堂也不再追问对方这段时间的冷淡态度所为何来,他忽然抬起手,附在展日明脸颊上:“你的追求,我答应了。”
      展日明:“!!”
      他眨了眨眼,觉得眼前的状况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但不等他做出反应,对方已经压了过来。
      “喂——”展日明反射性伸手去拦,手掌刚按在对方胸口,唇已经被堵上了。
      “啾”的一声,清脆且响亮。
      “盖个章,就算定下了。”白玉堂说着,忽然便笑了起来,那是个势在必得的笑,带着笑容主人所特有的骄傲与自信,以及一点微妙的……孩子气。

      笑人生过眼烟云空呀还是空,
      千金已散尽梦醒还是梦。
      将进酒醉卧红尘休呀几时休,
      沧海瞬间劝君莫忧,
      一肩担尽千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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