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不弃的回忆》碌余

4、第 4 章

　　在此之后很长的一段时日里，顾默一直在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带着臭臭去吃这餐饭，那么自己生活的轨迹或许便不会有这么大的偏差。可是，人生如戏，谁都无法预知下一秒的悲欢离合。
　　那天晚上，许是因为有了小臭臭，顾默和莫尘间的氛围不再是那么僵持不下。而莫尘和臭臭之间则是异常融洽，甚至在顾默去厕所的那段时间里，莫尘和臭臭交换了手机号码，莫尘还和臭臭约定，等有时间了一定带他去游乐场。
　　而对于莫尘和臭臭之间的相见恨晚，顾默却并不喜闻乐见。她只想和臭臭一起，平平淡淡、平平凡凡的过日子，然后让时间慢慢消磨掉她的噩梦，消磨掉臭臭的噩梦。所以，在晚餐结束后即便莫尘表示要送她们，顾默也只是笑笑不再言语。臭臭对此什么也没表示，只拉着顾默的手和顾默一起走向公交站台。走了几步后，臭臭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在顾默诧异的神情中转头冲莫尘喊道：“叔叔，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当顾默和臭臭消失在人海后，莫尘才转过身去。空气中似有弥留，隐隐只听得乌龟二字。
　　告别了莫尘的臭臭变得安静了许多。昏暗的车厢内此时已没有几人，臭臭靠在顾默身侧昏昏欲睡，可公交却来了个急刹车。得亏顾默反应快臭臭才没有磕到碰到哪里。只不过经此一吓，臭臭的睡意已所剩无几。半晌，稚嫩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臭臭一字一顿地说道：“妈妈，让莫叔叔做我爸爸吧！”一句话说完，脸已憋得通红，看着顾默的眼睛闪躲了一下，臭臭便把自己的脸埋在顾默的手臂上，不再说话了。
　　臭臭很少叫自己妈妈，一般都是在很正式的场合，他第一次这样说话反叫顾默十分奇怪。想必，他是十分喜欢莫尘吧。想了想，顾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臭臭的头发，在臭臭耳边说：“臭臭很喜欢莫总么？”
　　臭臭还是没把脸露出来，却在听到声音后飞快地点头。
　　“可是，妈妈不喜欢他怎么办？”
　　这次，臭臭没有继续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了，只是红着眼睛看着顾默，一脸的不解。
　　“妈妈尊重你，可你也需要尊重妈妈的想法不是么？”
　　臭臭低着头不说话了，许久，顾默才听到一个几乎轻不可闻的“嗯”字。
　　两人的话题就此止住了，可周遭的空气却还是压抑的，像含着铅汞一般。
　　拖着沉重的步伐，终是将臭臭带回了家。让臭臭自己去洗漱后，玻璃杯中的水晶莹剔透，可顾默胸口却好似有口气吐不出来。其实臭臭说的没错，自己可不就是只乌龟吗？永远只想着躲在壳里，渴求光明却只敢卷缩在黑暗中……
　　嗡~嗡~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顾默的思绪，拿出来一看，顾默又有所退缩，最后深呼了一口气，手指滑向了接听。
　　“喂，妈。”
　　“喂，你实习结束了吧？”
　　“结束了。”
　　“那你也该回N省了，你爸下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那个铺子还没租出去，现在又闹金融危机，我干活的这个餐厅指不定哪天就倒闭了。你爸现在只能领50%的退休金，我这又没到年纪，你让咱家怎么办？我们养你二十几年……”
　　“妈，我会每月再多打些钱回去，但我不回去。”顾默嘶哑着三子，想生生挤出来一样的吐出这些话语。
　　电话的那头，无语了许久，最终幽幽的传来一句“也行，你自己看着办吧。”而后，便挂了电话。
　　结束了通话的顾默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突然，她瘫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的玻璃杯也落在了地上，一时间光华四溅，可购买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仰头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臂遮住了眼睛，可那手臂间多出来的水渍却将她的心绪暴露无遗。
　　听到动静的臭臭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五岁半的臭臭看到这样的顾默，有些被吓到了，呆呆地问了好几遍“顾乌龟，你怎么了啊？”
　　此时此刻，顾默的脑海中想走马灯一样的涌起了回忆的潮水，涌起了那些她最不堪、最想忘却的往昔。
　　许久，顾默才听到了已有些哭音的臭臭的喊叫。抹干眼泪，蹲下抱着臭臭，顾默才说：“臭臭，妈妈今天心情不大好，晚上臭臭可以一个人睡么？”
　　“是因为我要莫叔叔当爸爸吗？顾乌龟不开心的话，我就不要了，我们不要了好不好？”臭臭有些慌了，他紧紧的拉着顾默的衣服说道。
　　五岁半的孩子，已经有些敏感了呢。听完臭臭的话，顾默才惊觉，自己吓到臭臭了。抱着臭臭的小肩膀，顾默缓缓地道：“不是因为莫叔叔，只是顾乌龟自己不开心。”
　　“真的吗？”
　　“真的，所以臭臭今天可以自己睡吗？让顾乌龟一个人冷静一下好不好？”
　　“好。”
　　臭臭回到卧室后，顾默一个人在阳台上静静的站着。开放式的阳台让她得以看清这个城市的夜，远处的璀璨灯光，头上的寒星点点，可这一起都是那么清冷，那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