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见》潋潋江湖

13、休养

　　晴好又开始过上无所事事的饭桶生活。
　　其实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大婶和嘉措都不放心，坚持让她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大婶是这么说的：“汉族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前段时间在雪地里冻着，这次又冻一回，再不好好养养，将来怎么了得？”这回她可是吓坏了，任某人怎么撒娇也没用。晴好知道大婶是关心自己，只得唯唯称是。可嘉措这小子说的话就……
　　嘉措是这么说的：“身体太差就不要到处乱跑，有花花的性子又没它的能耐，到时候又是我受累。”噎得晴好说不出话。
　　当时玛吉阿米也在场，虽然她只能听懂大婶的话，可是看到嘉措说完汉话后，那个汉族女子气呼呼的表情，就觉得很高兴。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哼，身体差就不要逞强，就该乖乖的呆在家里，离洛桑远点儿。
　　她高高兴兴地跟着嘉措一起去放牛了。晴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身影和谐地消失，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或许有些失落，又有些酸涩。
　　她觉得好像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看见嘉措了。天气越来越冷，既然用不着出门，晴好也高兴睡得晚些，每每她起床时，嘉措已出门。到了晚饭间，虽说嘉措已经回来，可是总被玛吉阿米叫去。晴好睡的早，睡着后，嘉措才回来。
　　就这样，总是错过。
　　这天中午，晴好吃过饭，和大婶打了招呼，她一个人走到村后的草地上，坐在那里晒太阳。无论天气多么寒冷，中午的太阳总是最温暖最幸福的。温柔又不失热烈地照在身上，仿佛沐浴一般，从头到脚都是舒舒服服的，放松的感觉很容易打瞌睡。可晴好也说不上，为什么平日觉得最幸福的时刻，现在却有些焦躁。是的，焦躁，莫名的焦躁，总觉得心上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
　　转眼间，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好几个月，快半年了。很想爸爸妈妈，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觉得，只是觉得烦。可是真当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境地，觉得孤苦无依，好想他们啊。以后要怎么办呢？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语言、风俗都不通。虽然大婶和嘉措都是好人，可是一直住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就算自己回到中原，以现在的社会环境来看，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很困难的。虽然读了十几年书，可是毕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是个女子。难道真像小说里的那样成就一番事业？古人应该没有想象中的愚笨，看看嘉措就知道了。就算现在能走，从西藏到内地，自己当时来的时候火车就做了四十几个小时，如果靠腿的话，那……记得一个驴友说过，当年文成公主来，一路就走了3年，那还是有护卫的情况下…….自己一个女子……
　　越想越愁肠百结，她本来就是个敏感的人，这样一路想下来，竟是无可去处，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抱着双膝，眼泪就这样一颗一颗淌在手臂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觉得心里堵的块垒好像轻松不少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块布，晴好的泪眼朦胧中像是手绢，想也没想，就拿过来抹眼泪，习惯性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
　　啊？哪里冒出的人？她突然回过神，抬头一看，撞入一双温柔的眼睛。顿时觉得那些坏情绪一扫而空，心里竟有些雀跃。
　　“看到你我的袖子就没什么好事。”他调侃道。
　　晴好定睛一看，果然，额，刚才拿的手绢居然是嘉措的袖子。
　　脸一红，但是不甘心被他说：“我拿你袖子擦脸是看得起你好伐？你要感激涕零才差不多。再说，谁知道你的袖子干净不干净哪，到时候擦出红眼病，找你负责~”
　　“那你不要用好了。”少年作势要收回袖子。
　　“那不行。本小姐还没擦完，它还没完成它的光荣使命呢。”晴好用劲拉着他的袖子，狠狠地在脸上扫着。
　　嘉措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的报复动作。
　　由于拉得过猛，她根本没注意把嘉措的手也拉了过来。等她满意的放下袖子时，嘉措的手就停在她的脸上。看到她被风吹到脸颊的头发，他忍不住帮她拂了拂。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放牛了吗？”
　　“哦。刚才白玛桑吉正好路过，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情，让他帮忙照看，就回来了。”
　　“那玛吉阿米呢？”
　　“也回来了。在家里帮我阿妈做事情。”
　　“那，那你来了多久啦？”如果被他看到全过程，那也太丢脸了。
　　“刚来。”嘉措镇静地说道。
　　其实他在她刚哭的时候就来了，看到她哭，想让她好好发泄一番，就静静地站着没过来。看她哭的差不多了，才来的。
　　嘉措也顺势坐下来。
　　沉默半晌，他突然开口：“上次你都听我唱歌了。还从来没听到过你唱歌呢。”
　　大汗。“那个，我唱歌不行的啦。”要说晴好有什么弱项，那就要数唱歌了。
　　嘉措也不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被少年专注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好啦好啦，那我唱好来。”
　　嘉措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想了想，晴好轻轻喉咙，丢给少年一个白眼：“唱的不好你可别怪我。”
　　“那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想你，想你，好想你……”
　　温润婉转的女子声音在嘉措耳边响起。看着眼前的那个女子坐在那里，抱着膝盖，低低唱着歌，那一刻，他觉得被蛊惑了。
　　死小孩，也不给点评价。唱毕，晴好就不停偷瞄旁边那人。可是少年一直只是沉思着，没有开口。
　　“喂，回神啦……”实在忍不住，晴好扯了一下嘉措，好奇地凑近他，研究他的表情。真是帅啊，眼睛就像闪亮的黑宝石，镶嵌在玉般的脸庞。
　　嘉措刚回过神，冷不防看见凑到自己脸上的晴好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瞪着他。
　　少年突然脸红了，身体往后略仰拉开两人的距离：“你，你，什么时候凑那么近了？”
　　晴好无辜地说：“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回神。”
　　嘉措急忙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切，这家伙…….什么人哪…….晴好一边腹诽着，一边跟着他往回走。
　　两个人默默往回走，一股难以言喻的默契悄悄在两个人之间散开。
　　“家里有什么事情？”晴好喜欢嘉措清亮的声音，听着舒服。
　　“明天是藏历十二月初九。家里要准备事情要过新年。阿妈让我告诉你，今天准备下，明天要洗梳发辫。”
　　“洗头？为什么特地要洗头？”
　　“我们这里的风俗，为了表示来年的吉祥如意。”
　　“那还有什么风俗吗？”晴好眼睛亮了起来。
　　少年看到那个女子从悲伤中走出来，放下心里一块大石：“我们要打扫庭院，女子要做卡赛。”
　　“卡赛是什么？”
　　“卡赛是一种酥油炸成的面食，分为耳朵形、蝴蝶形、条形、方形、圆形等各种形状，涂以颜料，裹以砂糖。很好吃的。”
　　“哦哦，那我要学着做，很好玩的样子。”
　　“好。”
　　两个人慢慢消失在山坡背后，正午的暖风慢慢地吹着，仿佛也在轻轻地低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