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群魔》如鱼饮水

3、第三章 复活

　　70岁的老年女性叫廖淑芹，最终抢救无效，心电图呈直线，宣告临床死亡。
　　在医学领域，虽然有人提出过脑死亡的概念，但常规来讲仍以心跳和呼吸停止为判断标准。脑组织对缺氧极其敏感，所以现实情况可以存在大脑死亡但仍有呼吸心跳的植物人，却不会存在没了呼吸心跳还能大脑活动的人。
　　顾雪城见了廖淑芹家属，劝他们进行尸检。家属拒绝了尸检，希望老人能完完整整地离开这个人世。
　　尸体很快送入了太平间。
　　已经下午六点多了，顾雪城感到这一整天漫长得令人疲惫。他换上大衣，拎着公文包走出医院。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听到汽车鸣笛声，顾雪城盯着那大红军用越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伊仄坐在他那辆巨大的钢铁怪物派拉蒙掠夺者里，一辆傻气笑容地朝他招手。
　　开这种车上路也不被交警抓，这些特权兵痞……
　　顾雪城本来想说“我有车”，还没开口，就见副驾驶探出一个脑袋。那人温柔一笑，“雪城，上车啊，鲍局请客吃饭。”
　　“冯平你回来了。”顾雪城也展颜微笑，白白的整齐的牙齿，十分好看。
　　伊仄见两人有来有往的，立马推搡起冯平，“老冯你坐后面，这是我媳妇的位置！”
　　冯平被他硬推下车，摊手苦笑，“某人吃醋了啊。”
　　“滚滚滚。”伊仄吼。

　　伊仄和冯平都供职于特殊事务局，这是名义上隶属于公安部的一个机构。现任局长叫鲍德嘉，是个特能喝酒的胖子。十五年前伊仄和冯平搭档处理了一桩案子，也因此认识了顾雪城。
　　每到这个月份，鲍局长都特别爱组织局子里的人聚餐。
　　伊仄和顾雪城都清楚原因，但一般也不会说破。冯平从小是个孤儿，在孤儿院和妹妹一起长大。八年前他上高中的妹妹被一伙不良少年□□致死，因为犯人都未满十八岁，所以只是进了监狱，却没有判死刑。冯平不满判决，当时险些闯进监狱屠杀那几个少年犯，后来事情被调解压下去了。他虽然是个极温柔的人，但每到妹妹忌日前后，情绪都不那么稳定。后来老鲍就总爱这日子前后聚会喝酒。当然，平时日子逮到机会他也爱聚会喝酒侃山。

　　一进包间，就看见正中央占了俩椅子的一个胖子，朝顾雪城招呼，“小顾同志来了！好久没和你喝两杯了啊！小顾同志是高级人才，好同志，实在人，跟伊仄那个小蔫坏葫芦可不一样。”
　　“谁蔫坏葫芦啊。”伊仄叼着烟抱怨。他个子比顾雪城还高半个头，长得也挺精神，可大部分时候都是耷拉眼皮垮着肩膀的一副混混样，一般不说话，说句话就能气死个人。
　　“伊仄媳妇儿，伊仄他其实是叫你来给他开车的，他要喝酒！”有人起哄嬉笑。
　　“对，我媳妇要开车，你们不许灌他。”伊仄给顾雪城拉开椅子。
　　“哎哟！”一帮大老爷们开始嘘他。
　　顾雪城性子偏清冷，但是不孤僻。伊仄局子里这些人他基本都认识，这阵仗也早见识惯了。十五年前他着实帮了他们大忙，和伊仄有过命之交，虽然保密的工作绝不会告诉他，但喝酒扯淡都不忘叫上他。
　　何况顾雪城是医生，这帮人上到老爹心梗下到儿子拉肚全都爱问他，只要是伊仄的哥们问，他就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这一群人平时出生入死的，放在古代那就是“刀头舔血”过日子。一旦放松下来，就恨不得把那些辛苦一次性补偿了，吃肉喝酒，敬来敬去，气氛热闹的很。
　　顾雪城心里揣着那几个病人的事，有点心不在焉，随意吃了几口清淡的菜，就端着杯子干喝茶。伊仄没多久就坐回他身边，给他夹菜，“雪城，怎么了？”
　　“想医院的一些事。”顾雪城说。
　　“别想了，放松放松。喝酒吗？”
　　“喝酒怎么给你开车。”
　　“哎，谁真让你来开车的，”伊仄伸手搂住他的肩，“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谁敢灌你我揍他。一会儿找代驾开回去就行。”
　　鲍德嘉站起来去厕所了，顾雪城拍了拍伊仄，“我去下卫生间。”

　　鲍德嘉在洗脸池洗手，看见顾雪城走了进来。
　　“小顾啊。”他笑道。
　　“鲍局，有个事向你打听。前几天的尸体失踪案子，公安局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顾雪城开门见山了。
　　只要不是他们局负责的机密任务，一些内部小道消息，鲍德嘉还是乐于帮忙的。然而这一回，他却没有直说，反而含笑看着顾雪城，“小顾啊，你怎么对这事感兴趣啦？我听伊仄说，你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学术嘛。”
　　他不肯说，顾雪城心想，回答道：“我们医院最近收了三个症状相似的病人，其中一个的妻子前几天刚过世，也是相同症状，尸体在太平间失踪。”
　　鲍德嘉的脸色几乎为之一变，“三个病人现在在哪？”
　　“一个今天下午刚死，家属拒绝尸检。另外两个还在急诊隔离室。”顾雪城看他神色，猜测这案子恐怕不简单，特殊事务局很可能已经接手了。
　　果然鲍德嘉沉吟起来，“尸体家属拉走了吗？”
　　“我问一下，”顾雪城立刻给医院打了个电话，告诉鲍德嘉，“还在太平间，家属说明早拉去火化。”
　　“这具尸体暂时交给特殊事务局处理，”鲍德嘉看了一眼表，“十点半了，一会儿我让局子里留守的过去一趟。我们这边和家属解释。”
　　顾雪城知道从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聚会散了，顾雪城开着伊仄的军用越野送他和冯平回家。先绕去冯平他们家，下了车冯平邀请顾雪城他们上楼喝茶，被他婉拒了。
　　伊仄酒量好，没什么醉意，叼着根没点的烟在嘴里。
　　“伊仄。”
　　“嗯？怎么了媳妇？”
　　“我想去趟医院。”
　　“落了什么东西了？”
　　“不是，就是……去太平间看一眼。”
　　伊仄没有多问，点点头，“去吧，我陪着你。”
　　顾雪城把伊仄的派拉蒙掠夺者停在停车场里，直接去了太平间，没料到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
　　“老陈？”伊仄诧异地跟同事打了个招呼。
　　“鲍局给我派的活，”陈海涛说，“你怎么也来了？哟，顾大夫也来了。”
　　“你们这是……”
　　陈海涛沉吟了一下，道：“我们来拉走廖淑芹的尸体，不过，尸体不见了。”
　　顾雪城浑身一僵，只觉得手心冒汗。
　　“怎么会……又一次……”
　　“你们来时什么情况？”伊仄问。
　　“太平间的铁门开着，外面没发现可疑的人，进去后拉开贴着名字的冰柜，里面没有尸体。”陈海涛说。
　　“会不会被家属提前拉走了？我打个电话问问。“顾雪城掏手机。
　　“我问过了，家属没来呢。你们这儿是三甲医院，设备比较齐全，门口有摄像头，我已经让人去信息室调取了……抱歉，接个电话，是鲍头儿，”陈海涛接起电话，“喂，领导。嗯对，不用了，伊仄正好在呢。对，顾大夫也在。哦，行，明白了。”
　　“一起去看摄像吧，领导说估计之后要问顾大夫的事情还很多，让你也了解下情况。”陈海涛对顾雪城道。

　　三个人进了监控室，开始播放调出的录像。录像从廖淑芹的尸体被送入太平间开始放，一直快进。看门的老头儿五点半下班，锁门，进了休息室。快进到晚上九点，没有人进去太平间。陈海波稍微放慢了快进速度。
　　这医院的太平间临街，所以几个人都密切的注意着大街上的动静。一直到十点钟，外面都没有人进入。
　　“怎么回事……”
　　“停下！”陈海涛话刚说一半，伊仄迅速道。陈海涛停住快进，慢慢回放。
　　十点十五分，太平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从门里走出来。这人应该是个老年女性，有些驼背，走路很慢。她走进太平间通往医院的小门，就从监控仪的镜头里消失了。
　　“……这是什么？”陈海涛的声音干涩。
　　顾雪城许久才喘出一口气，“应该就是下午死亡的廖淑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