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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暗杀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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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花无间不假思索地抬手,隔空点穴、打掉了尚水云的剑,朝着他苦笑,“你们拖了太多人下水,叶墨我是不管,秦月之不能留在李越这里。”
尚水云瞧了瞧直插在地、直冒寒光的剑,又活见鬼似的看了看眼前这无所谓的万花,冷场片刻,突然爆发出一声嗤笑:“呵,我这同门师弟真有本事啊,连你也能框住了。”
“你错了,他不过是我出谷时候跟来的。”花无间轻描淡写的解释。
“呵,出谷,我当年可没办到过。”尚水云收剑入鞘,讥讽着点足,“既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尚水云轻功刚走,花无间便生了闷气,转身到了方才那青石后头,一把拎起个人来:“你以为你这一身招摇过市的行头,躲在后面就稳了么?”
“花……花无间……这些货真的是卖给官府的么?真的不是……别人……?”叶墨有些发愣地起身,莫说金衫蒙尘,头上沾了青草片叶也浑然不觉,俨然沉浸在尚水云亲口说出的事实里。
“不知道,如果是,那就麻烦大了……”花无间联想起尚水云的一反常态,心中隐隐有点不妙,见着叶墨便越发不爽起来,冲着他没好气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被骗进去的,还不快回你的山庄,以后没事少学人偷听。”
“那个……我才去城南,就看到你出门,就好奇跟上来了。”平时生龙活虎的叶墨此刻终于像个斗败的公鸡似的垂下头,小声哼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偷听。”
“什么?”花无间来不及惊诧,一声熟悉的虫笛声,许久不见的阿离已坐在了最近的那棵桃花树上望着他笑,白净的脸上找不出半点心虚。
“这藏剑的小子就这么惹你烦?这半年还没见你这么生气过。”阿离目光一转,明白什么似的眨眼,“哦,我知道了,刚才那纯阳嘴欠。”
见着是自己人,花无间才长舒一口气,皱眉:“什么时候来的?”
“和他差不多时候。”阿离指了指叶墨,看着花无间顺手折了桃枝,也不敢多问,从树上翩然落下,认真起来,“曲当家说,让咱们撤了。”
花无间浑身一僵,只听着阿离又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别再插手此事了。”
“理由?”花无间的脸色已经很难看,那桃花袋子被攥在手里已经变了形。
“尚水云替李越说话,所以让你别管,曲当家是为了你的安全,懂?”
“理由。”
“他们派出了暗杀者,目标不明,只有消息,除掉‘隐患’。”阿离眨了眨眼,语调陡然沉下,干脆摊了牌。
“喂喂,什么暗杀?谁派的?杀谁?”叶墨听得一头雾水,忙跳到阿离跟前意欲问个明白。
阿离却轻巧地避开,略带可惜地瞅了他一眼:“说不定你也有危险。”阿离说完便躲开很远,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愿,惹得叶墨更加不知所措。
花无间蹙眉凝神,像石雕似的站了许久,终于抬手拧了拧眉心,轻声叹息:“我只管我花谷的药被私自运走一事,别的不过是连带,与我何干。”
阿离听出了他的拒绝,再次站到他面前,郑重道:“你是当家不可多得的人才,霄云保证你的安全。”
花无间点头:“江湖终究是尚水云口中的普世,但也是孙爷爷口中值得一心赴救的‘世’……我若此刻退了,只怕永远都找不到为医之道,霄云的力可不能借用一世,容我自私一回。”说完他冲他浅笑,站得笔直。
“我知道了。”阿离爽快的点头,手上的虫笛转了一圈又一圈,“人我暂时不撤走,总要看着你要干什么才行,若真有危险,你可莫要为了别的‘不相干’的人撑着。”
阿离说得话中有话,花无间却佯装未闻,只点了点头、目光一转便穿过灿烂桃林看到更远处。
说话间,桃林里陆陆续续来了游人,花无间整了整衣衫的当儿,阿离笛声一起,借着繁花彩蝶的掩护迅速遁走,留下叶墨还在干瞪眼。
“哎,花无间你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叶墨眼见花无间拔腿就走,忙过去拦住他。
“怎么办?”花无间看着他潇洒的脸已经成了苦瓜,倒有点同情起来,“普天之下暂时还没人敢动山庄的人,回你的西湖。”说完便绕道而行。
“不不,我是说李越怎么办?你们要打架吗?啊?要是那什么人暗杀,到底冲着谁啊?”叶墨不依不饶,无奈碰上花无间甩了张冷脸就是不理,转而咒骂起李越和尚水云坑他上这船是多么不义。
花无间对叶墨的叽叽喳喳充耳不闻,直到见着宅邸的影子,方才压抑着的心情才舒缓许多,不料一靠近,才发现自己的门口来了些看客。
花无间定睛一看,庭中沙尘飞扬,寒光过眼,两把剑剑刃相抵、碰出清脆的声响,尚水云两指并拢念着口诀、打出一记气招,对面的秦月之以剑招相抵、方寸不让。
尚水云离了桃林竟来了这里,而且挑衅滋事与秦月之打了起来,花无间瞠目结舌地推开人群,拎着叶墨反手就关上了门。
两人打斗正酣,完全没注意到多了观众,秦月之拿着那把略损的长剑一丝不苟地出招、拆招,只当尚水云是无数个前来挑战的江湖人士,时进时退、脚下丝毫不乱,尚水云虽打的狠却也没占到多少便宜,但气宗磅礴的招却将前庭扫了个干净,步步紧逼的剑招压迫感极强,时间一久也让秦月之略显疲态。
花无间惊讶于吊儿郎当的尚水云认真起来的可怖,更纳闷秦月之为何非要应战,直到看到地上那道清晰可见的剑痕、不偏不倚横在两人中间。
一招拆了,两人同时落地停步,秦月之喘着气的声音传来:
“我说过,这宅邸我虽不能做主,但我划的线你不可以过。”
尚水云猛扶了一把头冠,轻蔑冷哼:“呵呵,花无间看重的人,也不过如此,师弟,你那剑刃早损了两成,我今天就断了它,顺带拆了你这个‘框’。”话音落,口诀并起,他蓄力一击意欲再战。
秦月之却眼疾手快断了他的姿势,退了几步恰在线后站定,迂回踱步:“你可以试试看。”
花无间大致明白了几分,瞅着他剑上的那处伤痕,略微蹙眉,趁着他们再战往叶墨那里侧了侧脸,小声道:“你说,我要是今夜走了,这尚水云岂不是很得意?”
“嗯。”叶墨早就被拦得心急,当即点头。
“他得意了,我岂不是成了他嘴里那只知道将天赋当成丹书白马、闭门造车而不知世间疾苦的呆子?”
“嗯嗯。”
“换你你能忍?”
叶墨一个劲的摇头。
“所以说,他们诓你,也是把你当成了善良可欺的人,你是不是要回去讨个说法、问个明白?”
叶墨摩拳擦掌,重重的点头。
“很好,今天桃林的事,你暂时别往外说,知道了?”花无间见他再点头,松开了叶墨的肩膀。
尚水云只见过关门放狗,却没见过关门放藏剑的,他正逼着秦月之退到线后,却见身后有风声袭来,一扭头,叶墨放大的俊脸伴随着重剑的剑影径直朝他头上砸来,他避之不及,头冠被重重地削落在地。
“叶墨,你他妈发什么疯?!”尚水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气急败坏地捞起头冠,反手就将他挑开。
“你和李越开心,我就活该蒙在鼓里?!”叶墨涨红了脸,转身又抡起了重剑。
叶墨非要抓尚水云讨个说法,而尚水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几下过后眼见着处于劣势,只得边打边同意叶墨回去问个明白。
秦月之剑招还捏在手里,不知为何尚水云就突然和闯入的叶墨打起来了,直到两人一前一后争相越出围墙,他这才发现站在门边、拢袖朝他微笑的花无间。
“我……无间你回来了……”秦月之眼见着花无间靠近,环顾四周一片狼藉,尤其是那桃树更是光秃秃的、花一朵都不剩,当即有些慌了神。
“尚水云干什么来了?”花无间站定,脚下是那条用剑划出的硬痕。
秦月之连忙收了剑,垂目道:“尚……尚师兄让我离开这里,离你远远的……我没有同意,也没有同意他进厅。”
花无间不忍相告今天发生的事实,瞅着那剑痕,方才的不快早就化成了唇边浓浓的笑意:“所以你就替我收拾他了?”
“是他先动的手……”秦月之急忙辩解,却见花无间从袖子里摸出根纯白的桃花枝来、伸到他跟前。
“院子里的桃花只有粉色,这个好看,顺手带枝给你。”花无间一扫阴霾,眉眼温和,笑得不比桃花逊色。
秦月之接过来,紧紧地将枝条攥入手心,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花材取得差不多,等下给邱逸入药试试。”花无间扬了扬手中那个早就被捏的不成形的小布袋,拉着还在发愣的秦月之就往里走。
“可是……尚师兄他……”
“别理他,当他被疯狗病鸡咬了。”
“……前庭怎么办?”
花无间无奈地驻足,从衣襟里拽出个木牌扔给他:“用这个可以在进奏院里提钱,多少都可以,会有人给报账,你拿着找人修前庭。”
秦月之接过来,发现这这木牌很是眼熟,看了半天才惊觉是自己还给花无间的这块,顿时有些不安起来:“是不是很贵重?”
“你拿着就是。”花无间摆了摆手,终于找了凳子坐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神情疲惫地靠在桌边,将秦月之拉过来一同坐着,问,“月之我问你,你在纯阳宫清修,想过得道成仙么?”
秦月之愣住,紧盯着头也不抬的花无间:“你说什么?”
“你想成仙么?”
“上面那句。”
“嗯?”花无间不明所以,抬头对上秦月之几乎发亮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