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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元宵灯谜 ...

  •   小院还算清雅干净,奔波了一天,许安泠正在床上打坐调息。这时,响起了叩门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小二的声音。
      “许公子,灯谜擂台开始了,掌柜命小的领您前去。”
      吱吖一声,许安泠从屋里出来,随着小二便往前堂而行。
      这时,客栈一楼里早已挤满了人,男女老少,比比皆是。还有人流不停地想往里挤。客栈之外,炮竹噼里啪啦震天响,到处人声鼎沸,热闹欢腾。娃娃们在一二层间的楼梯上来回跑动、攀爬,想找个能够看热闹的好地方。
      “公子,这里请!”
      小二奋力的扒开拥挤在面前的人群,将许安泠请到早已备好美酒小食的方桌前落坐好,便告辞转身忙去了。
      一层大堂中,便是那条《万福灯谜赛》的条幅,悬于梁上。条幅之下,摆着一张拱桌。桌上用大红绸子盖着一长方形的物件。想必,这就是今晚的头筹了。离着数尺之外的前方,摆着三套桌椅。桌上都摆有丰盛的茗品美酒、酥果小食。而原先的其他桌椅,早已清至四周靠墙去了。上边或站或蹲或坐,都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只有这三张桌椅所在之处,无一闲杂之人,都在桌椅外围,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许安泠就坐之位相邻的桌椅上,早已有两人入定。观其气势与摆在桌面上的兵器,应是江湖中人无疑。其中一人,头发花白,是位已年过花甲的老者。一身玄衣灰袍,气定神闲。身后嘈杂的人群对他来说,如无一物般,在那闭目养神。而他身旁的后生,整个就差得多了!虽也未出声,自个在那嗑瓜子,就着小酒,那俩小眼却不停的四处打量。老者似有感应,回视而来,目光正对上许安泠。许安泠笑了笑点头致意,并未之声。反观老者,深邃的目光微微眯起,打量一会便抬起双手握拳于胸。
      “老夫玄一门,姚万千。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晚生姓许,单名一个焱,表字安泠。前辈幸会!”
      老者的目光中隐隐闪动了一下,捋了捋下巴上半尺来长的浓密胡须。
      “原来是许公子,前辈不敢当,称吾姚老即可!老夫观许公子,气宇不凡,非等闲之辈。不知许公子是哪里人士?”
      “姚老赞谬了,晚辈西川人士。”
      老者身旁那位后生,也收回了到处乱转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这位来。只见对方身着华服,玉面朗目,风度翩翩。这等相貌,实属其平生不喜之相,故嗤之以鼻。
      “福儿,不可无理。”心之后生的少爷脾气又犯了,老者斥责道。
      “是老夫管教无方,还请许公子见谅。”
      “岂敢,岂敢。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鄙人许安泠。”
      对自家长辈的敬畏,这位后生也不好摆谱。于是干巴巴的拱拱手。
      “在下姓姚,字天赐。许公子有礼了。”
      “呵呵,这是老夫孙儿。第一次随老夫出来游历,许公子莫见笑。”
      “哪里,哪里。姚兄真性情也。”
      这时,客栈门外突如其来的喧闹,也不知道是那个好事鬼扯了一嗓子。
      “快看!是醉香楼的情纤姑娘!”
      “哪里?哪里?”顿时整个堂内炸开了花,人们分分探头往大门处张望。
      至门外向内,人群从中而分,向两边退开留出一条道。道中一条婀娜倩影玉步而至。一条粉染的面纱,遮住了大半面容。灵动的双眸藏不尽地风情万种,秀美的青丝如云烟萦绕,捋于身侧。身后紧随着两名妙龄少女,面容相似,原是一对姐妹。
      “小女子醉香楼情纤,给诸位前辈、公子请安了。”
      身后俩姐妹也同样一福身,齐道:
      “小女子柳红(柳青),也给诸位前辈、公子请安了!”
      许安泠看到那为首之人,灵眸微闪,内心惊疑:怎会是她?!表面却不动声色回礼道:“情纤姑娘,幸会!”
      声音传至,让情纤内心皆是一惊。
      而姚老视若无睹地喝着茶,应了一声便算是回应了。再观姚天赐,那就没这么好的定性了。打从情纤出现,俩小眼就没从人家身上挪开过。情纤眼见姚天赐这般模样,轻笑一声便带着俩姐妹坐上那尚无人坐的桌椅。看到自个孙儿如此失态,姚老终也沉不住气,黑着脸轻咳了一声。姚天赐这才如梦方醒,干咳了几声道:
      “听闻清河镇的醉香楼有一绝世佳人,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名唤醉情纤。今日得一所见,果不其然也。姚某这厢有礼了!”
      情纤以袖轻遮,笑然道:
      “姚公子美言小女子心领了。”
      一旁的姚老实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青楼女子有所牵扯,故又轻咳了一声。姚天赐心虽有不甘,终也不敢太过造次。故重新坐定,给自个倒了杯酒,闷喝起来。此情此景,情纤笑眼以对,点头微谦之。这时,柳红在旁以帕遮掩,于情纤附耳私语。听便,情纤笑眼更盛望向对面的许安泠。许安泠察之,只是含笑回视,并无意攀谈。随手给自己斟上杯小酒,悠闲品之。姚天赐看在眼里,醋意顿生。酒接一杯杯的喝下肚。姚老眉头微皱,终也任有其去。
      几名小二,从后院而至,各捧着一壶酒,陆陆续续摆放到三张方桌。小二之后紧跟而来的便是方掌柜。
      “哈哈哈哈!诸位久等,久等了!”
      方掌柜行至大堂中央,向四周作揖道:
      “在下来迟了,让诸位久候了,聊表歉意,区区先自罚三杯!”
      说罢,便从身旁小二手上接过酒杯,连饮三杯。四周的百姓连忙起哄高喝。
      “方掌柜,吾等来此可不是来看你酒后闹笑话的!”
      “哈哈哈,姚老面前,在下也只能是闹些笑话的份,逗得您老一乐,您老这一乐,天下才得皆同乐啊!”
      “哈,哈哈,哈哈!方掌柜啊方掌柜,你呀你真得老夫之乐啊!哈哈哈!”
      这方掌柜一出来,原本还黑着脸的姚老,便被这方掌柜马屁连拍数下,瞬时天清云散,乐开了怀。
      “好了,也别废话了。方掌柜这擂台赛也快些开始吧!”
      “是,是,这就开始吧!不过……”
      方掌柜一手捋了捋稀稀拉拉的胡子说道:
      “在这擂台赛开始之前,规矩还是要先说明一下。姚老是本店的老熟客了,自然不必多说,您老自是了然于心。”
      姚老频频点头赞同,得到应允的方掌柜接着道:
      “而醉香楼的秦东家亦是本店的旧识,这次秦东家因身体欠佳,不能亲临,便委任情纤姑娘为代表。还有初来本镇的许公子,两位皆是初次参与。所以,在下就此多言几句。还望诸位行个方便,只占用一盏茶的时间。还请诸位见谅。”
      “方掌柜言重了,就为这头筹,姐妹我等别说一盏茶,就算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皆不在话下。”
      “呵呵呵,情纤姑娘您可真会说话啊!”
      说着,方掌柜的眼神却飘向了许安泠。见许安泠微点头以表赞同,便清了清喉咙,开始说明擂台赛的规矩来。
      “本次的谜面共有九道,一题一局。以桌为位,轮流作答。答对者,便由小二在其桌上摆放上一盏花灯。如答错,便由下桌接上,直至答对,为一局。而新开之局,由前轮胜者次之续起,以此类推,周而复始之。待九局轮毕,皆看各桌上的花灯,量多者胜出。如桌桌皆等,再来便是这最终之局。而这最终之局,以快而答之。”
      只见方掌柜手里拿起一支筷子。
      “以筷而答之也!”
      逐儿以筷轻敲了一下酒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众人看罢皆是点头明了。见此,方掌柜又接着说道:
      “当然,对有奖,错而罚。每答错一道,皆要罚一壶酒。答不出者,与答错等视之。而每道题的时限嘛,便以一柱香为限,超时未答出者皆与答错论之。”
      “哎呀!那如诺小女子不胜酒力,醉过去了闹出笑话那怎是好?!小女子个人事小,如诺丢了醉香楼的颜面……”
      情纤一双怯生生地凤目,似衔珠含泪,道不尽的楚楚可怜。惹来四周目光,怜爱之心顿起。并有好事者频频为其逞强出面。情纤见此,破涕为笑:
      “多谢诸位的抬爱,情纤感激不尽!”
      一旁姚老看得分明,内心不禁冷哼一声,催促道:
      “好了,方掌柜,时辰已不早。这规矩已说明,就赶紧开始吧。”
      方掌柜见情纤那般,原本还想拍下马屁以示好。但姚老已开口,至是不敢怠慢,连忙陪笑道。
      “哎哟,姚老,您贵人多忘事,这顺序还没抽呢!”
      “哦,对,对,对!赶紧,赶紧吧!”
      “来人,乘签。”
      一名店小二捧上一签筒,筒内二十来支签。递于姚老面前。只见姚老轻车熟路的随手抽出一支来,看了一眼,递于小二。只见小二将签高举过头,大声报道:
      “丙字号!”
      “哎哟!吉数,吉数也!姚老实乃吉人天相,吉人天相啊!”
      这马屁拍得姚老之心花怒放啊!
      “呵呵呵,承让,承让!”
      再来,小二预将签筒递于许安泠,却被许安泠挡之。示意情纤姑娘先请。无奈,小二又将签筒递至情纤面前。只见柳青抽出一支给情纤过目后,便交还给小二。
      “观姚老您气宇轩昂,宝刀未老。就连这随手之运,皆是我等晚辈望尘莫及矣。”
      姚老捋着胡子,听着小二报出的号
      “情纤姑娘,庚字号。”
      满意之极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姚天赐听罢。
      “情纤姑娘的手气皆也不错,吉数也!”
      “多谢姚公子!”
      当小二最后将签筒递至许安泠面前时,许安泠不禁叹道:
      “这签筒之内乃是天干地支,共二十二支。现天干已去其二,地支尚全。也罢,就看小生今回的手气了。”
      说罢,便随手一抽。
      “哎呀,情纤姑娘承让了!”
      “听公子之言,应是好手气,小女子佩服之。”
      “丁字号”
      “哦?!一位之差,老夫胜之险矣。许公子承让了。”
      “哪里,哪里。”
      许安泠抱拳以敬。
      “呵呵呵,既然诸位都以定好顺序,那这便开始吧。来人,上灯!”
      另一名小二,捧着一花灯上来,方掌柜从灯上揭下一张灯谜,看罢。
      “这第一道谜面,姚老您老仔细听来。”
      顿时,整个万福客栈的大堂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门外的嘈杂之声不时传入。
      “不公,不公。这擂台不公也。”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客栈二层传至。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寻声望去。
      只见一道雪袍玉身至台阶而下,众人纷纷两边退让开来。
      方掌柜更是像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忙唤来小二低声质问。
      “二贵过来,这,这怎么回事?!为何凌家那位小祖宗会在此?!”
      二贵一脸的哭相回道:
      “哎哟喂,这,这,我,我哪知道啊……”
      “你是这的伙计,你不知道难道我知道不成?!”
      “哎呦,掌柜啊,您看这人挤人的,大伙都忙得晕头转向地。说不准那位小爷是趁人杂自个溜进来找酒喝的?!”
      “哦,对,对,定是如此。你,你赶紧从后门出去,到凌家清心小院报信去,快去!”
      “诶!小的这就去!”
      冷静下来的方掌柜,捏了一把冷汗。回头赶紧整了整行头,立马换了张嘴脸,作揖道:
      “哎哟!这不是凌府的小公子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张老脸,满脸堆笑地催促小二赶紧备椅子。
      “您看,这擂台赛……哎哟,小店里这人手不足,没注意到您的尊驾,给怠慢了。还请您见谅,见谅。来人,还不快给凌公子备桌酒菜。”
      “不必了,吾已用过善,坐这便好!”
      只见这位小爷,二话不说,一屁股就坐到了许安泠身旁。回头冲着许安泠笑了笑,拱手道:
      “兄台不介意小弟坐这吧?!”
      许安泠目光微闪,绕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之人来。只见此人目若朗星,齿白赛雪。一条靛青的细带,将乌丝随意的束于脑后。内着靛青朱雀锦,外披月牙白袍。一只上好的碧玉笛别在腰间。实乃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反之相对的,却是众人见此子的反应。这让许安泠好奇之心顿起。
      “无妨,公子请便。鄙人姓许,名焱,字安泠。还未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小弟姓凌,名唤谷雨。呃……还未表字。”(男子20岁成年,立冠表字。)
      如此青涩年少,许安泠不禁哑然失笑。凌谷雨眨了眨眼。
      “许兄何故笑之。”
      “哦,失礼,失礼。方才凌公子所云‘不公’,这‘不公’是谓何?”
      “许兄没看到么?他们皆是三三两两的,这擂台之赛,许兄就算才高八斗以一抵多,那也比得辛苦。这人数之上,就是不公。”
      “凌小侄儿,可否听老夫一言?”
      “谷雨见过姚老,未知您老来此,小侄儿尚未给您拜年请安呢!您老教诲,谷雨怎敢有不听之理。”
      姚老与这凌家之主有些许交情往来,与凌谷雨也有数面之缘,对此子才学亦欣赏有之。只是年幼尚小较为顽劣,难以教化,另其父波为头痛。故经常被遣到这清河镇来让其静心。
      “这擂台赛,比的是胜负,而非人数。只要规矩之下能胜,那便是公平。”
      “所以多我一人不多,不知许兄,意下如何?让小弟我也参与一回?如若不慎答错,这罚酒可包在小弟身上!”
      方掌柜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啊哟喂,凌小公子啊!您看您身边这位爷,一看就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高人也。您这罚酒,可未必能尝得到啊!”
      “那是,许兄之能,小弟信服。只是以防万一,许兄身后有小弟,决无后顾之忧。”
      看凌谷雨一脸的期待模样,又见方掌柜不停的打眼色。一张脸憋着,又不敢作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让许安泠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事态的发展越是复杂多变,那不就越显得出其中的趣味无穷么?!也罢,再说许某向不喜做恶人,成人之美皆是一种善缘。便也点头允之。
      “也好,之前还担心如若不慎真答错该罚。许某虽自认酒量尚可,但饮多了脑袋晕乎,难免不清,容易疏漏。现有贤弟助之,为兄正求之不得。”
      听罢,众人皆是摇头一叹,投以自求多福,好自为之的眼神。唯有那姚天赐,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唉,那这便开始吧。”
      方掌柜也没什么心情再去拍马屁,说俏皮话了,只想着赶紧结束,以免夜长梦多,无端生事的好。
      “这第一道谜面:流水落花春去也。”
      姚老捻着胡子细思道:
      “嗯…春去夏来,谜底应是——夏至。”
      说罢,只见小二把花灯的背面转出。上面赫然写着‘夏至’二字。
      “好!”霎时,堂内掌声不断,恭贺之言四面传来。
      “哎哟,姚老,这第一局就开门红。这灯谜在您老面前,那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哈哈哈哈,抬举,抬举了。”
      小二恭敬地把写着谜底的花灯,置于姚老桌面后便告退,由另一人捧出第二盏花灯了。
      “哎呀,这回到许某了,不知许某能否也这般好运。方掌柜,有老您出题吧。”
      “好好好,许公子莫急,待在下看来。”
      一旁的凌谷雨倒是悠闲,嗑着瓜子绕有兴致的听着。方掌柜偷瞄了他一眼,心里正暗暗祈祷:
      “这第二道题,许公子注意了:牵牛含笑,车前含羞。”
      “呵呵呵,皆是花花草草啊。”
      万福客栈之内,喝彩之声此起彼伏。未能有幸进入的百姓也个个按耐不住兴奋不愿离去。夜色下的清河镇这才刚要进入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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