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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训 「梦可以有正有反,话可以正话反说」 ...

  •   坂田银时在奔跑。

      不是那种邻家老头和长毛狗慢慢悠悠的公园绕圈,是那种不竭余力,拼死奔跑的状态,跑到生理性的眼泪都冒出眼角瞬间飞到身后,牙关咬紧疼得打颤,肺在下一秒就要爆炸。这很难受。但他却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有个声音在心底告诉他,一旦慢上片刻,有些东西就会永远的失去了。

      脚下一条洒满樱花的小径,正逢满月,清冷的光辉化作青色的空气覆在他和他脚边的花瓣上。那条小径长得一眼望不到头,而银时周围空无一人。他是不是被绊得踉跄险些摔倒,却仍旧义无反顾地朝那幽黑的目的地疾行。

      樱花似乎落尽了,尽数化作尘泥。

      银时终于来到那棵樱花树下,而那里早已有人在等候他。

      他蹲下身,抬手,手指颤动地很厉害,不像他平时能坚定地握住刀柄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那人面前,唯恐惊扰她,却还是没能探到半点鼻息。

      杉千鹤脸色苍白地坐在树下,她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那身素色和服,神色安静地像是偶然被这花色所诱,逗留在这树下休憩。

      只是她已经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她胸口那刺目的血迹,是此方最鲜艳的颜色。

      坂田银时忽然感觉到方才拼命奔跑的后遗症此刻尽数涌了上来,他跪在地上,抓住千鹤冰凉的手,缩成一团,小声呜咽着,像是幼兽受伤时微弱的哀鸣。月色被樱花染上瑰丽的颜色,风盘旋在上方絮语,久久不肯离去。

      要隐忍。克制。

      不能……

      “银时。”

      极轻极轻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坂田银时霍然转身,看到吉田松阳微微笑着站在他身后。他颤抖着说:“松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相信命运吗?银时。”松阳将他浅茶色的长发拂到身后,不答反问:“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我曾经在课上讲过,古时候人们将善恶有报称作命运的一种,也叫做天启。”

      “有的时候上天为你安排的事情,总是让人毫无办法啊。”

      “松阳,你在说什……”坂田银时说到一半忽然止了话头。

      一只乌鸦扑棱棱地抖着翅膀落在吉田松阳的肩膀上。

      第二只。第三只。

      搞什么啊,全江户的乌鸦难不成都到这里来了?坂田银时也不清楚都到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有心情吐槽。不过很快惊慌再一次从他心底涌了上来。

      因为乌鸦铺天盖地地飞来,越落越多,最后几乎将吉田松阳掩埋在其中。但他们意外的只是落在吉田松阳的身上,乖顺异常。纯黑的鸦羽纷纷飘落在地,像是将银时与松阳硬生生地划出一道边界。坂田银时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喊道:“等等,松阳——!”

      鸦群因为他的靠近呼啦啦地四散飞去,而那其中哪里还有吉田松阳的身影?

      身旁的一切开始碎裂掉落,灰飞烟灭。就在堕入一片黑暗之前,坂田银时猛地睁开了双眼。
      啊啊,想都不用想,后背一定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拉开和室的门,恰巧听到玄关的门滑动的声音。

      “早上好。我买了早餐,银时?小神乐?你们不会还没有起床吧?太阳都上到三竿了哦。”

      杉千鹤话音未落,就被一个箭步冲出来的坂田银时吓了一跳。后者毫不客气地将她一把拉入怀里,让她的额头抵住自己的肩膀,险些把她手里的包子撞掉。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银时,你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不是还哼哼唧唧地赖在床上不起来吗?而且你衣服也没换,连袜子都不穿,不怕冷吗?”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推开他,想要将玄关的纸门关上,却被他死死拉住了手。

      杉千鹤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坂田银时的手一片冰凉,甚至还有湿意。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伸直胳膊勉强将门拉上,堵住涌入的冷空气,然后将包子塞入坂田银时怀里,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没事吧?你刚刚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死了。

      坂田银时眨眨眼,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他费劲地咽下口水,尽量装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耷拉下眼角眉梢,将包子随手扔向睡眼惺忪的神乐,在杉千鹤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回到了和室。

      神乐揉揉眼睛,睡意未散让她的说的话带上了些许鼻音:“小银今天早晨怎么了,感觉好奇怪阿鲁。难不成是梦到初恋情人了?”

      “别给我说奇怪的话啊,神乐。初恋情人那种东西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草草换上和服的坂田银时扬手拍上她的脑袋,“快去刷牙洗脸,今天还有委托要去做。”

      神乐含糊不清地哼哼几声,转身走到盥洗室里。杉千鹤则来到厨房,打开几乎空空如也的冰箱,拨开焦糖布丁,艰难地在里面找到一团生菜。她正打算做个沙拉时,坂田银时出声制止了她:“不用做了。中午我和神乐都不回来,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

      杉千鹤知道神乐虽然胃口大,但一直对沙拉这种东西算不上多感冒,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感觉你们都像是难民一样,每周就等着我从超市买东西回来救济呢。”

      阳光流过会客室的窗户洒了千鹤满脸满身,衬得她眉眼越发温柔。这让坂田银时萌生出亲吻她的冲动。只是一个梦而已,别像个女高中生一样大惊小怪,说不定是因为看了晚间新闻所以才出现的乱七八糟的场景。他随随便便将自己开解一通,咽下嘴里的包子,感觉局促不安的心跳终于回归了平稳的频率。

      “对了,银时。”千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他,“我下午有点事,如果你们回来了就傍晚再去我那里吧。”

      坂田银时打了个哈欠,低声应道:“唔。我跟新八他们差不多也得那个时候才能回来。不过今天不是周六吗?差生补习?”

      “怎么会有那种事?”杉千鹤笑了笑,“私塾的孩子都不需要补课的。”良久她斟酌了一下,说道:“和一个朋友约好了要出去。”

      坂田银时点点头,没再多问。身后的定春突然冒出来,因为没有及时投喂狗粮,它愤怒地咬了银时一脸血。

      临出门时神乐兴奋地拽着定春出了玄关,自己撑开伞踏上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大狗的背上。用叮咚泉水般悦耳的声音喊道:“小银,快一点啦!新八还在道场等我们呢!”

      “知道了知道了。”坂田银时蹬上皮靴,宽大的衣袖甩起来又是蓝色流云的模样。这个早晨和平常的无数个早晨都没有差别,但是……杉千鹤歪头看了他片刻,笑眯眯地叫住了他。“银时,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指指他的眼睛,“现在发生的一切没什么会令你不安的,不是吗?”

      除了那个他尚不知晓的,惊天动地的秘密。

      “哦,如果你又打小钢珠或者赛马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喂喂,阿银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啊,平时绝对是小赌怡情,小赌怡情。”

      “是是是,好男人坂田银时先生,不要让楼下的神乐小姐等太久。”杉千鹤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拍拍他宽厚的肩膀,“路上小心。”

      ※

      杉千鹤理所当然地骗了坂田银时。比起面对他说谎都会磕磕巴巴的从前,如今的杉千鹤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坦然撒谎。想到这里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她下午约见的是早就说好的今井信女,两个人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坐在矮桌旁。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秋风慷慨爽朗,半青不黄的叶子躲在树枝后瑟瑟发抖。天空是透明的瓦蓝色,没有云彩。两个人从午后一直谈到日落西斜,桌上的甜甜圈也渐渐消失殆尽。

      事实上由于虚基本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今井信女打听到的消息几乎也都是捕风捉影,可信度算不上很高,信息量也是少的可怜。饶是如此,她所承担的风险也是巨大的。

      “就是这样了。”今井信女舔舔手指上残留的碎屑,一双红眸如同暗沉的血,“你打算怎么办?还是不想告诉他吗?”

      “他不一定会到地球来,我为什么要告诉银时呢?”杉千鹤凝望庭院中的那棵红梣。

      “你还不明白吗,千鹤。”今井信女淡淡地说,“他已经进入太阳系了。想到地球这里来几乎是分秒之间的事。而且我刚才已经很清楚的告诉过你了,他每隔一段时间一定会回到地球上来的。”

      “但是我的原因早就解释过了。”杉千鹤叹了口气,“即使是软弱的逃避,我也会坚持。”

      “我不觉得这对他是件好事。”今井信女垂下眼帘,“不论会有多久,他们两个总会见面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从前松阳他还在监狱里时,曾经告诉过我,无论是善恶有报,还是缘分,都是命运的一种,是无法逃离的天启。他们两个人,都背负了这样的天启。”

      “这未免太唯心了吧。”杉千鹤笑了笑,“真难得,不像是松阳老师能说出来的话呢。”

      “不过联系到现在,你还觉得没有道理吗?”

      “有什么道理阿鲁?”

      神乐的声音让各执己见的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橙红发的少女眨了眨水蓝色的眼睛,几缕头发顺着白皙的脸颊柔软地垂落,而从她身后,坂田银时不疾不徐地打着哈欠走过来,“哟,这不是甜甜圈小姐吗。”

      “小神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杉千鹤的神经顿时绷紧。如果那些话让银时听到的话……

      “刚进来阿鲁。”神乐歪头答道,“小银说你应该在这里看书,我一过来就听见你和信女小姐在聊什么道理之类的阿鲁。”

      “怎么?两位的谈话有什么是我们听不得的吗?”坂田银时懒洋洋的语气里却隐藏着一针见血的锋芒。

      今井信女欲言又止,她选择尊重杉千鹤的想法。于是轻描淡写地说:“异三郎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该回去了,千鹤。再见,两位。”

      信女走后,神乐扬起鼻尖猛地在空中嗅了嗅,瞪大眼睛控诉:“千鹤姐你做的甜甜圈又没有留给我阿鲁!”

      杉千鹤看到她如同可怜巴巴的小狗的动作,忍俊不禁地拍拍她的头:“在厨房的烤箱里呢,自己去拿吧。”

      “好耶!”神乐跑起来虎虎生风,眨眼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新八呢?”杉千鹤一边收拾桌上的残茶,一边问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左眉轻挑,似乎用尽极大的耐心回答:“去接那个母猩猩了。你又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和朋友出去?”

      杉千鹤微笑着面对他的咄咄逼问:“事情结束的早,回来的路上恰巧碰到的信女。”

      坂田银时望着杉千鹤从容淡定的神情,清晨噩梦过后的预感如同日暮中的乌鸦再次俯冲而下,闯入他的心中。这家伙最近越发让人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说起来,银时。有个事情我一直忘记问你。”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那把大和守安定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之后的我终于像一条死鱼浮出了水面
    拖了这么久才更新真的是很抱歉……
    感觉之前的我想【高三只要挤挤还是会有更文的时间的嘛】这种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
    像糖炒栗子一样天真……
    不管怎么说
    作为咸鱼也是要奋斗的!
    感谢小可爱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包容和支持……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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