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将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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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似乎并没有听清刚刚的话，武玉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蓝莲一字一句认真地回答道：“这里是十三年前，黄炎上将军洛南城的府邸。”
“你怎么会知道……”
对于自己是洛家之女这件事，虽然和蓝莲关系再亲近，武玉栖自认也从未向他透露过分毫。
如今被当面点破，她便再也掩饰不住，震惊地转头看向蓝莲，犹如深藏了一冬的坚果被人发现后的小松鼠般不知所措。
“还记得你三姐说过和我是旧识吗？真的是很旧啊，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了呢。”
听到这里，武玉栖微微松了口气，“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是洛家的孩子了？”
蓝莲尽量让自己保持以往的平静，缓缓点了点头。
“以前，我们可是经常见面的，只是那时候你还太小，自然不记得了。其实，第一次在石鼓城外相遇时，我就认出了你，玉儿可有怪我一直将此事隐瞒？”
武玉栖轻摇着头，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见她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蓝莲继续说道：“因为我并不清楚，对于当年的事，你的兄长们和你说了多少。在没有确认此事前，我本不打算告诉你，也不曾想过贸然带你来此。只是，明日你就要启程去新雪了，再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总觉得你还是愿意走之前来这里看看的。”
‘何止是愿意，自己之所以一下山就长途跋涉直奔玄京，目的不就在此么？初来玄京的那段日子，甚至就连做梦都会梦到这个曾经的“家”，虽然，自己早已全然不记得这里的样子。却没想到自己与它之间，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一切的起因，全都是十三年前的“那件事”。想到这，武玉栖眼神落寞地望着天空，开口问道：“莲花花，我娘亲当年真的为了救我们，害死了肉丸子的长姐么？”
说起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某日，蓝莲穿了一身玄色朝服入宫，刚巧被武玉栖看到。因为知道太子平日里很少穿这类颜色的衣服，好奇心起，她便去向连翘打听原因，这才得知那日是当朝长公主的诞辰。每年这一日，宫中所有人，上至皇帝妃嫔、文武百官，下至宫中内侍、御林护卫，都需着素服一同祭奠。
因为之前在万子游那里听过长公主的故事，武玉栖便和连翘聊了起来。虽然连翘也并没有见过长公主，但是却从宫里的老人们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她的事迹。
二人向往着，憧憬着，不知不觉，这位很少有人真正接触过的黄炎长公主，就在这样的口口相传中，形象变得越来越光辉伟大。
本来十分轻松高涨的气氛，随着二人感叹她的离世而渐渐平静下来，又在说到其死因的那一刻，彻底变得死一般沉寂。
武玉栖曾想过，像长公主那般的女子，死了着实可惜，而且还是被人所害。别说她是公主，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中发生这种事情，作为父母亲人的也定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她的死竟与自己有关，竟与洛家有关。
自那之后的几日里，她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任纳兰雪和元香玉二人如何询问，她都不愿也不能说出其中缘由。
所幸，当时万子游因为被纳兰雪拒绝之事一走了之。否则，知道真相后的武玉栖，真不知要以何种面目去面对他......
“抱歉，我当时一直被禁足不得出宫，等我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洛家已经……”话到此，蓝莲也沉默了。
因为，他回想起了那个大火通天的夜晚，没有哀鸣哭喊，没有众人围观。夜静得可怕，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站在那里，看着整个将军府被沉默与黑暗所吞噬，却又无能为力。
大火连烧了三日夜，最后，连同所有和洛家相关的人与物，统统消失成了灰烬。
如今二人所在的洛府后花园，因为离前殿较远，中间又有一片池塘相隔，倒算是除了草木被毁外，保存最完好的一处地方了。
“从小到大，爹爹和娘亲在我的印象中一直只是祠堂里供奉的一对画像，他们只存在于三姐讲给我听的故事中。
我曾对他们有过无数的幻想与憧憬，也始终相信哥哥们说的，当年洛府被抄是有坏人在背后陷害，却从没想过他们会有为恶的时候，所以我听不得别人说他们的坏话。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如果他们真的是坏人呢？我有点害怕……”
看到一向开朗阳光的人儿如今的模样，蓝莲轻轻上前将其揽入怀中，试图去抚平她此刻的不安与担忧，开口道：“玉儿，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所以也就不存在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也许，对于子游来说，害死他至亲之人一定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罪人’，你和你的哥哥们才能得以幸免。有时，就连我们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就是真实，更何况对于’那件事’的真相，我们还并不真正清楚不是么？”
“可是不管怎样，长公主都是因为娘亲而死的不是么？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去死，这样，便不会有人痛恨娘亲了。”
听了这话，蓝莲眼神一凛，抓过武玉栖，与其正视道：“我不准你这么想，若是你的哥哥们在的话，也一定不同意你的这种想法。我认识的将军夫人，虽然疼爱子女胜过她自己；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对无辜之人下杀手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准儿媳！”
“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当年可是我父皇亲自下旨赐婚，将黄炎长公主许配给上将军长子的，也就是你的大哥。”
“原来，她可以成为我的嫂嫂。所以大哥后来，才一直没有成亲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对于你娘亲来说，长公主就和你们一样，都是她的孩子。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前，你不可以随意听信他人的话，更不可以有什么替别人死这种想法，知道么？”
“嗯。”
“你放心，当年的事情疑点重重，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查清事情真相。”
蓝莲的一席话，似乎让武玉栖想通了很多，她扯了扯嘴角，想要努力恢复成往日的样子，点点头说道：“嗯。其实，我之所以会那样说，也只是因为真的好喜欢他们。虽然我并没有太多关于他们的记忆，但却不希望他们有一天会因为变成坏人而被人讨厌。”
“我知道，我知道......”
安抚着武玉栖的同时，蓝莲心中反而升起了层层内疚：’从始至终，你的惊慌失措、恐惧不安只是因为不希望你在乎的人被人讨厌。对于我一直以来的隐瞒，对于当年父皇未经调查就不由分说地查抄将军府，都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你的哥哥们把你保护的这般好，而我却什么都没能为你做，以前是，现在也是。至少，对于你对于洛家，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真相。’
见武玉栖精神恢复了些，蓝莲将她拉到那片小草地前，望着那几株生命力依旧顽强的夕雾花，道：“所以，你只要一直像那日在千枝山上讲故事般继续憧憬着他们就好。始终相信，无论他们曾经要做什么做过什么，你都是被他们所深爱着的就够了。”
“深爱着么……我，不太懂。”
蓝莲深深地注视着武玉栖，此时此刻，他能清楚地从她的眼中看到那抹迷茫与不确定。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就如此站在那里良久不语。
轻抚着自己右手食指的指尖，平坦光滑，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对于他来说，那里却刻下了他们最初的相遇，至少，是这一世，他和她最初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将军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