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148、决定

　　“人呢？”

　　一大早，洛世辰回来后在玄武宫找了一圈不见武玉栖踪影，来到饭厅后，也只是看到洛世文和洛世润在那里吃早饭。

　　“不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不在房间里了。”
　　“她身子好了？你们怎么也不看着点她？”

　　“呵呵，她可是只猴子。”洛世润一边优雅地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小声嘀咕着。说完还不忘撇撇嘴，“那猴子估计也就只有’做饭还算好吃’这一个优点了。”

　　洛世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对洛世辰说道：“你觉得我们看得住么？放心，火侍卫也不在，应该是和小七在一起。况且经过这次的事，她长大了许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胡闹了。”

　　得知火树和玉栖在一起，洛世辰这才放心，点点头后也坐下来吃起了早饭。

　　“昨日，夏皇又过来了，我们一直这样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老三，你到底怎么想的？”

　　见哥哥们终于又开始谈论此事，还不等洛世辰开口，洛世润率先表态：

　　“二哥三哥，反正这次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们再去撮合小七跟那个纳兰瑞在一起了。咱们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了，既然新雪冬皇的仇已了，幻影教也被消灭，那她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带她回去啊？”

　　“玉润说的对。以前，对于夏皇这个人，我们没有你了解，所以你有这个想法，我们不加以阻拦。但经过这次的事，老三，你还希望小七和夏皇在一起么？虽然具体情况我们不了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七在夏皇心中还不如一块牌位重要。你也知道，我和大哥一直都不赞成小七嫁入黄炎皇室，如今看来，这新雪皇室似乎也不是她的好归处。”

　　“我从以前就知道，纳兰瑞对纳兰雪的重视并不比我们对小七的轻，所以，他的做法其实我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接不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已经决定不再阻拦万子琰，必要的时候，我甚至会帮他去试着说服大哥。”

　　听了洛世辰的话，洛世文依然皱着眉头，“小七还小，这件事还是容后再议吧。至于到底要不要回去，自始至终都是我们在这里说，还没问过小七她的意思。”

　　“这还用问？咱们都回去了，她在这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留在这干嘛。难不成还真打算在新雪找个人给他生小猴子啊？”

　　话音刚落，洛世润就看到两位哥哥纷纷向他投来十分不满的目光。尤其是洛世辰，他可不管武玉栖到底是会生孩子还是生猴子，反正无论生什么，都不能生在新雪。对于这里，他现在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

　　几兄弟的谈话，本就没有打算关起门来悄悄说，因此，恰巧被刚好经过的沈秋葵听了去。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看来自己马上就要变得孤零零一个人了啊。’

　　晚饭时候，依然不见武玉栖踪影，几兄弟都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就在这时，宫外定期给沈秋葵汇报西门吹雪情况的人送信来说：五先生今日在楼里帮忙，晚上有些累就直接在那边歇下了。

　　第二日，纳兰瑞依旧上朝下朝，处理新雪各地上报来的政务。

　　从雪绒山回来后，他并没有因为受伤耽误一日朝政。虽然当时他身上的内伤外伤十分严重，但一颗雪莲丸的功效，哪怕他的伤势再重上三倍，也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

　　只是，除了“重新翻修灵宫”这件事他十分上心外，其余时间，他做任何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几日，他一有时间就会跑去玄武宫，就想看看武玉栖的伤势如何了。但别说武玉栖，就连洛世辰的面，他都没见到。

　　面对来自洛家兄弟的敌意，他自知有愧，本想过了这阵，等他们怒气稍微平息后再去道歉。结果昨日却从纳兰叶那里听说：洛家兄弟已经在收拾行装，准备这一两日就带着武玉栖回黄炎，并且不打算向任何人辞行。

　　纳兰瑞知道，像这种不管不顾的决定，也只有洛世辰干得出来。

　　从他们刚认识那会儿，这样的事情，他就没少做。明明说好要跟卞一大师修习一年，最后他也是时间未到就一声不吭地跑回了家。纳兰瑞记得，当时自己可是相当后悔将学医的资格让给他。

　　一想到再过两日玄武宫又会恢复一片死寂，一想到自己脑海中留下的武玉栖的最后一面竟然是浑身带血，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恐慌和自责。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去挽留她了。但“决定离开”这件事，他依然希望可以听武玉栖亲口说，至少那样，他还可以有一次当面道歉的机会。

　　就在纳兰瑞还在发愁之际，内侍又送来了万子琰即将启程归国的信函。一想到十五那日，堂堂黄炎太子竟会为一个小小郡主做出那般不管不顾的举动，可见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一想到这，他的心中没来由的阵阵发紧。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嫉妒。

　　当日晚，黄炎行宫和玄武宫中同时收到了来自新雪的邀请：次日申时，三皇在青龙宫宴请黄炎太子及洛家兄弟，答谢并为众人饯行。

　　一日后，青龙宫。

　　蓝莲如约而至，除了手以外，他的伤已基本大好。洛世辰在洛世武和洛世润的劝说下，最终也同意出席。毕竟，就算有错，人家也是新雪夏皇。若不是他一直在刻意示弱，仅凭洛世辰与他不到一年的单薄的师兄弟关系，他们洛家可招惹不起。

　　“如今南耀已平，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再有何动作，之前答应过的承诺均已达成，我想，黄炎被押在此做人质的’落月郡主’也应该自由了。”

　　开席没多久，除了丝竹之声，在场众人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场面有些尴尬。蓝莲与洛世辰微微眼神交流后，率先打破沉默。

　　黄炎太子话中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在座之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新雪方面，除了对此保持中立的纳兰瑛外，就连宫中的内侍们都早已习惯了那位来自黄炎、毫无架子又开朗讨喜的郡主时不时神出鬼没。仿佛只要有她在，宫中就能平添无数的轻松与未知。

　　所以，知道她要离开，在场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沉闷。

　　尤其是纳兰瑞，当听到蓝莲有如宣誓主权般想要将武玉栖接回黄炎时，他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又蹭蹭地冒了上来。除了一丝愤怒，里面还包含着一分嫉妒和一分不舍。

　　纳兰叶知道，虽然最开始时候皇兄对武玉栖百般不满，但长久地相处下来，就算没有他从中撮合，他也看得出皇兄态度上的慢慢转变。

　　如今见他始终沉默不语，纳兰叶猜出他心中所想，于是抢先回道：“琰太子说的是，但’落月郡主’在新雪可从来没有被当做过人质对待，如今我们更是放任她自由。只是是去是留，还是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思才好。”

　　“这是自然。”

　　见新雪方并没有刻意刁难，话题又戛然而止。众人皆安静地坐在那里，就等着武玉栖的到来。

　　只有不明情况的纳兰瑛，十分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左右也没看到武玉栖的人影，奇怪地问道：“落月郡主呢？这么多人都在等她，她为何还不来？”

　　“她这几日都不在宫里，所以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小葵已经去通知她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纳兰叶知道，自己这位皇姐一直不太喜欢武玉栖，所以急忙解释着。至于具体原因，他可不敢多说，生怕加重武玉栖在纳兰瑛心中的不良印象。

　　可就这样，纳兰瑛听后依然十分不满地皱着眉，小声腹诽道：“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小雪了？新雪皇宫是什么地方，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的确，那日夜里武玉栖逃离黄炎行宫后，并没有回玄武宫。她当时心里乱极了，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事打扰，只想一个人静静，但身上又没带银两，索性去了西门吹雪。那里有沈秋葵专门给她留的房间，就和在东篱觅雨时一样。

　　辗转了一夜，依然毫无睡意，第二日，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在屋里发呆，可越是这样越容易胡思乱想。正巧当时楼里需要帮手，她便主动请缨去后厨帮忙了。沉浸在一刻不停的忙碌中，终于让她无暇顾及其他事，心情也好受了些。

　　有了她的助阵，楼里生意变得更加红火，营业额竟在一日内就翻了翻。掌柜乐开了花，急忙派人去宫里通知沈秋葵，众人这才知晓她的下落。

　　当日夜里，沈秋葵就赶到了西门吹雪，见到武玉栖后，不禁有些惊讶。只是短短一日未见，她怎么变得如此无精打采，面色也十分难看。

　　看出她有心事，但武玉栖不愿说，沈秋葵也不好逼迫。心想着也许只是因为即将分别，心情难免有些低落，既然忙碌能让她暂时转移注意力，便也由着她了。

　　更何况，有她在，西门吹雪还可以不断推新。在她走之前，这里的大厨能多学几道别处没有的菜品，也算是留给新雪多一些她在此停留过的痕迹。

　　宴会这日，其实沈秋葵一大早就到了西门吹雪，本打算早早接武玉栖回宫给她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毕竟，她们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结果武玉栖寻着各种理由一拖再拖，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看就要开席，沈秋葵没有办法，只得连拉带拽的将人抓了回去。

　　十分不情愿地来到青龙宫，武玉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蓝莲。此时，蓝莲也正定睛朝她看过来，她心下慌乱，立刻将目光移开了。

　　就在她还有些忐忑不知所措之时，大殿上就听到纳兰瑛清冷的声音响起，“洛栖舞，琰太子等人不日即将启程归国，你现在已恢复自由身，可是要跟他们一同回去黄炎？”

　　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大脑突然有些懵。

　　对于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还会有别的回答。她当然要跟着大家一起回黄炎，那里有她的朋友、家人，还有她好不容易才意识到的“心上人”。她甚至已经和沈秋葵约定好，以后每半个月她们都要彼此通信，如果有机会，她还会再来新雪玩。

　　可是现在，她却犹豫了。脑海中翩然而至的元香玉的身影，让她下意识就朝着蓝莲望去，只是眼神中，满是闪躲。在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前，她不敢面对蓝莲，更没有勇气回去见香香。

　　片刻后，她转头一一扫过洛家三兄弟，微微颤抖的双手被她攥紧成拳缩在袖中。

　　“我……还不想回去。希望三皇可以允许我继续留在新雪一段时间。”

　　“！？”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场中的人。谁也没想到，她最终的决定竟然是留在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