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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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但转念一想，杨秉徽又觉得自己无须这般紧张。反正以他现在的状态，谁也看不见，即便是年轻有为的蒋参谋长也不可能例外。
随即，他便放松了身子，施施然坐着。连下巴也抬了起来。笑嘻嘻把手一伸，像是虚托起蒋的手臂，十分豪迈地说：平身！
那边将线香插好的蒋中正像是真的听到这句戏言一般，恰到好处地站了起来。
杨秉徽被这样的巧合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蒋中正真的能看到他，连忙想下来拱手赔罪。缓了下神，再看面前男人的神色，肃穆平静，眉峰微蹙，并未有太大改变。他愣了下，才晓得是自己吓自己，半是讪讪半是失落地坐了回去。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蒋中正，发觉自己以前似乎从来没有机会，也懒得这么仔细看他。蒋确实长得俊朗，很讨女子欢心。若不是早早取了妻，恐怕早成了许崇智长官的连襟。
看着看着，杨秉徽的思绪不知飘去了哪，眼瞳中人影树影也觉得模糊了。
尔后才听到蒋长叹一声，说：越卿，是我来迟了。
杨秉徽因这一声叹息，心脏都仿佛像吸饱了水。他挪了下身子，有些不自然地坐成侧位。
只有同他交好的人才会喊他越卿。
杨秉徽一直觉得自己的表字不够霸气，所以更喜欢以正名示人。
越卿，越卿，用再严厉的语气说这两个字，也仿佛柔情蜜意，情话绵绵。太软了，和他本人的性格实在天上地下。
老家没人叫他越卿，他在家排行第三，长辈平辈中严厉些地喊他谱名，和气些地叫他老三。其余人都喜欢喊他三爷，杨三儿。
现在回忆起来，习惯喊他越卿的人，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军校的同学。
这其中，必然是不会有蒋中正的名字的。
杨秉徽强迫自己将视线停驻在一颗松树的枝干上，让自己去数那弯弯曲曲的斑驳纹路。
蒋中正说：越卿，你若还建在，去黄埔帮墨三一把，他定然要高兴上半天。
杨秉徽听到黄埔以及顾祝同的名字时才微微侧头，用一种惊喜的眼神。
墨三……黄埔！
杨秉徽想蒋中正多多讲黄埔的事，他乐意听！但蒋中正却又只是静静地站在墓前，再不开口。他顿时有些忿忿，觉得蒋中正果然还是个不讨人喜欢的长官。
天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春雨。
杨秉徽瞧见那身姿端正的副官撑着伞，迈开大步子走上来，将伞稳稳举在蒋中正的头顶，像是一片快速移动的乌云。
雨水浇打在湿软泥土里，溅湿了蒋参谋长昂贵的皮鞋，和熨得笔挺的裤脚。
这是一场送客的雨。
荒山野岭，幽坟老树。和蒋参谋长，以及那身军装都是极不相称的。
杨秉徽心里有些恼了，想蒋中正早点离开。
他有了悔意，便会有遗憾，有了遗憾，自然会不甘心。
越不甘心，越受折磨。
那群体面的军人拥簇着他们的长官，踩着雨点的节奏离开了墓山。
杨秉徽没有去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只是有些怅然地仰望着天，穿透身体的不知是泪，还是雨。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