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Anya牙

33、柳暗花明

　　第三十一章柳暗花明

　　下马车的时候，他的姿势有些奇怪，左腿一直挺挺的，好似不敢弯下。我盯着他的腿，看来，我下手真的是够重的了。见我盯着他看，他眼神清澈地看向我，轻柔地说“随着你掐，只要你不气。”最受不了他这样的温柔攻势。可是想想，每次温柔过后，都是让我心痛不已的残酷。我决然的转身进了别院。
　　“我明日再来接你。”他看来是死了心要接我回府了。
　　我没回应，也没有停步。耳朵听着四阿哥跟在我后面进了门，门关上和上锁的声音。
　　这天，我睡的格外的沉。对着眉儿抱怨，是不是香燃得太浓了。却见她摆弄着花瓶，里面桃花正艳。
　　“在哪里折来的。”我边洗漱边问。
　　眉儿笑得格外鲜亮。“九爷亲自折来的。”
　　我拿着帕子的手顿了下来，他折来的？
　　“四更天的时候就亲自送来了。”眉儿洋洋得意地盯着花，眼睛一闪不闪的。“何玉柱说了，为了让小姐能醒来就看见。九爷老早就起身亲自去山上折来的。亲自送上门后赶紧着就去上朝了。小姐，九爷对你可是越发着好了。”
　　我不置可否，擦干脸，装作不在意的一言不发，坐到圆桌旁边吃午膳。却忍不住的眼睛瞟向那瓶中的桃花。
　　眉儿给我添粥的时候在我耳边轻声道“小姐心里可是高兴坏了吧？！”然后直起身凝着花朵喃喃着，“要是他也能送我那么一枝半朵的，死也值得了。”
　　这丫头多半又是在想着水青了。来了这里，水青大多时候都是见不到的，不是在宣墨身旁，就是无影无踪。难为了眉儿在我跟前心心念念的了。
　　想着想着，我吃不下去了。宣墨对待水青的态度是非比常人的，水青也是愿意呆在宣墨身旁。而且我记得当初他是怎么都不肯叫宣墨姐姐的，难道？
　　乌鸦嘴，乌鸦嘴！我暗中唾骂自己。可是千万别这样子，不然眉儿这么喜欢水青，可是对她残忍了些。
　　桃花时节过去的时候，他不再送桃花而改送九府里面的花了。
　　我心里不是不感动的，眉儿时常在我耳边报告他的一举一动。比如说雨天上山折桃花的时候，路滑，一路摔了下来，伤了手臂，却还是坚持每天亲自去折；比如说，不再送桃花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已经病得出不了门了，却还是亲自去桂树林里折下尚未开花的桂枝送来。眉儿还说，最近他很忙，忙到无法天天来这里想着接我回去。也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
　　“傻子。”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骂他，这种追求女人的手法，我虽也是欣然的，但却不想要他如此糟蹋自己。而我不回去，也并不是他做这些我就会改变主意的。我要的只是他的那一句话，不再让我心中煎熬的那一句话。

　　今日四阿哥要到寺里与大师论禅，我一直想去寺里上香，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跟着对佛教颇有研究的四阿哥去，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出现问题被人笑话。看着我希冀的眼神，四阿哥淡淡一笑，“要一起去么？”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即点了头。
　　“宣墨一起么？”我问道。
　　她看看我们，眼神流转，面无表情道“我才懒得听那和尚念经呢，有你陪着他，我正好得闲不用去！”
　　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于是换了衣服，跟着四阿哥坐马车出了门。没想到去的居然是红螺寺，这可是求姻缘的圣地，不知道他来这跟什么大师论什么禅。
　　他领着我进门，我在祈求的时候，他只是在身后仰望佛像，并不一起。
　　他去见大师的时候，我并没有被允许随行。于是在寺里随便溜达。到了雌雄银杏树下，抬头仰望。东侧雌树，结果不开花，西侧雄树，开花不结果。看着那棵雄树，不禁就想起了胤禟那招惹人的脸，柔美英挺，却不肯用心在我身上。
　　坐于这夫妻树下，摸摸手下的石，当初，他陪着尼旎来的时候，就是坐在这里的么？眼前不住的浮现，他为着尼旎张罗这个张罗那个，小心伺候，亲密谈话的画面，心里酸酸的不得了，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上升的不知是怒气还是悲哀。
　　隐隐的听到大悲咒的声音慢慢传来。我起身，跪于树下，轻声随着琴声默念“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智慧眼。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度一切众。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善方便。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乘般若船。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越苦海。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得戒定道。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登涅盘山。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会无为舍。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同法性身。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
　　大悲咒的梵文原文，我是记不得的，只是记住了几句发愿文。只要心诚，便可吧。我祈求着他的平安和健康。也祈求着我们的姻缘。
　　起身后，四阿哥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惊觉我在此处所呆时间的长。
　　“怎么不去大雄宝殿？跪在这里？”看了看我的膝下，“凉着了吧。”
　　我尴尬地笑笑，转过身再次抬头看着这相互缠绕在一起的夫妻树。他带我来求佛，我只是希望在几十年后，他不会对我们那么残忍。
　　正值梅花节的末尾，看了看不太灿烂的梅花，便回去了。
　　这天天气已是很暖，慢慢的已经能感觉到夏天的味道了。
　　我搬了桌椅出来晒太阳，却听隔壁院子传来清晰的大悲咒的声音。我的院子靠近最里，所以一墙之隔就是别家的房子了。不知道是谁，这么上心的弹奏大悲咒。我扭头看着那边。
　　不想刚看一会儿，那高高的树杈上居然出现了何玉柱的脑袋。见了我，他高兴地回首向下嚷嚷道“爷，福晋在听呢，在听呢。”
　　显然下面的人没有理他，他又回过头来看我，脸上尴尬的样子。
　　我并没有说话，坐在那里，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弹奏大悲咒。间隙时候何玉柱又道“福晋，四爷的院子不让主子进去，主子就在这儿给您弹曲子了。”
　　我心里暗暗笑了笑，弹曲子给我？他当自己卖唱的么？
　　果不其然，下面一个香炉飞了上来又掉了下去。何玉柱侧着脑袋才躲过一劫。咽了咽唾沫又道“爷说了，您想听，爷天天给您弹，想上香，爷天天陪您去，您住这儿，爷天天陪您！”
　　“混账东西，爷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墙那边，下面的乐声完全停了，换成了恼羞成怒的吼声。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
　　“哎呀，爷，您别砸我啊！”何玉柱继续躲着下面砸上去的东西，“福晋笑了，福晋笑了啊！”
　　下面突然没了动静，不一会，琴声依旧。
　　我闭上眼睛，不想扰了这份脉脉传递着的温情。
　　每天过着这样平凡的日子，毫无波澜，我却莫名的烦躁。
　　这晚，我沐浴完毕，身着宽衫坐在床边，怎么都睡不着。挥走眉儿，有她在我更睡不着，今晚没有点香，因为有些厌腻了那种气味。
　　胤禟好像真的是很忙，院子那边大多时候是悄无声息的。我心头隐隐盼着，很是喜欢一墙相隔，却相处融洽的感觉。
　　埋首双膝，好想他。这别院好像真的设了防，他再也没进来过，自从桃花一别，我便再没看过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变化。好想，真的好想见见他。而他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懂我的心思，把我接回去？又或是他不会懂了？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本是因为气在心头，不愿理他才出走的，现在气消了却回不去了。他的这份热情会持续多久？若是真的像绣娘说的那样，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那时候我又要怎么办？
　　说不出的心烦。“啊……”禁不住郁郁之气，我大吼一声。稍稍喘气，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泄，门就被踹开了。我讶异地看着他，衣衫不整，只着了白色内衫，上衣只穿了一半，另一半搭在手上，浑身滴水。
　　他见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傻愣愣地看他。大跨步地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发，似是确定我有无事情。见我完好无缺，才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我看着他过分诱人的样子，只是大睁着眼睛说不出话。
　　他伸手把另一只衣袖穿好。“怎么了?做恶梦了？”语气温柔的几乎渗水，就像现在他身上滴水，显然是沐浴正半。
　　“我还没睡。”我回过神，撇开眼睛。
　　他欺近身子，我连忙躲开。知道他不悦。
　　“很晚了快睡吧。”他哄孩子一样，想把我推倒在床上。
　　我伸手挥开他，“请你出去。”
　　他倒是不急不躁“你乖乖躺好，睡着了我就出去，好不好。”
　　我心中厌烦，不耐道“出去！”
　　“荏苒，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他也沉不住气了。
　　果然是不愿意了“你做什么了？谁又让你做了？你做什么关我什么事！现在请你出去！”
　　“荏苒，我宠着你，随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我的耐性了好不好？！”他稍稍压下气焰。
　　“哼，”我轻哼，“喜欢我？你九阿哥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个个都宠着随着也不怕累着！”虽然喜欢听他说喜欢，但是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我才不要！
　　“我又喜欢谁了？你一天到晚的把我往别的女人身边放，我倒是怀疑，你有没有当我福晋的自觉了！还是说你喜欢上四哥了？想就住这儿了？”他的声调又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他这句话气得我浑身发抖“我就是喜欢了，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胤禛！”
　　“胤禛？”他挑眉，“这名字可是叫的亲热！”
　　“你叫尼儿的时候不是更亲热！”我也吼了出来，那是我最在意的。
　　“这又关着尼旎什么事情了？！你不要没事把她牵扯进来！”他语气生硬。
　　我心中伤痛，到现在还是在维护她。“怎么，你心疼了？去娶她啊，每天猫在这儿干嘛，赶紧滚回你的九阿哥府，爱跟谁好跟谁好去！别跟着我眼前碍眼！”我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我碍眼？怎么，怕我妨碍你和胤禛了？”他只是围着胤禛的话题。
　　“对！我巴不得再也看不见你，你赶快走！”我眼里红彤彤的吓人。
　　“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他被我的话伤到了。
　　“我就是不可理喻了，你看谁可理喻去跟谁过吧！赶紧走啊，去找你的尼儿啊！”我推他，一直把他推到门口。光着脚站在地上，凉凉的。
　　他两眼冒火的看我“好！好！栋鄂荏苒，你就这么想让我娶别人？这次我还是听你的，现在我就进宫去跟皇阿玛要了尼旎！”说完拂袖而去。
　　我的眼泪随着他跃上墙头的白色身影滑落，颗颗不断。
　　看着敞着的门，我泄恨似的一脚踹过去。结果我脱臼了。
　　我跌坐在地，痛苦地呻吟出来。
　　早就被吵闹声引来的眉儿见着九阿哥走了，而我又坐在地上，才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小姐……”
　　“快去叫青儿或者水青，”我呲牙咧嘴眼泪不住地流“我脚脱臼了，好疼！”
　　眉儿见我痛苦的样子，急忙出去了。
　　不一会，来的却是随便披了外袍的四阿哥。“水青不在，青儿在睡，我就来了。”他淡淡解释，不耽误时间的把我抱到了床上，我靠着床头，脚腕疼的忍不住呻吟。
　　他低头把我的脚放在手中，仔细检查着。虽然这样有失礼教，但是我已经疼的管不了这些了。“四哥，您赶快帮我弄回去吧，疼死了。”我声音因为哭过带着颤抖。
　　“你忍着点，有点疼马上就好。”他手下轻轻检查着骨头，安慰道。
　　“四哥，现在更疼，您快点好不好？”我心里那个恨啊，呆着没事我学胤禟踹什么门啊。
　　四阿哥趁着我走神，手下一用力，把脱了的关节兑了回去。我没忍住，发出大大的惨叫。
　　门外快速地闪进一个人影，是已经穿戴完毕的胤禟。
　　“人人！”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把推开四阿哥。“怎么了？”又回头怒视四阿哥“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看他更是来气，他这装束是真的想进宫求人了？气不打一处来，就着刚刚兑回来的脚就踹了过去，他本是单膝跪在我面前，回头看着。没有防备我这一脚，向后倒在了地上。
　　四阿哥无视胤禟的怒视，见我上脚，嘴角稍稍上扬“荏苒，脚还没好，不要用蛮力。”说完带着人出去了。
　　胤禟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记弹弹土，坐在我身边，握住我又踹过去的脚，两只。“真是要让你气死了。”
　　我又用手去掰他的手，他把我的双脚夹在腿间，双手锁住我的手，瞬间拉近了距离，而且我还不得动弹。我气的一股股的吹气。眉儿识趣的关门出去了，又只剩下我们俩了。
　　“你不是进宫么，还在这儿干吗！”我气他。
　　“你这死小孩，差点让你气走了！”他似乎不再生气，柔柔地骂我。
　　“谁气你了，你赶紧走！”我不服气。
　　“我终于知道你怎么这么爱气了。”他低下头，挨着我的头。我左右挪动挣扎却被他制得死死的。“人人，不要再吃无谓的醋好不好？”
　　我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谁吃醋了！哼，吃你的醋，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此话当真，我现在就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人人，你好好听我说，”他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的认真让我不禁躲闪，却不被他允许，他不断地捕捉着我的眼神。直到最后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再玩不下去，只好看着他。“我喜欢的是栋鄂·荏苒，不是兆佳·尼旎。你，可听明白了？”
　　我被他深情款款的语气弄得满脸通红，趁他等我回答的时候一用狠劲踹他下床，扯下床幔躺进被子蒙上头“谁管你喜欢谁。”
　　他不言不语，掀开帐幔，在我唯一露出来的头顶轻轻一吻。“好好睡，明天和我回家。”便没了动静。
　　他说了，真的说了！
　　我的心脏不停地按着不规则的旋律跳动，跳的我嗓子发堵，又开始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