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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现行 ...

  •   第十九章现行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江苏宝应
      “周姑娘,周姑娘。”喜登楼的掌柜一边喊着一边敲门。出了宫,我便用了本名周慕壬。
      “怎么了?”被他叫的心烦,这几天说是康熙要南下,人心惶惶的,天天乱七八糟已经很是扰人了。今日得了消息说康熙已经班师北上回京了,正挑着难得的清闲时候喝着桂花茶,被他一惊,很是反感。
      掌柜是个中年人,小心的开了门,道“您快去看看吧,老板今日赶上话多,又有了客人嫌了老板的饭菜,老板这会跟人说上了,客人看着是贵客,您说我也不敢进去,进去也拦不住……”掌柜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
      “水青呢?”我没有起身,放了茶杯。
      “他出去了,不在楼里,不然我也不敢打扰您不是?”掌柜陪着笑脸。
      我叹口气,宣墨这病要是犯了,就只有我和水青能阻止她,据说是因为她只喜欢我们两个,真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悲哀。
      提了裙子,从后院的小楼下来。两年来,我的脾气日渐阴冷暴躁,些许不如意就会沉下脸。宣墨就辟了后院专给我住,平时不许人随便进来。
      进了喜登楼,这是宣墨在宝应开的酒楼,说是宝应是扬州的北门,既有生意,又不会在扬州惹眼。我与她和水青在楼中呆了两年,到真是丰衣足食,无人骚扰。
      到了雅间门口,顿了顿,听里面的动静。
      还好,倒没有吵起来,只是宣墨又扯了话题说开了“我跟你说啊,”宣墨典型的犯病语言,“你不理财,财不理你,理财又是什么呢?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生活目标,就是管钱,攒钱,生钱,护钱。有钱没钱,钱多钱少,有无时间是否懂得,那都得理,我跟你说……”
      “行了,行了,钱财让老百姓觉得高兴了够了就行!何必如此周章。”我开了门,掀了厚厚的保暖帘子。“几位对不住了啊,我们老板……”还未说完,我就愣住了,肠子也悔青了。
      “这可是栋鄂荏苒?”居中的中年人问。
      我头皮发麻,跪下道“奴婢给……”
      “起了吧,在外面无需多礼。”康熙笑说,又指了指自己,“叫我老爷,叫他四少爷就行。”
      “是。”我应了,心里发毛。宣墨是消息很灵通的,据说九阿哥报给康熙的是我养病在南方,婚事未提。
      “这两年都在扬州么?”他要我坐了。
      “是。”我低眉顺眼答道。
      “这位是你朋友?”他指指宣墨。
      “她是这里的老板,我闲暇时候会在这里学习泡茶做点心。”没有挑明我们的关系,怎么说宣墨也算携带皇家眷属私逃了。
      “荏苒做的桂花茶点是一流的。”宣墨插话。
      “老板,我上楼的时候那边客人请您呢。”我暗示她出去。“老爷,先让老板去忙生意吧。”虽然我的话有些冒犯圣严,但是还是支开宣墨的好。
      “恩。”康熙摆手同意,待宣墨出去后又笑道,“她说的话倒是有意思。”
      我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难道康熙看上宣墨了?可是千万不要!
      康熙接着的话揽回了我的思绪,“你和胤禟的婚事一直拖着,我看你的气色也不错了,这事儿就赶紧办了吧。”他虽然在笑着说,但我能明显感到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以康熙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我这是私逃,而不是养病。但是既然九阿哥帮着我拦着,他也就不再追究了。
      “是。”我还能说什么。
      康熙又问了问我的一些情况,四阿哥在一边默默无言。
      突然外面一个是从模样的人进来了,估计是侍卫。“老爷,公子病又重了。”
      康熙皱了眉头,也没了笑容。“老四,先回去。”又对我说,“你就在这继续调养,过阵子就回京吧。”
      “是,送老爷,送四少爷。”我起来,行了礼。
      待他们走了,才长嘘了口气。这回真是……唉,虽然我想说取消婚约吧,但在康熙的圣威下,我根本不敢开口。其实我也只是寄希望于这次逃出来就不回去了,慢慢就会被人淡忘,可果然是异想天开啊。连装病都不成了,这次康熙看见的可是活蹦乱跳胖了很多的我。
      晚上快打烊的时候,四阿哥来了,我有些吃惊,但还是小心的请了他进了后院厅堂。
      “您怎么来了?”我受不了他的沉默,两年不见,他变得比以前更阴沉了,也更精瘦了。
      他看了我一眼“过得不错。”
      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问,索性问了回去“您也还好。”
      “哼。”他冷哼一声,我不禁一缩,“别紧张,坐吧。”
      我依言坐了。
      “怎么,还记得以前的事?”他看我拘谨的要命,好笑的问。
      “呵呵,”我苦笑,怎么忘得了。
      “忘了吧,”他幽幽地说,“当初不该把你扯进来。”
      我看得到他脸上一时间挥不去的忧伤“您也看开些,多注意身体。您瘦了很多。”
      “是么?”他反问,不待我说话又问,“这次胤祥也来了,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你见见他吧,其实你真正是逃婚的事情谁都明白,胤祥和尼旎都很担心你。”
      我摇摇头“不了。”其实我是真的希望谁都见不到的,早知道就藏的再隐秘点了,估计是两年的安逸让我没有什么危机感了。
      “你是躲着胤禟来这的?不喜欢他,当初又何必跳了那支舞?”他盯住我问。
      他居然知道?康熙征求我的意见的这件事情他居然明白?!我有些震惊。不过马上整理整理自己的表情,“我是躲着他,但不是不喜欢他。”难得我跟他这么坦白。“他说过我不在他眼前他会更快活。”我辛酸地笑笑。
      “喜欢才躲开么?”他喃喃道。
      “您不是也一样么,至少想要守住兄弟温情。”我旁敲侧击。
      他灼灼地盯着我,让我有些害怕,不会我又戳了他的痛处吧。
      可是他眼光又平和了下来,“今天来是要告诉你,皇阿玛口谕,要你暂且在宝应养着身子,这次不方便带着你一起回去,过些日子派人来接你。”
      我有些无奈,“我明白了。”
      他起了身,“夜深了,我回去了。”
      “送四少爷。”我送他到门口。
      他背对着我,轻声说“下次别如此鲁莽了。”语毕轻轻一笑,消失在夜色中了。
      他的话几乎轻不可闻,让我不解他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
      进了内院,宣墨在等着我。
      “何事?”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要被抓回去了。”我在她身旁找了个地方坐下。“唉,这回是要嫁给他了。”
      “其实我看他那个人也算可以,你又这么喜欢,干什么没事找事呢?”她批评我。
      “我是害怕啊!还有些赌气。”我低下头。
      “怕什么?有堵些什么气?”她轻轻问,声音轻灵。
      “怕他讨厌我,他说不喜欢见我,所以我想逃开。就怕每天见到他越来越厌恶的眼神。”我咬牙,“赌气是因为那个混蛋居然娶了两个福晋生了两个孩子了!你要我怎么回去面对?”
      “唉,情最苦人啊!实在躲不过去就只能忍受咯,当作自己不在意了,虽然心里受伤,但不要被人更加刺伤自己。何况,你是爱他的,在他身旁才是幸福不是么?别以为我看不见你总是躲起来唉声叹气,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听到他得了女儿时候的脸色煞白,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变得如此阴冷暴躁是为了什么!”她挑火地说,字字见血!
      我笑的不自然“何必说出来。”
      抓住最后的自由时光,我就像秋天的蚂蚱,扑腾不了多久了。
      在我哀叹幸福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宣墨总是在已经开了花的果树下美美的笑说“啊,春天来了,夏天不远了,哈哈哈哈。”
      每次看她这样莫名其妙的高兴,我都想扯着她的粉脸狠狠地掐。
      五月初四,天气开始热了,京城里来了个王公公,带着圣旨来的。
      “栋鄂荏苒接旨。”待我跪下后,“今宫内沉郁,朕特盼喜事。栋鄂荏苒贤良淑德,且身已大好,赐六月初六与九皇子胤禟完婚。朕切盼。”
      我有些恍惚,只有一个月了?看来我是要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了,我轻笑,没想到我也成了冲喜之物了。
      起身接了旨,“栋鄂姑娘,这次原本九阿哥也来了的,可是九阿哥另外有公干,便叫奴才先行来迎您。怕是九阿哥也急着与您相见,等不及公干完毕再来接您了。您看明日便启程可好?”
      他也来了?我没注意王公公又说了什么,只是点了头。
      他是真的有公干,还是根本不想见我?我走向内院,宣墨不在。我又转身去喜登楼,在厨房找到了她。
      “哎呀,小人儿,你来的正好,来尝尝我的喜登楼豆腐好不好吃,这可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她笑着,舀了一勺豆腐给我。
      我只得张口含下,滑嫩嫩的有着鱿鱼的海鲜味道。“很好吃。”
      “是吧!”她骄傲一笑,“你来找我什么事?刚刚京里头来人了?”
      “恩,”我摇了摇手里头的黄布绸子,“要我明天启程。”
      宣墨点点头,向外面招招手,“把这个端到一号雅间去。”又洗了手,摘了围裙挽着我向外走,“我就知道你快走了,来,我特意下厨做了菜,当作给你送行。”
      我诧异的侧过头看她,“你不跟我回去么?”
      “我还要过一阵子,怎么也要把喜登楼安排好不是?”她摇头。
      “你就胡说把,当初你把京城的青楼扔了也没见你安排啊。”我嘟起嘴。
      她用手点我的脑门,“那是你没看见我布置人手。”
      桌上,宣墨准备了好多菜。她把水青也招了进来。
      饭菜过半,宣墨突然说,“你把水青带走吧。”
      “什么?”我一筷子还没收回来。
      水青也死瞪着宣墨。
      “你看你一路也没个照应,权当多个护身吗!”宣墨笑呵呵道。
      我们两个狐疑地看着她,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咳咳,”她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其实我……最近找了个事情做,这个不适合带着水青。”
      “你看我不顺眼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又不会缠着你。”水青脸色不悦道。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宣墨也不再嬉皮笑脸,每次面对水青,她都是一副成人模样。“我是真的有事情,而且水青,”她又看了看我,“我是真的不放心小人儿,我的本事你都学的差不多了,她的身体差,你要做好东西给她,还要配药。”
      “宣墨……”我鼻子有些酸。
      她轻轻一笑,颠倒众生“小人儿,这两年我都好好给你护着,可是你身体里面还是有着病根的,千万不要再受凉,像掉进湖里、淋雨这种事情千万不可再做!”
      “恩,”我点头,“你怎么跟诀别似的。”
      “哈哈,”她笑,“我这次的工作可是很……恩,不同凡响的,暂时不能照顾到你了,当然要小心嘱咐了。”又伸手拍了拍水青,“我可是把重任交给你了,荏苒是我最喜欢的人,你要保护好她!”
      “好了好了,快吃吧,让你一搅合,菜都凉了。”宣墨说得我有些伤感,我急忙止住了她再说。
      ……
      五月初五,宣墨做了好多粽子放在冰块间送我们出门,水青还是跟着我了。两年间水青长高不少,他跟我一个岁数,如今看上去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面上冷冷清清的极为沉稳。
      一路车船换行,我哪样都晕,吐得七荤八素的,虚弱的不得了。水青倒是紧遵宣墨旨意,做了好吃的菜,可是我一点都吃不下。
      “有能止晕的么?”我苍白着脸问。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没有。主子从来不晕车船,不做这种药。”不管宣墨怎么威逼利诱,直到现在,水青依然叫她主子。
      我失望的爬回床上,跟着水波摇动。
      因为要赶着回京城,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快马加鞭,到了山东境内,又赶上大雨瓢泼。这次九阿哥出来就是为了庆云雨灾的事情,这会子还在庆云,我们就冒着疾风暴雨前进。车子根本挡不住这么大的雨,水青皱着眉毛看着我已经淋湿的衣服,想不让我淋雨,却又没有办法。过一阵子就换一件干衣服,衣服都换过来了也没到庆云县衙。
      我只好穿着湿衣服,吹着风瑟瑟发抖地窝在较少有雨吹到的地方。没两个时辰,本来就很劳累已经坚持不住开始发烧咳嗽了。
      水青不时的看看车外,通向庆云的路都是山村小路,没有什么人家。只好叫车夫快马加鞭,又不敢死命的催,这样的天气,真的让马跑起来太危险了,出了事情谁都担待不起。
      最后实在熬不住,昏了过去。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也不得不佩服宣墨把我养的太好,有她的两年我除了冬天偶感风寒几次,几乎没得病。
      恍惚间我知道似乎是水青将我抱下了车,进了温暖无雨的房间。又有人轻柔的给我换了衣服,加了厚被。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放松了下来,也就睡了过去。睡梦中有人温柔的抚着我的额头脸颊,很温暖干燥的手。不禁向那手欺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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