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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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无奈，只能抬头，假装没事地仍旧是执着她的右手，眯着眼强行微笑。
“哦喂，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乔小乔拧着眉，试图从那双深不可测的漆色眸子里读出什么来——就像对方总能随意地读懂自己心声那般。
然而，她只能看到寂然潭水般沉静的瞳孔深处中分明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再看不清其他。
终于，天玑轻轻眨了眨眼，长睫毛像蝶翅般在那光洁的脸颊颧骨处投射下朦胧华丽的阴影，轻轻开口：
“怎么？我本来就是神明大人，所以能听得见你的心声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嘛？”
没想到对方忽然这么坦然，反而换一开始那咄咄逼人的乔小乔感到气短了。
她有些结巴地吞吞吐吐道：“可、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一茬啊……这、这样很不公平诶，我要是默默说你坏话什么的岂不是全被听到了？”
一边说着，乔小乔的脑海里正在快速回忆自己是否曾经当着对方的面在心里吐槽过他什么。
“嗯，是这样没错啊。”天玑歪着头，不再看她，只是专注回了手中的指甲油涂抹作业。
此时，乔小乔指尖上已经全部均匀地被涂布了漂亮的葡萄酒色。
“美甲小哥”甚至还很懂行地给她抹上了快干亮油，正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只被甲油颜色衬得更加洁白纤长的右手，认真地吹着气想让指甲更快干燥……
“所以，有什么坏话是不能当着本人的面，非要在心里默默说的吗？”天玑心不在焉地继续方才的这个话题，“唔，不过别担心了，你目前为止还没有怎么在心里吐槽过我，也并没有得罪过我啦。”
乔小乔对于这个新发现觉得略心塞，看到对方还一副完全不以为意的模样更加觉得心塞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不是没有半点的隐私权了？”
她不安地拧着眉。
“额，所谓隐私权之类的东西是针对人与人之间才适用的东西吧？你跟一个跳出五行之外、连生死都看透的神仙大人谈隐私不觉得纯粹是自己想太多吗？”
【喂，你此时分明就是一个洗剪吹形象的美甲小弟模样诶。说什么跳出五行、看破生死不觉得自己才是想太多、超违和嘛？】
乔小乔忍不住心里默默吐槽。
仍旧不抬眼看她，天玑对着她的右手又哈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放下，一脸轻松，“嗯，都干透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
他站起身，转过背来，眼看就又要走进那扇乔小乔从来也看不见的无形门内，打算消失。
可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从地毯上也一骨碌爬了起来，唤住了他：
“喂！”
虽然确实被这忽然的一声呼唤叫住，僵直了身体，天玑却也没有回头。
只是背对着乔小乔，停住了脚步。
觉得平时那并不机智的所谓神明今天忽然展现出一副难以捉摸的高深模样，乔小乔总归觉得哪里不对，她试探着开口：
“所以，不光光是我的想法，只要你愿意，连我的回忆都能看得到吗？”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可是她分明是能感受得到，那男子的背影一瞬间更是僵硬了些。
“所以……对我的小说不再发表评论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因为看得到那些不甚愉悦的回忆，所以觉得同情而不再阻止和干涉？】
这是乔小乔唯一能想得到的合理解释。
她本来就还在奇怪这个没有任何其他追求的言情死宅怎么能耐得住性子，任由自己每天肆意虐女主呢。
可天玑却拒绝回答。
他背对着乔小乔，大概是笑了笑，然后告诉她说：
“读心术什么的可不是你这样胡乱猜测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别想太多啦，晚安。”
语毕，消失。
乔小乔看着那又一次毫无预告就径自消失的男子背影从自己眼中变为虚无，心情复杂。
抬手，她泄愤地朝着对方消失的地方一记挥拳，忽然觉得自己平时伪装起来的那些带刺、尖锐是不是在对方眼里早已就是可笑又幼稚的行为。
那种莫名其妙就被同情和视为弱者的不甘和不爽让她心烦气躁。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看起来很是神通广大的男神仙才会甘愿做一个小时工任凭被使唤，不仅仅做饭、还洗碗、收拾屋子什么的嘛？
怀揣着这种自以为被看扁的不悦，乔小乔气鼓鼓地收拾着茶几上的甲油瓶子，抱着那只竹编抽屉回了房间。
这一夜，连带着她的梦都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憋屈。
辗转反侧，乔小乔睡得算不上踏实，更是反常地在天还没亮的清晨五点就已经睁开了眼。
她无言地盯着自己房间依然还没有被早晨第一束阳光照亮的天花板，思考和反省着。
其实细细想来，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
只是她最不想说给别人听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隐藏、毫无心理准备地被一个根本没想告诉的家伙看了个一干二净，还让对方对自己起了那种她最反感的所谓同情之心，这才是令她心里莫名不爽的原因。
但严格说来，这怪不得人家吧。
自己更不应该为这个事情而坏了心情。
好容易整理好情绪，乔小乔揉了揉没怎么休息好而略酸涩的双眼，还在考虑着是要起床还是再赖一会儿被窝，耳朵却听到了客厅传来的细碎声响。
于是，连最后半点流连被窝的心情都不再有，她翻身下床，打开卧室的门，走进了客厅。
只见那昨日径自离开的神明又已经径自前来，正在厨房流理台后忙碌着。
见她出来，天玑抬头，显然也是有些不自在地笑着，问好道：“早啊。”
乔小乔心情还有些复杂地微微噘着嘴，同样回应说“早安”。
道完早安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睡觉的时候是不穿内衣的！
下意识地抬手护胸，她慌乱转身，有些尴尬地跌跌撞撞往卧室里跑。
然而天玑见她莫名的举动，并不明所以。只是歪着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心地招呼：
“啊，不用这么着急的。慢慢来，早餐做好还有一会儿……”
乔小乔冲回房间，关上房门，靠在门后，喘着气平定心绪，然后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今天这神明反常地大早就来“上班”，显然还是担心昨天那情绪波动略大的自己吧。
【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好像脑子不太好，其实人还是蛮不错的……吧？】
她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决定打起精神来，迎接崭新的一天和……想必会很丰盛的早餐。
果然，等乔小乔洗漱完毕回到客厅，小圆桌上的早餐已经以异常郑重华丽的阵容在等待着她了。
丰富莓类plus圣女果的酸奶沙拉、热乎乎金灿灿的美式炒蛋、用黄油和培根搭配的煎吐司，还有仍然在蒸腾着白色热气、散发着诱人浓郁坚果香的手冲清咖。
她抽搐了下嘴角，挑着半边眉毛，忍不住吐槽：“喂，你确定你是土生土长的神明大人嘛？为啥好端端的中国人早餐要吃这些？”
歪着脑袋，天玑有些无辜又无措地盯着她：“诶？我还以为按我的了解，你肯定是喜欢洋派的早饭呢？”
【嗯，所以虽然是神明大人看来也不是全知全能呢？】
【而且，好吧，所以这也是为了讨好我而做的努力之一？】
乔小乔默默地撇了撇嘴，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看来被人同情还真是一件好事情，感觉你会出于慈悲普爱之心尽量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呢。”
他看见她眼中那抹略受伤的神采，想也没有想便抬手去推那颗蓬乱盘着丸子发型的脑袋。
“想太多了吧？”
得到了意料之外对方略冷淡的回应，乔小乔有些错愕地抬头。
只见天玑有些不屑地歪着嘴，嘲讽脸看向自己，吐槽口吻道：
“若真是慈悲普爱，我才没有这个闲工夫管你呢。你以为你很惨吗，比你惨的人可多了去了，别整天到晚放大自己的不幸，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走不出来了。我啊，在乎的只是我在追的故事的大结局罢了。”
被指责说是自我意识过剩了的乔小乔有些尴尬，只能乖乖坐下认真吃早餐。
他悄悄叹了口气，看着还没来及化妆梳头、只是胡乱发型埋头解决吐司的她，试图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情绪，竭力用冷淡且平静的口气说着：
“只是作为一个忠实的读者提点意见，只是意见而已哦。”
乔小乔握着刀叉的双手顿了一顿，然后装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般地继续分切着自己面前的那块黄油煎吐司，听他说完。
“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你的女主在故事发展的过程中会不会被虐了。认真想来，可能也不会有人一直顺风顺水地活一辈子吧。即便是小说也太不写实了。所以，我唯一期盼的，就是她能尽快抬起头来看前方，而不是在栽倒的地方停滞不前、自怜自艾。”
“不论中途如何，最后的大结局是美好的就足够了。”
她埋着头，垂着眼帘。
拼命睁大了眼睛，乔小乔只是在忍耐着不让自己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不至于就这么堂皇地滴落在外层金黄酥脆的那片吐司上。
虽然心里还在思考着，不知道对方这位神明大人是不是不用看正脸就能知道自己现在快要哭出来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习惯性地强扮着坚强的模样，不想就这样轻易地丢弃可能分明就所剩无几的尊严。
而天玑，则是少有地，用身为神明的悲悯眼神垂眸望着面前平凡脆弱的凡人女子，听她低头闷声“嗯”地回应了自己一声。
他扬起嘴角，满意地笑了。
而乔小乔低着脑袋，好容易等到泪水和眼眶潮湿的红潮都褪去后抬眼，才发现原本一直站在自己桌前的那个家伙早已经不知道在何时就消失不见了。
她失神地手执刀叉，看着桌子上的双人份丰盛早餐，喃喃着：
“所以……”
“等我吃完要记得来洗碗啊！”
好像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状况一般，乔小乔最后大声呼喊道。
可是这次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响在不算大的客厅内，并没有人回应。
抬眼，怅然地望着那神明大人平时总是无声出没的方向，乔小乔轻轻咬了咬嘴唇。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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