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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七十五章 恶魔再临，与无悔的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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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席德丝毫没有被赞赏的喜悦。
「您谬赞了，英雄王陛下。」
一直以来，用自己优秀的洞察力看穿别人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没有多少交集的人看穿的一天……Archer的眼力对他而言，有如芒刺在背。
阿拉席德的目光略显不善——当然，这个「略显」的程度没几个人看得出来，不过Archer正好是其中一个。
Archer只是轻笑着，喝了口酒，彰显属於王者的非凡气度，阿拉席德的反应在他眼里没什麽大不了的。
但这也是因为阿拉席德表示的相当隐晦的缘故，如果他毫不保留的表达敌意的话，就是不敬，对Archer而言，是必须制裁的罪。
Rider见Archer和阿拉席德的交流隐隐有些不太对劲，於是打圆场道：「与宴的王者，似乎就剩你还没说说自己对於圣杯的看法、以及秉持的王道了啊，精灵王。」
「圣杯……」
经历了「某些事」之後，阿纳斯塔里昂已经很慢难再相信奇迹的存在了。
即使他知道圣杯的力量，足够让阿拉席德召唤出他位於遥远时空的灵魂，背後也有足够的魔法理论支撑——一个没有理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奇迹，阿纳斯塔里昂可不会轻易接受其存在。
「若奇迹真存在，世间又岂会有如此之多的宿愿未了之人？」
阿纳斯塔里昂晃了一下酒杯，杯中凭空燃起高温的魔法火焰，烧尽、蒸发酒液而不损及杯子一丝一毫。
「我不相信奇迹，我只相信力量……我不相信一个破杯子能带给我什麽好处，我需要的，是能够从邪魔外道的手中守护我的家园的力量。」
Saber望着阿纳斯塔里昂，她曾经从这名异世界的精灵王者眼中似曾相识的东西，当初她不知道是什麽，而如今她知道了——那是自己同样拥有的，护国的执念。
「我所追寻的，正是我所缺少的力量……」
「我无法拦下那些朝我的城池进军的亡灵、我无法阻止我的子民被转化为受天谴的怪物、我无法守护我的家园……」
「当费罗米隆在我手中被那把受诅咒的魔剑斩断时，我知道了一件事，无法守护好身为王所应守护的一切的我，不过是个无能的王……」
阿纳斯塔里昂没有流泪，但他的神色已忧伤的无须泪水衬托，亦让人感受到他的悲恸。
这里，除了精灵，没有人知道降临於奎尔萨拉斯的末日、没有人知道银月城的陷落——没有人知道家园的沦陷以及子民变成死後复生的怪物，究竟给阿纳斯塔里昂带来了何等沉重的哀恸。
阿拉席德曾叙说的，是自己没有亲眼见证过的景象……阿纳斯塔里昂非常清楚，即使是在他死後，他的子民也依旧受天灾的阴影折磨、活在痛苦之中。
而这一切，他认为必须归咎於无能的自己。
「陛下……」
阿拉席德张了张口，但在这种情况下，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站在阿纳斯塔里昂的後方，沉默不语的奥蕾莉娅、奥尔斯坦因也是。
阿纳斯塔里昂没有沉浸在悲伤之中太久，几分钟後，神色突然一变，忽然以手指向不远处的天空，一个炎爆术瞬间形成。
「轰！」
直径至少五米的巨大火球在空中炸开，爆射的震波和焰浪搅乱了让无数飞行恶魔隐形的魔力，破开了他们的外装，并让天上下起了焦尸雨。
数十只恶魔掉在先前的战斗清出来的空地上，彷佛是以此为信号，所有人同时拔出武器，进入备战状态。
接着，阿纳斯塔里昂、阿拉席德、奥蕾莉娅、奥尔斯坦因朝不同方向丢了广域驱散术，使无数恶魔现出身形。
深渊魔、埃雷达尔、纳兹瑞辛、炼狱魔、魅魔、恶魔守卫、地狱犬……各式各样的恶魔种类分布杂乱无章，毫无阵型，显现出他们混乱无序的特性。
天上还有更多的恶魔空军，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隐形魔法已被撤散，无数飞行恶魔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几乎要将原本还有明月照耀的天空遮蔽。
不打算再继续隐藏下去的恶魔中，最为显眼的，是那个高达至少十米，浑身赤红的埃雷达尔。
他的身形虚幻而略显透明，彷佛不是实体，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散发的威压是真实的；而他身周环绕的火焰，在他不再掩饰的那一刻，使附近站得不够远的恶魔在「燃烧」这个现象发生之前化为灰烬。
「『欺诈者』基尔加丹——」
一瞬间，奥蕾莉娅的眼神中闪过绝望，但她摇了摇头，回复冷静，并对现实进行理智的判断。
「在这里的只是具投影……我们还有机会！」
「精灵，你说的没错，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只是投影，而你们还有机会。」
基尔加丹的投影说道，但他的语气，不管怎麽理解都不像是要给予人信心的样子。
「因为在这里的我只是投影，力量不及本体，所以你们还有机会——选择屈服於军团的伟力前、或是成为军团奴隶的机会。」
地球的英灵们脸色不禁一沉，他们全都是来自不同时空、不同地域的王者，基尔加丹的发言，无疑是在挑釁他们的尊严。
「恶魔，说够了吗？」
性格比其他人傲慢得多的Archer赤红而鲜豔的双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一抬手，数十道金色的涟漪出现在上空，从涟漪之中探出了数量相等的神兵，全都指着「口出狂言」的基尔加丹。
「还是让我来吧，英雄王陛下。」
无名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她的右手放到收在鞘中的无形刀刃的柄上，彷佛是为了响应她，一名比同类大上几分的深渊魔从群集的恶魔之中走出，向基尔加丹请示道：「（恶魔语）基尔加丹大人，请让我第一个上阵吧！我已经无法忍住大啖这些弱小生灵的灵魂和血肉的冲动了！」
「（恶魔语）去吧，巴尔洛许，将这些蛆虫辗成渣滓！」
深渊魔狞笑着，举起巨大的双头矛，展开了冲锋！
Archer正要射出蓄势待发的宝具、无名正要拔刀出鞘——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曾受恶魔之血诅咒的兽人已用血的赎罪夺回了自己和同胞们的自由，但格罗玛什没想到，居然还有能再见到罪魁祸首的机会！
这次，一定要杀光这些恶魔——为了不再有人能奴役兽人、为了将屈辱尽数奉还给这些恶魔畜牲！
「Lok’tar——ogar！」
格罗玛什咆哮着，一见到他手中那把曾饮下最强的深渊魔——玛诺洛斯之血的战斧血吼，名为巴尔洛许的深渊魔顿时有些怯意，但紧接着开始恼羞成怒。
不过是区区兽人、军团曾经的走狗罢了，何足为惧？
巴尔洛许的是这样想的。
几秒後，已有经验的格罗玛什出手後迅速撤退，看着头颅被劈成两半的深渊魔的尸体爆炸，张狂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被老子用血吼劈死的深渊魔，又多了一头啊！」
「该死的兽人……别太得意了！」
一头在燃烧军团冲中可以算得上精锐的深渊魔被一斧秒杀，无疑是在基尔加丹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雷霆的战车飞上天空，拥有飞行能力的Rider自觉肩负起屠杀飞行恶魔的要务，驭使着附有刀刃和尖刺的战车、长着犄角和铁蹄的公牛践踏天空，炫目的雷光数次绽开，让恶魔如饺子下锅般落下！
击倒了一名恶魔领主後，拉杜贪婪地趴在尸体边上啜饮着鲜血，疯狂的杀意导致她的身周几乎无人或恶魔敢靠近——即使有不怕死的恶魔冲上去，也只会被突然从地下冒出的尖桩贯穿，然後成为她的食粮。
黄金的流光裹着一把又一把属於Archer的神兵利器，穿梭於恶魔间，收割这些生於黑暗之中的魔物的性命。
无名终於拔刀出鞘了，一道道细线出现在被她锁定的数百恶魔的身躯中段，片刻之後，被爆燃的黑焰焚烧的连灰都不剩。
阿拉席德、奥尔斯坦因、焰掩护着正在准备强力魔法的阿纳斯塔里昂、以及以弓箭对夹杂在无数恶魔杂兵间的强大恶魔点名的奥蕾莉娅，而也许是为了报答宴会上阿拉席德解围的恩情，Saber此时也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
还有阿托莉丝，她直接找上了基尔加丹，以剑斩杀了不知道几头恶魔後，终於得到了站在恶魔巨神萨格拉斯的两个副手之一——的削弱版本投影面前的资格。
代价，则是身上一道道血流如注的伤口。
「凡人，你的力量很强，只要你立誓效忠军团，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基尔加丹的劝诱随着具有蛊惑作用的黑暗魔力一同传进阿托莉丝耳里，试着慢慢腐蚀她的精神。
然後，被在阿托莉丝体内旺盛燃烧着的薪王传承的初始残火燃烧殆尽。
「我给你两个选择，恶魔。」
阿托莉丝摆出了起手式——右手举朝前，左手反手握着搭配特殊剑术使用的钩状匕首，搭在右臂上。
「杀了我，然後吞噬我的灵魂；或是让我杀了你，把你的灵魂变成我的食粮。」
「我这里还有第三个选择——」
十数颗绿色的流星火陨降落在阿托莉丝身旁，然後分裂、变形，变成十数个体型是同类的两倍大的炼狱魔。
「——那就是把你的灵魂禁锢於虚空深处，永世受苦！」
赤红和鲜绿两种颜色的火焰相互交杂，阿托莉丝和炼狱魔展开了廝杀！
燃烧邪能火焰的陨石降下，源源不绝地补充被阿托莉丝一头接着一头击溃的炼狱魔的数量。
阿托莉丝的身上不断添增新的伤痕，随着伤势加重，她的力量也在不断下降，甚至一时不察，被炼狱魔一拳打飞。
「兰——阿托莉丝！」
啐了一口血，阿托莉丝爬了起来，一个翻跃闪过朝他砸来的巨拳；稳稳地落到炼狱魔的手臂上後，挥剑斩下了这头恶魔造物的首级。
「省点力气吧，我不需要你这废物的关心！」
回应远方分神关注自己的Saber的同时，阿托莉丝也因为注意力被分散，被另一只炼狱魔重击了头部。
极短暂的晕眩过後，阿托莉丝发现视界中的画面已变得扭曲而模糊不清，耳里持续不断地嗡嗡作响。
阿托莉丝知道自己的战力已经被废了一半，不再使用节省力气的战斗方式，双手握剑，在地上一拖，加速後向上一拉——一道火焰剑气将重创了她的炼狱魔一分为二，并顺势让六头挤在一块儿的炼狱魔变成不会动的碎石。
陨石不断落下，基尔加丹轻蔑地看着阿托莉丝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和当初他的主人同样的好奇。
「凡人，你赢不了的，给你最後一次机会，臣服，或受永远不会结束的折磨，或着……告诉我你不认输的理由，然後从我的眼前滚开，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呵哈哈哈，恶魔，你在说什麽蠢话啊？竟然要我滚……」
阿托莉丝握着匕首的左手伸直，竖起中指。
「我的回答是，滚你——」
她还没说完，鲜红的恶魔之拳便已落下，Saber下意识的想要冲过去救援，然後被无名拦住。
「这是她的战斗。」
无名说着，她和阿托莉丝虽然是相识多年的旧友，却也没有丝毫救援的意思。
被基尔加丹一拳打趴後，阿托莉丝还没死，她挣扎着再次站起，浑身开始涌动黑暗、暴躁但与恶魔不同的气息，褐色的双目亦向狂乱的血红转变。
「我等法兰的不死队……自为对抗深渊之尖兵……孤军探寻深渊的胎动……」
「我等不知何为退缩……何为动摇……」
「我等对着狼血立誓……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对抗黑暗……守护光明……」
重伤的、几近残废的身躯不屈不挠地立起，此时，伤口中流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火焰。
无数片像是剑刃、沾了血液不饿灰蓝草叶从阿托莉丝的铠甲缝隙间掉下，然後随着气流飘上空中。如果能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以此沾染我等深渊监视者，法兰的不死队全员灵魂之血的剑草为证，此志、此誓，至死不渝。」
剑草碎裂了，粉末飘散四处。
所有人，以及恶魔，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注视着阿托莉丝的方向。
「我等，是深渊监视者。」
阿托莉丝的伤痊愈了，在某种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诅咒力量作用之下。
「我等，是法兰的不死队。」
阿托莉丝的瞳孔中，还存在着清明。
「我等，是无悔的监视者、无悔的不死队。」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放弃、然後逃跑，就可以继续活着，不必变成受诅咒的怪物。
然而，阿托莉丝选择留下，选择留下来面对实力强过她数倍、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敌人。
摆出了未曾修改过的起手式——右手举剑朝前、左手反手握匕搭於右肩——阿托莉丝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并唱出了最後一句誓言：
「我等的信念、我等的灵魂——是『无悔的狼血之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