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六十七章 蜕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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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传来一大群人整齐划一的行军时特有的脚步声，显然并不属於混乱无序的恶魔，但那些人的穿着怎不怎麽统一……有的身披全身板甲、有的为了轻便而舍弃了防具、有的穿着布袍、有的则是以兽皮和枯枝装饰自己，甚至还有的连人都不是，长着一条像是蛇一样曳地的长尾。
「灰烬大人，四方之恶魔皆已清剿完毕。」
四个似乎在各自的团队里处於领导者地位的人走到无名面前进行汇报；辛德利安、艾琳瑟拉都知道阿拉席德不是那种喜欢社交辞令的上级，在询问的目光看过来之後，皆只微微点了头。
「啪、啪！」
拍了两下手，阿拉席德对着无人的空气喊道：「可以现身了……这麽多英雄齐聚一堂的机会，可不是什麽时候都有的啊。」
「嗷呜！」
用魔法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希夫轻咬着阿拉席德的皮甲，然後不满的叫了一声……现在想想，他会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被叫来当援军，结果赶到战场後才场地环境不适合自己，於是就只能在一群实力已经够强的人的掩护下在一旁无聊的观战，等到战斗结束後再跟着参战人员一起离去。
和希夫同时出现的，还有穿着穗园群中学制服的焰和小渚。阿尔特留斯在那个面孔冷峻秀丽的少女出现的瞬间，头盔下的双眼不由得睁大，但他好歹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或许，这得归功於他身为一名强大骑士应有的心理素质。
【无名，那个另一个你是怎麽回事？】
【噢，我之後会和你解释的，阿尔特留斯。】
一个，只是转头；另一个，则是比了个手势……无名和阿尔特留斯迅速的用肢体语言完成了交流，这时，更多人到了。
阿纳斯塔里昂、格罗玛什、搭着战车的征服王和他脸上写着「我想离开这里」的Master韦伯、奥蕾莉娅及圣光联军的士兵们……远征德拉诺後即和故乡失联的高等精灵们看到阿拉席德，立刻兴奋的喊着「队长」、「风行者大人」之类的，阿拉席德则不嫌烦的点头回应。
还有一个一袭月光似的白衣、头戴仿太阳光芒的形貌而制的黄金头冠的葛温德琳，以及全身笼罩在樸素的灰褐色修女长袍之下的艾尔芙莉德。
很不凑巧的，阿托利斯也出现了，他一看见葛温德琳，本想以行礼，但在眼角馀光瞥到艾尔芙莉德後，二话不说，抡起大剑冲了过去。
「信奉深渊的贱种！原来你们还没死绝吗？那好，这次——我一定要宰了你！」
「停手吧，阿托利斯卿，吾虽亦不喜黑教会之信众，然现今此人并非吾等之敌，汝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阿托利斯依葛温德琳之言停下冲锋，只是那过份激昂的情绪无法平息，她如野兽般粗喘着气，夹在头盔和高领的缝隙间，面罩上唯二留出的两个孔洞里的眼睛隐隐约约散发着红光。
「殿下……」
如同阿拉席德对阿纳斯塔里昂般的忠诚，阿托利斯在决定无视那个令她深痛恶绝深渊信徒後，向葛温德琳单膝跪下。
「臣，法兰的不死队队长，乌拉席露的阿托莉丝，前来觐见。」
「平身吧，阿托利斯卿，如今已不是旧日神只香火鼎盛、初始之火永燃不熄之朝了，汝不必如此多礼。」
艾尔芙莉德向阿托利斯点头示意，阿托利斯无视，走向无名，与她击掌。
金属护具碰撞的声音刺耳难听，显然这两个人都没有在乎其馀人感受的想法……当然，阿拉席德正和一群旧识们聊天、阿纳斯塔里昂自责的叙述奎尔萨拉斯的现况、奥蕾莉娅安慰沮丧的儿子……其他人都各自找到了交谈的对象，无名和阿托利斯的击掌声大约也只有「好像有蚊子在吵」的程度而已。
「老朋友，别跟我说那女人也是你拐来的夥伴。」
「你都帮我说了，我还能说什麽？」
阿托利斯冷哼了一声，决定到宴会开始前不再理会任何一个人，独自生着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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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大人，我……」
阿拉特的剑，染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纵使有着正义的缘由，但那份愧疚，始终持续拷问着阿拉特的内心。
「阿拉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知道……」
阿拉特身上散发的圣光越来越衰弱，显现出他意志的萎靡不振，作为他的母亲，奥蕾莉娅内心万分焦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让我来吧，姐姐，阿拉特的心病……或许可以让我来解决。」
阿拉席德考过几张跟心理治疗有关的证照，对这方面有相当深刻的研究，他一眼就判断出阿拉特得了PTSD，如果不快点开导他的话的话，他迟早会变成废人，不只提不起剑，甚至还得郁郁寡欢的过完至少还有好几百年的人生。
不管是多麽高明的嘴炮，对此刻的阿拉特而言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必须要用一些小手段来辅助。
俘虏的尸体上没有多少伤痕，重点是灵魂，因为被恶魔腐化的缘故，在受圣光净化的过程中随之灰飞烟灭……但或许是这个残忍世界还是存在着一点希望，有一些东西，并没有被为了纠正扭曲而存在的圣光抹杀。
用通灵术暗中提取了「那些东西」後，阿拉席德向艾兰里亚提出让他来开导阿拉特的要求；出於对弟弟的信任，艾兰里亚答应了这个要求。
「阿拉特，看着我的眼睛。」
阿拉特抬起消沉的头，和阿拉席德对视。
阿拉席德看到了什麽？他看了圣骑士的双眼里，本不应有的消沉。
「阿拉席德叔叔……」
「故事，不会总是美好结局；不可能总是能拯救所有人，为了这个世界，总会有无辜的死难者及双手染血的人出现——这些道理我想你也懂，但是你听不进去，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阿拉席德手上托着一团光，不是圣光，而是那些在圣光之中消失的灵魂留下来的东西。
「不管再怎麽把牺牲最小化，最後，还是一定会有人死……记取失败的经验，寻找解决的办法，下次，试着去救更多人……这是我们为数不多能做到的事。」
「但是，这次不同——你无法拯救那些悲惨死去的生命，不过，你在最後让他们的灵魂获得了救赎。」
「让他们承受恶魔之力的侵蚀，直到找出能解救他们的方法为止，看似是个很好的办法，但真的如此吗？让他们变成扭曲的怪物、杀害自己重要的人们，『醒』来之後一辈子活在自责和懊悔中，真的好吗？这大概是比死还悲惨的事吧？」
阿拉席德抬起阿拉特持剑的手，把光团按到剑上——剑身开始散发耀眼的光辉，甚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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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乘坐於黄金的飞船上，认为此刻还未到尊贵无比的自己出场之时的王者品着美酒，同样注意到了下方的那光芒。
「正因为不是这个已变得无聊的世界的住民吗？居然能让本王看到这麽有意思的东西……」
那把剑，只不过是附加了一些常见强化效果的长剑，入不了自傲无比的黄金王者的法眼。
但现在不同了。
因为消散的灵魂残留下来的某种类似执念的力量——因为化作实质的感激，顶多只能算优秀的剑产生了蜕变。
本不可能获得救赎的灵魂，虽然最後还是无法避免死的连轮迴的机会都失去了的命运，至少，在最後还可以笑着逝去。
奇迹发生了。
哪怕是阿拉席德未加以引导，阿拉特也会得到被救赎的亡者们最後的祝福。
那把剑，已升华至和那些传说、史诗、神话中留有盛名的神兵相同的位格，成了英雄之证——「宝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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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散去，阿拉特愣愣的注视手中内敛着比起以往强大无数倍的圣光的长剑，感觉到似乎有风吹过耳际，送来无人知晓的话语。
【谢谢你……】
「你们不是——」
不，圣光早就将那些不幸被恶魔之力侵蚀的灵魂灼烧殆尽了，阿拉特非常清楚，他知道这些灵魂不会有生的希望，只会被迫迎灰飞烟灭的结局。
但为什麽，自己还能听到道谢的声音，并判断出这些话语来自於被自己净化的无辜者们呢？
那是奇迹吗？
也许真的是吧。
也许在圣光之中哀嚎着消逝的，只是侵蚀真正的受苦之人的恶魔之力拟造的逼真幻觉，实际上，那些灵魂其实安详的阖上了双眼，微笑着迎接再也醒不来的永眠。
【谢谢你……我们，终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要走了，请你们就算没了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喔。】
【大哥，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可惜我来不及考上一所好大学，为你争点面子……隔壁暗恋你的花子是个好女人呢，希望我未来的侄子能代替不成器的我，让你过上好日子】
残存的思念，化作希望的祝福；还未来得及安葬的尸骨有对少具，就有多少只拍动蝴蝶般的翅膀、承载着感激的小妖精飞向阿拉特。
朦胧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形向阿拉特深深的鞠了个躬後消失。
在绝望的黑暗之中，总会有一点微光存在；黑夜过去，到来的必定会是黎明——也许这些灵魂已经看不到了，但他们至少能将希望遗留在人间，祝福着那些还有努力的机会的人们。
「Dying……Light……」
「逝光」。
这是阿拉特赋予自己新生的武器的名字……黑暗之中出现的光芒，终将为黑暗所吞噬，唯有那在短暂存在的温暖人心的力量给人带去的美好回忆，是永存的。
也许这把剑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毁损，但是，随着那深埋在心中的英雄之种的发芽茁壮，握着剑刃折断的剑柄的阿拉特，迟早有一天会领着绝望的人群前进，在黑暗之中高唱着希望之歌！
届时，在英雄的心中闪耀的，将是永不消逝的光！
圣光消逝了，阿拉特已不再消沉，他深呼吸一口气，低下了头，说：「母亲大人、阿拉席德叔叔，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阿拉特，你没事就好……要记住，不管发生什麽事，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不要害怕受伤，但也不要受伤了却不找那些关心着你的人们……」
奥蕾莉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忘给儿子鼓励和告诫……噢，接下来当然是喜闻乐见的训话时间，阿拉特连忙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幸好他的母亲知道有其他人在的场合不适合说太多话。
「阿拉特，你选好自己的『道路』了吗？」
种子，发芽了。
现在还只是株幼苗，但将来必将茁壮为一颗大树。
「嗯，阿拉席德叔叔。」
阿拉特的目光坚定无比，没有半分虚伪做作。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成为什麽样的英雄。
「我，要把这光芒散播出去。」
「我，要让希望遍及宇宙间的每个角落！」
「也许属於我的光芒与希望终将消逝，但我将以生命乃至灵魂为代价，守护光芒、希望的传承永不断绝！」
那一刻，以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为证，这份誓言，将化作永恒。
「以骑士及圣光之名——起誓！」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第六十七章 蜕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