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保命要紧》Wodehouse

8、第七章

　　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活一次。
　　前世恍惚如梦，但不可能有假。各种疼痛无比清晰，总让他在梦里惊醒。
　　询政沐想重新做人，前世积累的感情他会借这次机会好好偿还她。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没有抱负的人，或许有过抱负，但被现实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母妃早逝，外公虽为学士，但膝下就一女，而且一直淡泊名利，甚少交际，更别说为他谋得一份背景。
　　早在他五岁老人就去世了，反正母亲那边，他是没有依靠的。
　　好在外公与先皇交好，太后奶奶在世，所以父皇再无视他，他也不至于太落魄。
　　小时候羡慕有母妃的兄弟，天下藩王的进贡的礼品他们挑来挑去总能拿到好的，唯独他，若不是太后奶奶记着，那太监都会忘了把剩下的那份给他。
　　十岁时西番国进贡了一批木具，十二生肖，光滑的原木上点缀着花纹，造型有致，甚至腿脚、翅膀都可以活动，可以说是栩栩如生。
　　偶然闲逛听到太监闲说，他得到消息第一个飞奔而至，占了先机，得了自己的虎属。
　　第一次没有拿到被其他兄弟姐妹剩下的贡品，询政沐如获至宝，虽然看守的宫女有些为难，可他也是皇子，就算脸色再难看也得由得他。
　　谁知他刚抱着木虎走出贡屋，皇后就牵着太子过来了，太子看到了他手里的木虎，指着吵着要。
　　自己一路飞奔，还是第一次，还是最爱的动物，哪能轻易让给别人？所以委屈的少年拒绝了，结果皇后脸色难看，说老虎为王，本该属于太子，不肯交出，是不是觊觎皇位？
　　那时候不懂那话的酸意，反正就是不给，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上来就给了他两个耳光。
　　尾指的金指套故意用力划过他细嫩的脸，他被一巴掌打得摔在了地上，脸也多了一道血痕。
　　不仅如此，皇后的一巴掌让他的木老虎掉到了地上，一只腿断了，太子来了气，冲了上来对他又打又踢。
　　围观的宫女太监一声不吭，亏是太后奶奶身边的人看到，及时报信，才将他抱了回去。
　　在太后奶奶的宫里养了半个月，伤势好转，但脸上多了一道疤。
　　太后一直可惜，父皇没做表态，所以皇后可太子一声道歉也没有给他。
　　曾经询政沐以为那道疤会随着自己的长大而慢慢变小，可哪知，他长大，那道疤就跟着一起长大了。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看透了很多，差不多认了命。
　　再后来，他喜欢上了庄梓菲。
　　关于庄梓菲，都是太后奶奶的主张，总是把她叫进宫里陪伴，然后故意让他也陪着。
　　时间久了，便生了情愫。那时候询政沐很是感激，毕竟自己破了相，而且在四个皇子里还是最没势力的，她怎么也是侍中之女，虽然庶出，娘为小妾，但庄老却一视同仁，总之，询政沐认为她能瞧自己一眼都是自己的福分。
　　太后奶奶看他们眉来眼去有了心意，正欲跟庄府提起这事，结果皇后先下手为强，在早朝上提出把庄梓菲许给自己的外甥，庄父一口答应，询政沐和庄梓菲便没了以后。
　　庄梓菲嫁人的那段时间，询政沐很低迷，躲在寝宫里不肯出来。
　　太后奶奶叹气，红着眼安慰他也让他认命。
　　“皇奶奶知道委屈了你，可这是命。你在这皇宫里是过得不好，但想想比起寻常百姓人家的儿女，算是优渥。其他皇孙有家人照应，你唯独我惦记着。我一心想帮你，但至今都没给你捞得一点好处，也看透了。现在想你若得了好处，皇后也不会放过你，这辈子害得小心翼翼。与其如此，不如与世无争地过日子，顺利安稳。”
　　这么多年来的经历，结合皇奶奶的话询政沐醍醐灌顶。
　　从此之后他看透了，便对一切事物都冷淡起来，兄弟们争好处，他袖手旁观，对女人也没了念想。
　　到后来朝廷有难，突厥被黎家人赶走，父皇为了赢得民心，想把黎家寨主女儿拉进来。其实对这件事，他想都没想过会轮到自己。
　　当初父皇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皇后是附和的，她本想把黎阳阳许给自己儿子，给她一个贵妃的名号。这样自家不仅又多了一份兵权，还赢得了百姓的支持。
　　可谁知道黎寨主提出一夫一妻，太子一直风流成性，哪可能受得了这限制？加之皇后内心看不起黎阳阳，如果她嫁给太子必定为后，还不得纳妃，这为了一个贼女丢下其他能拉拢的关系？她哪得肯。
　　这边太子听说黎阳阳皮肤黝黑，长得不好不说，还嚣张跋扈，自然也不愿意。
　　所以父皇权衡再三，便硬着头皮让他上了。
　　到了这一步，信件过去，询政沐以为黎寨主会一口回绝，所有人也都以为黎寨主会回绝。
　　毕竟他询政沐虽为皇子，但实际在宫中并没有什么实力，有时候连皇后身边亲近的宦官都不如——而且百姓嘴中，他询政沐丑颜为著，皇子之中的废类，他黎寨主能让自己女儿嫁给最没用的皇子？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黎寨主居然说让他过去，他女儿相中了就嫁，没相中就不嫁。
　　平淡的口气，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世人的眼光。
　　收拾东西启程去黎家寨，询政沐这时还铁定亲事不成的。
　　想自己这半边丑脸，黎阳阳肯定会被吓怕，所以也没娶她的打算就毫不在意的去了。
　　可谁知这次他又错了，黎阳阳见他的第一眼居然就信誓旦旦要嫁给他。
　　说实在的，被她看上，他下山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抛开她看不上自己不说，他从来没想过要娶一个匪女。而且他从来不曾了解她，只知道她一身粗衣，皮肤也真的是黑，五官还好，反正就跟他见过的任何大家闺秀甚至宫女都不一样。
　　破相之后他只求清淡，这会冒出一个匪女做老婆，兄弟姐妹还有宫里的太监背地里会怎么笑话自己？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的确没有一点沉浮。
　　坎坷的生活让他认了命，从未有过抱负，从何去谈心机？
　　娶了黎阳阳之后他半年没有碰她，倒是她，不像个女人，对着他各种纠缠，甚至还学青楼女子的伎俩想引诱他。
　　那时候他真的被她的大胆给闹得慌，特别是他们刚成亲之前没多久，庄梓菲丧夫，空虚寂寞又想起了他这个老相好。
　　……
　　回忆前世种种，他就是一个懦夫。
　　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没有勇气去维护值得让他去守护的人，更没有能力去替她撑起一片天——
　　最后他还是爱上黎阳阳了，怎么爱上的他也忘了。
　　只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仰头望着自己两眼闪着星星的笑，那种笑容让他感觉到自己被需要，自己的生命有了活力和意义。
　　但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迟了。
　　父皇去世，太子继位，早就看不惯黎阳阳和畏惧黎家将军的皇后和一些高官们有了动静，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利用和陷害她，而他自己从未积累过任何人脉也未在父皇在世时赢过功，一无所有，谈何救她？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抓入狱，他无能为力——最后死在了她爹的剑下。
　　他死的心甘情愿，真的心甘情愿。
　　他负了她，负了她的爱。
　　没想到阎王还会给他一次机会，从婚前的一天开始，他重生回来，意外到像疯癫了一样痛哭流涕。
　　他告诉自己这一世不再负她。
　　他要勾勒蓝图，他要步步为营，他要防范于未然的同时也要给她想要的一切。
　　但现实时，当你想去改变的时候，你围绕的中心点却变了。
　　新婚之夜她居然在拜堂的那一刻退缩了。
　　他意识到的黎阳阳不再是上一个黎阳阳，她悔婚，她对自己不再纠缠，似乎更关心她的家族。
　　他怀疑过她是不是同一个人，于是问她初见，结果她回答得如记忆一般清晰。可问题是她怎么会变？
　　想了很久，他认定既然自己能重新活一次，她为何不可以？
　　她一定也带着过去的回忆，所以才会悔婚有后面一系列的反常之举。
　　果然这事在新婚之夜得到了证实，激情之后他将熟睡的她搂在怀里不舍的放开，也不舍的闭眼，害怕这一切是梦，难以入睡。
　　结果就在这时，她像做了噩梦一样张牙舞爪。
　　“放了黎伯伯，我求求你们。”
　　“不要杀他们，放过黎家人，我求求你——”
　　……
　　无助的哭腔让他心如刀绞，她在他怀里颤抖、恳求、哭泣，他心痛到泪如雨下却无能为力。
　　她应该跟自己一样重新活了，所以才会有那些噩梦。
　　但是有些话又不能说穿，说穿了便透了，无形之间给彼此隔阂，所以他决定装作不知道。
　　关于孩子，他以为她想要的，毕竟前世她是如此执着，只是他没有想法，也害怕孩子活的更自己一样的窝囊，所以一直拒绝。
　　这一世他有了别的想法，他计划孩子，而且尽可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长孙，这样父皇会更关注他们，而他跟黎阳阳有了孩子，黎家将军那边也会少了很多原则，总之，孩子能成为他获得权利的开端。
　　但问题是她现在不想要了，所以他不能强迫她，只能另寻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