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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十二章 苦难与折磨(04) ...

  •   “呼呼,呼呼!”猛烈的风沙狂暴地扫在脸上,就好像是被扇了一个巴掌。杜雨洁和路家云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双面女鬼,还有它身前,深一脚浅一脚迈步缓缓迈进的“村民”。他们从彼此相间的矮房中钻了出来,出现得那么的突然,仿佛刚才并不存在。

      有一刻,这两个人的眼睛里面只看到一个脸呈现着暗灰色的袁心笛在绝望地奔跑,早已失去了原本那种娴静的优雅。这景象过于震撼,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他们的脑袋里面不约而同地闪现了一个词:逃!

      “快逃,逃啊!”笛子嘶声力竭地叫喊,一把拉过路家云,似乎不想让大家看到那恐怖的画面。可是这世间罕见的景象还是瞬时深深地刻画在两人的脑海中:如果你曾经玩过这种橡皮人玩具,就该知道只要把那东西粘在墙上,它就会沿着玻璃一点点由着重力往下翻转,——双面女鬼正是这样自由地四肢弯曲着,只是它是在平地上,被氤氲漫延的尘土包围在中间。

      那偶人一样的东西其实是村民的身体,但是除了本来的那个头颅,还与各种各样娃娃的头“共存”着。失去灵魂的躯壳踉跄地行走着,逼近着,不知是被那双面女鬼施了什么恶咒。他们肩膀上多出来的那张鲜嫩的玩偶脸微笑着,显得诡异莫名。人惨白的脸和鲜艳颜色的玩偶的脸交错一起,形成一种怪异的视觉感受。那些娃娃的头让杜雨洁想起了寝室被盗那次事件里面曾经出现过的那一塑料袋的“头”……原来当时女生寝室玩偶的失踪,的确不是那个校工干的。

      双面女鬼的歇斯底里和愤怒啸叫充斥了大家的耳朵。也许是恐惧起到的作用,他们竟然觉得这女鬼的形态竟然变得好大。本就阴暗的天空被一个跟在他们后面的影子遮挡住。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仅仅是那几步路,却变得那么漫长。跑到喘不过气来,跑到心都要破裂,肺都要炸开,——那是逃命!不知道是不是有希望,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够活下去,只是就拼命地开始逃跑,他们根本没有空跟笛子交谈。杜雨洁被推在最前面,后面是拉着袁心笛手的路家云。

      杜雨洁跑着的时候偷偷地往后看了一眼:像在看立体电影一样,恐怖的怪物正在扑向主角,而这个可怜的主角却是真实的自己!带领着一群虾兵蟹将,它像个阎罗地狱的大王在捕捉着那些无辜的灵魂。想笑,可是只有眼泪往下掉。

      女鬼那张可以被看见的丑陋的脸上呲着牙,瞪着黑少白多的眼珠,远远的就要咬过来,让人心里面一阵阵的恶心痛苦。那感觉就像是一只黏糊糊的大章鱼长了颗人脑袋的怪物在狰狞地想要吃掉他们三个。而村民也就似乎是人被玩具附身了一样,已经成为了魔鬼的爪牙。粘稠的血涂满失去了灵魂的身体,污迹斑斑。那死人的眼睛是没有光泽的,而玩偶的眼珠却五颜六色,发射着奇诡的光线……毛骨悚然。

      此时,杜雨洁突然听见袁心笛好像失控似地低喃:“一个,两个,三个,好多好多万圣节小丑……”她反常的话语中暗含的那丝忧伤悲哀让杜雨洁浑身发冷。她隐隐有些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笛子似乎遭遇了什么事情,可是那会是什么事情呢?她难过地想着这个问题,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已经被吓坏了,已经跑不动了,但是三个年轻还是拼尽全力挪动起双腿!拉开一段距离是一段距离……仍谁看到这种玩意儿都不会觉得是场搞笑片。

      如果说刚才杜雨洁在村子门口看到的是双面女鬼的哀怨,那么此刻必定就是它的愤怒!从墙角拐出来的同时,双面的身后掀起了旋风似的沙尘暴,沙沙地拍打着那些房子,好像都可以把屋顶给掀翻。它发出不成调子的“啊啊……”声,那两张看了会令人做噩梦的脸前前后后地乱转着,脖子处的肉扭曲成了一定的形状。杜雨洁注意到路家云骂了一声“妈的。”抬头看,天黑了……

      没时间问彼此的情况,不能对对方嘘寒问暖,因为只怕是松一口气,就会因为拉下一步被魔鬼抓住。空气里面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味,血肉的,塑料的……并不只是嗅觉,连脑袋里也感觉是多了几分血腥味缠绕在神经末梢间。双面女鬼的凶蛮早已摆脱了刚才被打受虐时候的悲惨模样,它啸叫着,狂吼着,就像是把杜雨洁他们当作是仇人那样地紧盯着不放,狠狠地追过来。杜雨洁心里乱得很!梅若云呢!她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笛子和梅若云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里,那里,往那里!”笛子突然说话了,她的声音好似呻吟,用尽了全力。

      路家云回头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指向东倒西歪的房子中的一间。有点特别,房子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萧索地浮动着一种奇怪的气息,说不上舒服还是其它的感受。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难道笛子发现了什么安全的地方吗?不过既然笛子这么说了,她脸上惨白的坚决让他确定要按照她说的去做。于是,路家云扯了下前面杜雨洁的衣角:“那里!”

      并没有时间给杜雨洁分辨方向,她只是顺着路家云示意的方向跑,等到眼前的时候才发现到这个地方,她来过。

      空地上,三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尘土,过量的运动让人胸口烧到痛,浑身仿佛脱了一层皮一样,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可是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没有声音,没有什么东西是动的。转过头,没有恐怖的双面女鬼,没有幽灵似的村民。只是静悄悄的一个房子和一块空地,所以杂质好像被过滤了一样被隔绝得远远的,方才显得如此拥挤的房子竟然会显得如此稀疏?

      那个好像是被激怒的母鳄鱼一样的女鬼消失了,太出人意料了!人总是很奇怪,一直在经历的东西反而发现不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紧紧盯在背后的那种目光不见了。虽然还不知道是否脱险,不过路家云却松了一口气。

      看着笛子和路家云,杜雨洁摇摇头:“也许现在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看起来四面相对它没什么作用……看来自己想当然的天真并不能拯救大家……她失落地继续说道:“这里是那个女鬼死的地方。”

      一时间,面前的两个朋友都沉默了,垂着手气喘吁吁地看着杜雨洁,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兴许之前他们就猜出来了一部分,但是总比不上在她嘴里确实听到的震惊此刻还是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这样到处逃跑,以为自己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结果却是女鬼死掉的地方?这就叫做自投罗网吧?

      “我们先去找梅若云和红爻。”袁心笛突然说,率先走向那个像是祠堂的地方。

      “红爻是谁?”杜雨洁追上前去问。当时杜雨洁以为“红爻”的“爻”是“瑶”或者“遥”。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像一个清末民初青楼艺妓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除了惊讶,还有恐慌:这里除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有第五个“人”?

      走在前面的笛子迟疑了一下,说:“告诉我们这里是安全的人。”她大约也有些害怕,嘴角勉强地笑笑,又快步走。

      之前路家云离开的时候正是把笛子和梅若云安置在这里。但久等不来杜雨洁,梅若云担忧两个,执意想要和袁心笛出来找人,而笛子自然是不愿一个受伤的人独自留在这里,心里又一百个不放心。争执间,祠堂外却突然走进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自称红爻。“爻”是组成八卦的长短横道,“—”为阳爻,“--”为阴卦。她告诉袁心笛,这里比外面安全,如果担心杜雨洁他们又放心不下梅若云,不如让后者留下。

      祠堂的外面看起来很普通,里面颇是宽敞。当杜雨洁走到里面的时候,突然又有种初到大礼堂时候的阴森感。呛人的尘土冲到鼻子里面,让她不停咳嗽。

      “杜雨洁,你没事啊!”阴影下,两个身影,一高一低地坐在地上。是梅若云在叫杜雨洁。她显然吓得不轻,总算就只有脚受伤了,脸色不太好看。另一个坐着的应该就是笛子口中的红爻了。

      三个年轻人走过去,也坐了下来。因为忽然有个陌生人坐在边上,气氛显得有些冷场。笛子不停地咳嗽,路家云担心地在边上摸着她的额头,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梅若云满面疲惫,微酣着眼,等他们发问。只剩下那杜雨洁紧张地盯着那陌生的小女孩,她倒是长得很清秀,和袁心笛的面容有几分相似,稍一错眼,似乎看见缩小版的笛子。她身上干净布衣,一头长发,低眉顺眼地垂着眼,不说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最直接的依然是路家云,他代表大家问出了众人心中疑虑。红爻是路家云离开后出现的,当时他确认过周围,除了死尸就没有活人了,那这个女孩究竟是从哪里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翘起来,略带顽皮的娇柔:“我是红爻,是小爻的姐姐。”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般乖巧模样的孩子必定是个讨人喜欢的。但阴森的环境里,那种从容就变成了饵,勾起团团的不舒服。

      “双面”,“19”,“死妹妹”,——想起了那些讯息,大家面面觑斯。上次那个双面女鬼在黑暗中呼唤的“姐姐”,难道就是这个“人”,而那个留下讯息的,也是这个“人”?不,不该称她为“人”,都快一百年过去了,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必定也不是什么活人了。

      “你们想的不错,留下那些字迹的的确是我。”红爻似乎在说一件寻常事情,并不着急。举手投足间,她优雅的样子与周围肮脏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不和谐感令人颇为难受。

      杜雨洁本想问梅若云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从笛子去找你们,她就一直坐在我身边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

      “不过什么?”

      “好像笛子离开前和她谈了什么。我不清楚,当时又急又怕。”梅若云抱歉。

      于是杜雨洁只能转过头问那红爻:“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爻眼光扫了一下周围的人:“我想你们已经知道小爻是什么人了,她死的时候十九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杜雨洁,那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凌厉,“她死的时候很惨……”

      那些村民折磨双面女鬼,或者说那个小爻的情形,都在杜雨洁的面前展示过了。女鬼用一种激进的方法让人体验到了它当时的痛苦,也让人无比恐惧。杜雨洁闭上眼睛思索了一番:虽然村民那样的举动是愚昧的,是残忍的,可是他们已经遭到了报应!为什么到现在小爻的仇恨还没有消除?

      “呵呵,她出生的时候,接生婆告诉家里人那个孩子落地就没了。快二十年过去了,爸爸都不知道家里还有个妹妹。我十九岁的时候生了场重病,被送到附近外国人开的医学堂看病,发现里面有个奇怪的小孩。她总是夜里跑出来玩,会唱很好听的歌,给我讲故事;安静的时候就盯着我看,好像我们天生就有默契一样,知道彼此在想什么。”红爻侃侃而谈,把那些过往当作故事来说,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扭头看向祠堂外面,实际上那里什么都没有,大家却可以感觉到不远处隐藏着一个因为仇恨而丧失理性的鬼魅,“我至今都记得她当时的样子……没错,她就是小爻。她,有两张脸。呵呵,原来当时的接生婆是妈妈的亲戚,受妈妈的拜托,把生下就有两张脸的小爻送给了这家医院抚养。那位外国医生倒也把这样一个小孩养到那么大了。”

      “后来怎么了?”杜雨洁问。

      “后来?后来她死了。”红爻说完此话放声大笑,直把人笑得紧张莫名,她顿了顿,看了看在座的人,用大人的口气说着,“那个诊所就是后来有名的德文医学堂,也就是你们现在这所大学的前身。因为是外国人开的医学堂,所以前来求医求学的人多了,秘密也便瞒不住了。有个云游和尚算出说,小爻的命会克全村人的风水。”她轻描淡写地说着,拨弄着腿边的草梗。红爻的悠然自得刺痛着大家的心,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祠堂中间的祭台:“那个和尚还留下个什么四面佛在祠堂,说暂且可以保得众人性命。”大家朝红爻白嫩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杜雨洁大吃一惊,之前那化作红光的四面相原来是到了这里,只是此刻暗淡地被一股黑色的雾气遮挡在中间,加之祠堂里面幽暗得很,所以进来之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杜雨洁恍然大悟:这么说,那个和尚留下的四面相的确有用,它本来就安置在祠堂,因此当杜雨洁把它带回来这个空间的时候,它便回到了这里。可是这样解释的话,他们不就正是误打误撞完成了不可能任务,现在那个双面女鬼应该在苦苦挣扎吧?

      不过红爻却打破了杜雨洁的希望:“四面佛的确能够压制小爻,所以我才会说这里是安全的!不过没有办法的,有很多事情不能如愿。人还是要死的,不然无法消除了她的仇恨……”红爻别过脸,一道阴影打在她那细白的脸上,她轻轻地笑,“为什么?因为,村民们把小爻当作妖孽处死了呀!愚昧的人是无法忍受身边生活着这么一个他们所不了解的怪物的。就在这片祠堂的空地上,他们当着我们全家的面,砸烂了小爻脑袋后面的那张脸,然后把她淹死了,——他们甚至怕她在死后作恶,对她的尸体处以了各种极刑。鲜血污染过的四面佛不再是圣洁的东西,它只是被污染的,被当作压制小爻的工具。”所以那些学生才会以那样奇诡怪异的死法被杀吗?被尖锥戳死,被淹死,还有烧死的,或者被砸死……因为过于仇恨,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可是,这一切的事情,和一百多年后的学生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无辜的。”

      外面的风沙又变大了,宛若成了沙漠边疆的小村,时刻存在被淹没的可能。杜雨洁他们望向木檩窗外,浑茫茫的影子在攒动。那些东西又要来了吗?安静的世界又要被打破了吗?被鲜血污染过的佛将不再是佛。它保护的不是身负罪孽的人们,它只对自己负责,只是坚守在这块土地上!祭台上的黑色雾气散开,是闪烁着妖异光芒的四面相,那四张喜怒哀乐的脸变换着样子,兴许这些脸正是这百年来它所吸收的怨灵。只有当浸染在上面的仇恨被这些无辜者的鲜血浇灭的时候,小爻才会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地似乎在震动,屋顶不断掉落尘土。“全村居民的命都是小爻取走的。呵呵。恐怕即使有四面相守住这块地方,那些淋在它上面的小爻的鲜血还是会带来她的仇恨,来杀死我们。既然都是要死,你们为什么又要挣扎呢?”红爻的笑变得冷了,扫视着惊恐的四个年轻人,“或许,你们更加想死在我的手里,而不是小爻?”她向杜雨洁伸出了如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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