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城市》西门肥肉

6、六、

　　许真以为未婚夫这种矫情又似生化危机一样恐怖的东西，只会出现八点档和口袋书里。所以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挖了挖耳朵，然后看着母亲傻笑，这是一个玩笑吧？虽然她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而母亲点头的动作摧毁了她的想法，许真咬着手指仔细回忆，有没有一种可能曾经她的头部遭遇过重击，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或者是曾经被外星人劫持，错过了某些生活片断。答案是没有，她很正常。

　　那天何心绒再三向她保证，宋焱石是她未婚夫不是来要债的社会人士。许真冲着母亲大叫：“你怎么能叫一个预备役的神职人员结婚？”

　　何心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宋焱石微笑着：“宋先生，容我和小女沟通一下。”接着，母女俩转战卧室继续纠缠。

　　母亲说婚姻不是吃一锅饭，睡一张炕那么简单。她说婚姻是男女双方以终身共同生活为目的两性结合，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对于稳定社会生活，繁荣种群数量，发展经济生产，改造自然生态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母亲还说，孤单的人不长寿，求偶是人类的天性，女人不能没有家，宋焱石是难得的人才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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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真坐到了宋焱石面前问：“为什么是我？”

　　宋焱石说：“因为我需要一个妻子。”

　　许真喃喃自语道：“真是太有后现代的风格了，可惜我已经决定追随修女的脚步。”

　　“我一直认为所谓的善良宽容仁慈，是在填饱肚子后附带的甜点，慈善家更是由庞大财产支撑起的无聊头衔，对于阁下来说还差点火候。”宋焱石好脾气的指出事实，刺得许真无言以对。

　　“我吃得多干得少。”

　　“我养得起。”

　　“我很胖。”

　　“我很壮。”

　　“我不漂亮。”

　　“漂亮女人有的是，但并非有意思。”宋焱石笑：“怎么样？”

　　许真尖叫：“为什么是我？”

　　宋焱石双手一摊：“看，我们又回到了原地。”

　　“我会考虑。”

　　“好的。”宋焱石赞同：“考虑婚期定在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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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定在冬天举行，礼堂在春之语，非常高档的别墅区，整个礼堂用香水百合装饰，空气中飘荡着保加利亚玫瑰的香甜。两百余位社会名流、外籍人士、富商巨贾云集一堂，一时间香鬓丽影,霓裳舞动,谈笑风生间,鸿儒尽显才华,商贾各展风流。

　　许真坐在偌大的新娘休息室里，四名专业的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宋太太的皮肤真是好，又白又细，一点瑕疵都没有。”

　　“宋太太好福气啊，宋先生有心什么都考虑周全了。”

　　“我叫许真，不是宋太太。”许真冷冷的说。窗边飞来一只小小的云雀，侧过头看她，许真觉得如果它有表情，一定是在笑。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笑，特别是她的母亲，只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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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结婚了，在二十三岁那年，新郎是那个她叫叔叔的男人，三十岁的宋焱石。

　　为什么不？宋焱石有钱，而她已经走投无路。母亲说有人要都是不错的了，何况是个宋焱石；白双说这样的男人倒贴也愿意。

　　许真绝望，到书店买了本《婚姻法》又找了家免费咨询的事务所，讨饶律师两小时，彻底的弄明白了婚姻法中关于财产和赔偿的规定。

　　结婚那一天，许富意外的出现在了女儿的婚礼上。他扛着一只咩咩作礼物，然后在那片昂贵的进口草皮上搭起炭火烤全羊，宾客哗然，何心绒气的嘴唇泛白，伴娘白双笑得浑身发抖：“从来不知道你父亲这样可爱。”

　　许真穿着沉重的蓬蓬裙，脑袋上有一团假发髻，为了掩饰身体上的厚重，造型师为她批上了一件纯白的披肩。

　　“能不能不要结婚仪式之类的妖蛾子？”她先前问宋焱石。

　　何心绒立刻跳脚：“你当是二奶啊，结个婚要偷偷摸摸。”

　　白双说：“宋焱石那种男人有财有貌有女人，你要向她们示威。”

　　于是有了这个盛大的结婚典礼，但许真个人认为相较起来这更象是公司的开业庆典，而她就是那只放在门口的庞大卡通道具。趁着人不注意，许真提着裙子跑出礼堂来到父亲身边，许富正专心的烤着羊肉，大冬天的只着一件汗衫肌肉纠结果真是条汉子。虽说母亲没睬他，但许真发现何心绒的眼球不由自主的飞向许富。

　　“爸。”许真叫了一声。

　　“细细，忙了半天饿了吧？我给你留一只羊腿。”许富把一只上好的羊腿塞进她手里。“这可是山上的麻羊，纯天然无公害的，没喂过饲料全是放养的，长了三年才这么点大，不象你们在商店里买的，那算是什么肉啊……”

　　本来许真是想对父亲说些体己话的，但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点点头抓起羊腿走回新娘休息室。

　　许富真是好手艺，许真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真香，这个还是要吧唧着嘴才够味。”一回头，宋焱石竟然站在门口。

　　“好吃吗？”

　　许真不语，这男人太过陌生。宋焱石走过来，俯下身舔了舔她的嘴角：“真的是很香。”好似鼻涕虫缓慢过境，许真全身僵硬肌肉紧缩。

　　“细细，细细。”宋焱石拥她入怀，声似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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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双陪许真采购的嫁妆里有一套加大号的情趣内衣，一根带子在身体上七绕八绕。许真问白双：“你确定我穿起这玩意儿不象一条枣子香肠？”

　　白双说：“正好，让人有食欲。”

　　新婚夜许真非常焦躁，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体是机密档案001，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观看。可如今半路杀出的丈夫有权利观看、分享，是的，权利，多可怕的词。她甚至想过用那口大钟砸昏宋焱石，但终究她什么也没做。

　　沐浴后的宋焱石含笑看着自己的妻子，许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宽衣解带。一件毛衣，两件毛衣，三件毛衣，四件……牛仔裤，毛裤，保暖裤……

　　“细细，你很怕冷？”

　　“没什么比温暖更重要。”

　　一阵尖锐的刺痛后，许真结束了童身，她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类真的还需要进化，盲肠应该消失，□□也应该消失，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还有繁衍方式也应该改进，减轻负担保存体力……

　　“细细，你不专心。”兴奋中的男人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语气极度不满，并且以妄图以量变来达到质变的目的。

　　第二日，许真双腿酸软无力举步维艰，成衣店送来高级女士成衣，泰半为凯丝米材质，甚至包括两条沙图什。许真取下婚戒，果然轻松的穿过，她小心捧起放入衣柜中，为了支持环保事业，她发誓绝不使用动物制品。

　　婚后第七天，许真独自驱车来到了一处新开楼盘，买下了二十楼的一间公寓，房契上的名字是许富。许真想如果婚变，她还有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