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警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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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临拼着最后一分清醒把车停到了路边，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平时的赵清临嘴欠着呢，这会儿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倒是让简时觉着挺心疼，于是干脆伸手晃了晃他，“要不要找个代驾？”
“我找吧，”赵清临掀开眼皮看了简时一眼，掏出手机，打通了赵迪飞的电话。
赵迪飞不知道在干什么，很快就接了起来。
赵清临有气无力地笑笑，“怎么接这么快？”
赵迪飞说，“无聊刷微博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回来了，你现在有空没？”
“咋？”赵迪飞一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要请我吃饭？”
“请。不过你现在得先来一趟——”赵清临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四处打量了一下，徒劳无功，这才转头问简时，“这是哪儿？”
赵迪飞在电话那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不会是又迷路了吧？”
简时说：“夏禾北。”
赵清临说，“夏禾北呢。毛病犯了，开不了车，你快来。”
“我靠，难怪呢！待着别动哈，我现在过去。车牌号发给我。”赵迪飞说着就挂了电话。
简时靠在椅背上，侧头盯着赵清临。
赵清临把手机给他，“把车牌号输一下，发到赵迪飞手机上。”
简时接过手机，输了一遍号码，然后开始找赵迪飞的电话，并没有找到。
“你没存赵迪飞电话？”他拧着眉头，狐疑地问了一句。
赵清临有气无力地说，“就是那个叫‘飞’的。”
简时输入“飞”，果然就找到了一个号码。信息发送出去之后，简时把手机还给赵清临，问说，“那你给我备注什么？”
“什么？”赵清临顿了顿，反应了过来，“备注就你的名字呗，能是什么？”
简时笑了笑，有点落寞。不过赵清临没有看见。
赵迪飞很快就赶来了，找到车之后扣了扣车窗。
赵清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毫无反应。简时解开安全带，倾身去开他那边的车窗。右手使不了劲，还得仔细着不能又磕着碰着，所以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十分费力，开完车门之后，他几乎就要扑倒赵清临身上。但是他晃了几下，还是勉力直起身来，坐回自己的副驾驶。
赵迪飞开了车门，见驾驶座上坐的正是赵清临，这会儿已经闭着眼睛满脸菜色了，不由得“啧”了一声，“德性，就这样儿的还开车。”一抬头却看见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人。
“赵迪飞？”简时问。
“我是。”
简单的问答之后，赵迪飞开了后座的车门，把赵清临挪到后面去。然后坐回驾驶座上来，甩着手，“艾玛，沉死了。”
简时笑了笑，没说话。
“你们要去哪儿这是？”
“医院。”
赵迪飞看了看简时挂着的右臂，瞬间明白。
简时的注意力却还是在赵清临身上。车子启动，平稳地滑了出去。
简时十分客气地问，“阿临经常这样吗？”
“啧，谁知道呢？”赵迪飞皱了皱眉头，“这丫一句闲话的都不肯说。我跟你说，和他处了三年的朋友兼合作伙伴，我他妈连他吃煎饼加不加蛋我都不知道。”
简时笑了一下，说，“他不喜欢吃鸡蛋。”
“……”赵迪飞愣了愣，从后视镜里瞧了赵清临一眼，又瞄了瞄简时，“你们……你们……”
“我喜欢他。”简时了然一笑，轻飘飘地说。
后座上的人全身肌肉瞬间绷得死紧，差点从椅子上往下摔。
赵迪飞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呵，我也挺喜欢他的。”
简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迪飞吞了吞口水，讷讷地转移话题，“你叫……”
“简时。”
“呵呵，呵呵，”赵迪飞脑子都打结了，“你好。”
“你好。”
气氛尴尬得赵迪飞直想跳窗逃跑。
简时说，“你是他舞社的朋友？”
“对的，”赵迪飞说，“合伙人。”
“他平时都和谁走得比较近？”简时佯装随意地问了一句。
赵迪飞说，“就我呗。他那冰山德性，帅是帅了点，不过太冷了。娇花都得给冻蔫了，不过我皮厚，嘿嘿。”
简时陷入了沉默。感觉赵迪飞描述的和自己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明明挺啰嗦又体贴的一个人，还话唠，怎么就冰山德性了。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每每一个话题结束之后，气氛都会陷入诡异的沉默。不过赵迪飞却是越来越有话说了，基本上快把简时的喜好打听清楚了。
“你喜欢汉子？！”赵迪飞差点跳起来，把他屁股下面的坐垫“连根拔起”。
简时点了点头，“是啊。”
赵迪飞很快就回过神来，一个劲儿地解释，“那什么，我喜欢大临不是，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哥们，哥们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简时说，“不然你们工作室的房租估计要涨好几倍了。”
“……那，那工作室是你租给我们的？”赵迪飞愣了愣，“不对啊，我记得户主不是你。”
“现在是了。”
后座上的人慢慢地，连耳根都红了。
医院很快就到了，赵迪飞把车停稳，而后把赵清临从后座上拖下来，见他还是那副死鱼样，于是凑到他耳边说，“别装了，腿都蜷麻了吧？”
赵清临猛得一震，这才“悠悠转醒”。
简时也下了车，看了他一眼，笑得莫名其妙。
赵迪飞搀着赵清临，一行三人往医院里走。
刚进急诊部，就有人从里面迎出来，走到简时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简少，院长在办公室等你。”
简时点了点头，转头嘱咐赵迪飞，“你带他去心理部看看，找最好的医生。”
赵清临现在根本无力反驳，连看都不敢看简时一眼。
什么鬼啊，简时怎么会突然说喜欢他？有病，肯定是有病！对，估计就是手上的神经血管影响到了脑部神经，没有错，肯定是病了。
赵迪飞则是暧昧一笑，“知道了，你去忙吧，忙完了有人会给你电话的。”说着朝赵清临挑了一眼。
简时笑了笑，却很快又收敛了笑容，走了。
眼见简时走远了，赵迪飞的手臂才从赵清临的咯吱窝里抽出来，“得了，自己走吧。”
赵清临虚着脚步，感觉有一窝一窝的蚂蚁啃噬着他的腿。
赵迪飞在他身边抄兜走着，“我说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装晕是什么鸡蛋饼本事？”
赵清临冷清地说，“不然我要跳起来说话吗？”
“废话！”赵迪飞一时激动，嗓门儿也忘记调小，“告诉他你也是GAY啊！”
赵清临停住了脚步。
赵迪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取向又和别人不一样，找着一个喜欢你的不容易。也不是，就是，哎，反正你就珍惜吧！”赵迪飞见越解释越乱，也就不再瞎嚷嚷了。
赵清临说，“知道了。”径自向前走去。
赵迪飞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嘀咕着：“叫你口无遮拦！”然后赶紧跟上了赵清临，一起朝心理科走去。原本还想问他心理有什么毛病的，但是这会儿赵迪飞也没想吭声，总觉得贸贸然打探人家隐私总也不太好，人家要是想说，那早不该说了吗？
到了心理科，赵清临让赵迪飞在外面等他，自己走了进去，聊了大概有半个钟头，医生多多少少了解了情况，让他每周三和周五都得过来一趟。
他出来的时候，简时也换完药，在门口等他了。赵清临一愣，视线匆忙避开，尴尬而无措，整个人显得疲累无比。
赵迪飞见这状况，赶忙上前搀着，“医生怎么说？”
赵清临说，“没事儿。”
赵迪飞回了一句，“德性！”简时却深深地皱了皱眉头，转身走进诊室，黑色风衣的衣角划开一抹弧度，割裂了空气，消失在门边。
过了一会儿，简时面色难看地出来，说，“走吧。”
赵迪飞不明所以，搀着赵清临想跟上。赵清临却把手抽了出来，“大飞，你先回去吧。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赵迪飞不放心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简时的“残臂”，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说了一句，“那行吧，有杨过大侠保护你，我这只雕就不在这儿发光了，走了！”
赵清临伸腿踹了他一脚，“毛病！改天请你吃饭。”
赵迪飞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潇洒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简时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收回视线，对赵清临说，“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赵清临顿了顿，“我的事情，你不用管。”
“你再说一遍！”简时一改往日的痞样，言辞凌厉地问了一句。
赵清临心里紧紧地揪了又揪，“我说，我的事情，关你屁事。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离我远一点。”
“赵清临！”简时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了，“你！”
赵清临转回身来，“哦，对了，我听见了，你说你喜欢我，但是，这个世界上，炒菜炒的好的人多得是。”
说完，赵清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站在原地的简时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
赵清临失魂落魄地走着，下楼梯的时候脚步虚浮，还趔趄了一下，幸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楼梯扶手。简时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无处可去。
赵清临找了一处奶茶店，钻了进去，而后又惊慌失措地蹿了出来。最后找到了一家小笼包店，坐在边上，看着蒸小笼包的屉子发呆。
赵迪飞走到半路接了他的电话，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见他着不对劲的样儿，不由说，“不会又犯病了吧？”
赵清临抬眼瞟了他一眼。
“得得得，我说笑的。”
赵清临伸手，拿了个小笼包一口塞进嘴里。这家的小笼包做得很好，皮的下面汤汁很浓郁，很香。
赵迪飞也拿了一个塞进嘴里，“说吧，到底什么病，这么愁眉苦脸的。”
赵清临又抬头瞟了他一眼，再度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你觉得，”半个小时之后，赵清临终于开口了，“简时这个人，怎么样？”
赵迪飞放下刚要塞进嘴里的包子，贼精贼精地盯着他不放，“你看上他了？”
赵清临没说话，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是他看不上我。”
这悲凉的劲儿，赵迪飞差点没拿包子砸他，“人家不是说也看上你了吗？”
“你不知道，”赵清临说，“他这个人，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正常的。”
“但也不代表他说的就是假的啊！”
赵清临没说话，伸手叫了服务员，要了一打啤酒。
“他要是喜欢，会千方百计地得到，不会明目张胆地说喜欢。”赵清临说，“除非，他别有目的。”
老爷子果然没说错，别有目的的简时，才会来接近自己。第一次是为了木头，简时说，“追你”；第二次又是为什么，简时要说“我喜欢他”？
越想越乱，猜简时的心思，真的是他一辈子都学不会的事情。
“我靠！”赵迪飞夺过赵清临手里的酒，重重地墩到了桌上，“你有毛病吧你！人家本来也没想说给你听的，你那会儿不是晕菜了吗？”
赵清临却有他自己的理由，“连你都看得出来我是装晕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万一，”赵迪飞“啧”了一声，“万一他瞎呢！”
这一天，赵清临和赵迪飞的关系突飞猛进，托了简时的福，赵迪飞终于感觉赵清临是个活生生的人，真实可触还能蹂|躏的那种。想着以后再要找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赵迪飞就极尽毒舌之能事，把自己平时憋得挺辛苦的意见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赵清临听完惊呼，“原来你对我早有意见了！”
赵迪飞一扬下巴，“那可不！”
当天晚上，赵清临和赵迪飞成了拜把子兄弟，手机在口袋里震得肠子都要乾坤大挪移了，两只醉鬼还是肩并肩地压马路。
赵清临半夜被冷醒，酒也醒了大半，发现自己和赵迪飞这浑孙子正歪歪倒倒地躺马路牙子上，顿时就完全清醒了，一把蹦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凌晨三点，42个未接电话。
警笛声忽远又近，一辆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飚来，减了车速慢慢听到他面前。车的远灯“唰”地打开，强烈的灯光像一柄激光枪，猛得扫射了过来，扎得赵清临睁不开眼。
赵迪飞还在马路牙子上打呼噜。赵清临伸脚踢了踢他，呼噜飞翻了个身，摸摸摸，摸到了赵清临的腿，抱住往怀里拽了拽，又开始打呼噜。
简时从车上下来，警车也随后即到。
逆着光，赵清临看不清简时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清凉的声音说道，“赵清临，又迷路了？”碎了一地的冰渣子，冷得赵清临心里一个瑟缩。
第二次迷路，第二次来警局。
做了笔录之后，简时领了人就往回走。赵清临朝警察道了谢，扛着赵迪飞就往外跑。
简时猛地转过身来，声音没有一点浮动，“你跑什么？”
赵清临没来得及刹住车，一把撞上了他。简时向后趔趄了几步，眼见着就要摔倒了，赵清临赶紧把赵迪飞一扔，上前来一把拉住了他，手臂一带，就把他带进了怀里。
……
简时僵了僵，赵清临赶快松开手来，向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在赵迪飞手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天际，值班的警察奔了出来，摸出了枪就差突突地扫射了。
简时抬手按了按额角，“去车上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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