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放过你我才是猪》小桔

5、第五章 醉人的茶香

　　夏日炎炎正好眠。
　　欧曼顶着当头烈日，站在秦浩尽显腐败之风的家门外。对可爱的千日红点头哈腰一番之后，她开始做心理建设，今天来有三个任务：第一，向秦浩道谢，毕竟那天扶了她老人家一把，还是蛮有人情味的。第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认真完成好于斌交待的任务。第三，少说话，多办事，不能再出丑，坚决捍卫自己的淑女形象。还有就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所以不要胡思乱想。镇定，镇定，切记，切记。

　　门铃声回荡在静谧的午后。
　　门应声而开，主人冷傲的气息扑面而来。
　　出于礼貌，欧曼扯动嘴角笑了笑。她发现自己虽然看着秦浩，视线却好似并未落在实处，尤其不敢看他的眼睛。而对方的视线却霸道地落在自己身上，竟比头顶骄阳还要让人焦灼不安。这是什么状况啊？又不是地下党碰头，紧张什么。
　　屋子里满溢着阳光的味道，清新干爽。
　　欧曼尾随着主人来到客厅另一侧的一个房间。入目是浅绿色的墙，米黄色的细纹窗帘，摆置在房间中央的一套原色的木制桌椅，正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照在桌面上，明明滉滉。
　　“坐吧。”秦浩说道，声音竟是轻柔得像晌午的微风。他在靠里的位子坐下，在他的面前已经摆放了一小叠书，整整齐齐。
　　欧曼在他身侧的位子坐下，心想天要下红雨了。
　　房间很安静，除了空调轻微的咝咝声，再就是秦浩翻动书页发出的声响。欧曼盯着桌面上映着的窗格的光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太安静了，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嘭，嘭，嘭，莫名紧张。还是说点什么好了。
　　“那个，于斌怎么没来？”天，声音怎么不像自己的。
　　秦浩抬头看她，眉头轻轻一蹙，冷冷道：“他有事，晚点来。”说着，他站起身，把手中一小叠打印好的A4纸页丢到她面前，“画吧，不明白问我。”言简意骇。
　　秦浩走了出去，门“嘭”的一声被甩上，余音久久回荡。
　　欧曼怔愣片刻，随即朝留海吹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还以为他转了性了，原来还是如此啊。她拿起那些纸张看起来，发现每一页都预留了一个方框，应该就是用来画图的。于斌说得没错，这些案例都很生活化，要画一些插图来增加趣味性，对她来说也不难。她拿起笔认真画起来。
　　画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开门声和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玻璃杯放在了面前，杯底沉着一袋小茶包，房间里顿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秦浩坐了下来。
　　欧曼抬头说道：“谢谢。”见秦浩正看着她，又弯起眼睛粲然一笑。
　　秦浩明显愣了愣。
　　欧曼满意地低头继续画画，心道，哈哈，被本姑娘可爱的笑容煞到了吧。原来只要有事做就可以不紧张。

　　画笔刷刷作响。
　　欧曼突然一个激灵，想起自己居然忘了跟秦浩道谢，真是猪脑袋。她放下笔，小声说道：“对了，那天在海边真是谢谢你了。”
　　秦浩只是看着手中的书，“你已经谢过了，而且也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没做什么。”
　　欧曼连忙道：“不是的。我这几天一直想当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我的朋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那天我很害怕，我，总之很感谢你。”
　　过了一会儿，秦浩抬起头来看向窗外，悠悠地道：“你害怕我吗？”
　　欧曼一愣。
　　秦浩转过头来看着她，直直地，像要看进她的心底，“因为那天的事，你害怕了，是不是？”
　　欧曼大力摇头。她从来没想到秦浩会有这样的眼神，眼底闪动着的除了愤然似乎还有一丝……脆弱。
　　“我，我干嘛要怕你？”
　　秦浩微微眯了下眼，依旧瞪着她，眼神看起来竟有些哀怨。
　　欧曼定了定神，“好，好吧。我坦白。第一次见到你，是有一点害怕，因为你那天真的很……很有气势。”
　　“第二次见到你，就是那天晚上。”她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一起搭花棚的情景，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朋友间的亲切感，“看见你对花照顾得那么细心周到，我就觉得，你如此看重亲情，一定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秦浩目光迷离，若有所思地听着。
　　“后来，答应帮你们画画，我就常想，我们能一再地见面，也是一种缘份呢，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她说着说着，脸上现出孩子般天真的笑。
　　“上次在海边就厉害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出现了。”欧曼的目光瞟向虚空，双眼迸射这憧憬的光芒，“简直就像大话西游里说的，穿着紫金战甲，踩着七彩祥云……”
　　她看向他，总结道：“总之，帅到无以复加！”
　　秦浩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
　　欧曼顿了顿，觉得自己太激动了，也有些尴尬起来，低头小声道：“我说完了。”
　　她拿起笔想继续画画，却不知从何落笔。只听秦浩又道：“算了，本该如此。”
　　欧曼心里一阵憋屈，不由提高音量道：“秦浩，什么叫算了，是朋友就把话说清楚！”
　　秦浩翻过一页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嘿，这小子，还闹起便扭来了。为了他，她连那么像八点档台词的话都说了，她容易吗？
　　就在她恨不得把他的书一把夺过来的时候，他终于若有所觉地开口说道：“你不害怕，那你紧张什么，躲什么？”他的口气有些咄咄。
　　欧曼心中一跳，他都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她局促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眼睛真是比黑夜里的探照灯还亮，照得人无所遁形，“我紧张是因为，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天，她说什么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再看秦浩一脸被恨恨shock的表情，真有夺门而逃的冲动，“不是，不是，也不是你现在想的那样，我说的喜欢是指，是指……啊，对了，就好像我喜欢你那只大白狗，可是它很凶，我想接近它，又怕被它咬，所以就会紧张。”
　　秦浩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脸色……绿绿的。
　　“喂，你不是生气了吧，我只是打个比方，关键是你听得懂。”汗！！！空调明明很凉，还是很想冒汗。

　　咦，什么东西在腿上蹭啊蹭的，她低头一看，全身鸡皮疙瘩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跳舞。一只大白狗正仰着脸盯着她，那圆溜溜的大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像个秋后算账的大地主。这狗叫曹操吗？欧曼迅速站起身向后侧方闪人，谁知脚被椅子一绊，就直直往地上栽去，不要，悲剧不要重演，人不爱美天诛地灭啊！！
　　视线里的景象在颠倒摇晃，她下意识地抓住扑到眼前的物体，总算缓冲一下，跌得不大疼。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好似惊雷过耳，震碎一地阳光。
　　“你是猪吗？坐在椅子上都能跌下来！！”
　　欧曼朝咆哮的声音源看去，呀，秦浩怎么坐在地上。
　　那一脸想杀人的表情真是似曾相识，郁闷，因为这只狗，她已经跌倒两次了。她坐直身体，嘟嘟嘴，满腔委屈：“对不起。不过，你真的是在养狗吗？那你也太强了，你养的狗连猪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秦浩看了看不远处那团白色的身影，又转头继续瞪她。空调的冷风吹得他发丝轻轻飞扬，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有些透明。他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就像月色下的潮汐，悄然退去，只剩温和祥静。
　　突然，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欧曼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只觉得他的整张脸都因那个表情变得异常耀目，可是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狡诘的光芒，是她看花眼了吗？
　　“笑笑！”秦浩低低唤了一声。
　　笑笑？是叫她也要笑一笑吗？欧曼刚想咧嘴，余光看见一团白影晃了一下。猛地扭头，只见那只狗正以与它身形极不相称的速度扑来。她连个念头都来不及闪，秦浩长臂一伸，已将它圈在臂中。
　　欧曼捂住心口，只觉心都快蹦出来了。抬眼瞪秦浩，却见他正一下一下闲适地摸着狗的毛发，嘴角轻轻抿着，眼波间尽是笑意，怎么看都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看得她心中一软，气也生不起来了。
　　“你很过分！”
　　秦浩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欧曼气结，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它咬人吗？”
　　“疯狗才随便咬人。”
　　“那我可以摸它吗？”
　　“手伸过来。”
　　欧曼把手伸过去，奇怪，心里一点都不害怕。那只狗低下头在她手上嗅来嗅去，鼻息喷在手上又热又痒。
　　秦浩松开手臂，在狗的身上拍了两下，大白狗向前走了两步。欧曼伸出另一只手在它身上轻轻抚摸，手心一片柔软细腻。
　　“我可以抱抱它吗？”
　　秦浩点点头，对她清浅一笑。
　　欧曼也不由地冲着他笑，彼此的心情似乎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变得澄静而亲密起来了。她搂过狗的脖子，把脸埋了下去。脸好像红了。
　　秦浩站起来，扶起倒地的椅子。欧曼也连忙站了起来，心情变得莫名轻松，现在要加把劲，赶快把画画完。
　　秦浩看书的样子很专注，画笔刷刷的声音带着轻灵的节奏。房间又恢复了初时的宁静，阳光被纱帘挡去了炙热，只剩温和的光束，轻轻萦绕，积淀于心。

　　门铃声“叮咚”响起。秦浩走出去开门。
　　外面传来于斌的声音，他和秦浩在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们走了进来。
　　“欧曼，辛苦你啦。”于斌被晒得有些发红的脸上一如继往挂着开朗的笑容。
　　“没关系。”
　　于斌凑过来看了看，“你画得真好！”
　　欧曼把手里的画举到眼前看了看，点点头笑道，“你很有眼光。”
　　于斌扑哧一笑，说道：“欧曼，你明天有空来画画吗？我和秦浩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我不知道，我明天要回家，我带回去画可以吗？明天带过来给你们。”
　　于斌好奇道：“回家？你家在本市吗？”
　　欧曼点点头，“我家在A区，国贸附近。”
　　“那真巧，秦浩明天也去那里办事，你早上过来，让他给你当司机。”
　　欧曼看向一直被他们忽视的某人。
　　秦浩看着她说：“你几点过来？”
　　“九点可以吗？”
　　秦浩点点头。
　　于斌说道，“那我们走吧。欧曼，今天很抱歉，让你多跑一趟。”
　　欧曼摇摇头，“没有关系，你们也不是故意的。”
　　于斌说道：“好姑娘。”
　　欧曼不满地看他一眼：“真受不了你，讲话口气跟我七大姑八大姨一样，我看起来很幼齿吗？我们差不多大好不好。”
　　欧曼一边说话，一边收拾桌上的纸张，目光不经意落在那杯有着淡淡色泽的茶上，突然很想喝一口。她拿了起来，入口果然都是淡淡的清香，那醉人的香气就像朋友间最亲切的微笑，似能长存在记忆中，直到永久。
　　欧曼抬头，微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