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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遭遇□□ ...

  •   正如于斌所说,欧曼目前的生活一点也不忙碌,有时甚至闲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天晚上,她正在电脑前挥霍青春,接到高中死党的电话,便匆匆前去赴约。
      未及校门,一大片如夜空般深沉广袤的海就映入眼帘。欧曼在心中啐道:这个苏勤勤,十点了还在海边吃排档,嫌银子太多吗?难道她恶习不改,又在和男生拼酒,该不会是叫我去收拾烂摊子吧。三年的死党啊,真是交友不慎。
      出了校门,欧曼沿着海边蜿蜒的小路向前走,一辆黑色的宾利闯入视线,它静静地停卧在夜色中,周身每一寸都散发着霸道的华彩。太炫了!她忍不住对它吹了声口哨。天,为什么只要接近苏勤勤,就会流露出几分流氓习性。
      她还在自我鄙视,突然看到变电箱的后面转出两个高大的男子,黑衣黑裤黑墨镜,面部像冰雕一样森冷,视线却透过墨镜锁定自己,如影随形。汗涔涔,她尽可能自然地移开目光,加快了脚步,脑海里开始播放《功夫》里斧头帮跳舞的片段,也是这样夜黑风高,也是这样月明星稀……
      欧曼终于看到那间大排档,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人声,此刻听来,简直有如狂欢般热闹,她迫不及待投身其中。

      苏勤勤和李勇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聊着。他们俩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同班,友谊地久天长。欧曼走过去,坐下。
      “欧曼,你来啦。”苏勤勤果然醉了,听她说话都觉得晃。
      “苏勤勤,没人管你了,是不是?三更半夜还在这喝酒。”欧曼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人,有没有时间观念啊?才十点就三更半夜,夜晚才刚刚开始呢。”
      欧曼无奈地瞪李勇,“你也是,她疯,你也跟着疯。喝醉了怎么回去啊?”
      李勇说道:“所以才叫你来呀。她今天失恋了,心里不痛快,我才陪她喝两杯。现在不能再喝了,我们送她回宿舍吧。”
      苏勤勤把酒杯递给欧曼,含糊道:“欧曼,来,喝一杯。记得我第一次失恋的那次吗?你为了我和那小子拼酒,看你平时文文弱弱,没想到是真人不露相啊,直接就把那臭小子给放倒了。太过瘾了。我苏勤勤从小就跟假小子似的,只爱跟男生玩,可自从那次,我就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欧曼,今天我又失恋了,失恋怎么能没酒呢?来,陪我喝。”
      欧曼拿过酒杯放下,“勤勤,今天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你忍心让我背你爬那么高的楼吗?你想喝,明天我陪你喝个够。不就是失恋吗?这么脆弱可不像你。”
      “那是,让我脆弱的人还没出生呢。”苏勤勤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回去睡觉。”
      欧曼连忙扶住她,李勇去付了帐,三个人出了排档,向学校走去。

      海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欧曼看了看苏勤勤,有些担心,她好像醉得不轻。
      正走着,苏勤勤突然挣开欧曼,冲到路边吐了起来。
      欧曼感觉头皮开始发麻,不是因为空气里飘散的异味,而是因为苏勤勤手下扶着的正是那辆超炫的黑色宾利。车窗是半摇下来的,也就是说没有侥幸的话,里面是有人的,而且那两个诡异的黑衣男可能就在里面……
      那股呛味,五米开外都未能幸免于其害,何况他们近水楼台,那个什么,岂不是……
      他们会不会冲出来把苏勤勤揍一顿,再顺便把她和李勇也一起料理了。
      像是为了验证欧曼的想法,呕吐现场另一侧的车门开了,两个黑衣男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一个是光头,一个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而那辆宾利则发挥了它顶级车的优势,眨眼功夫开出百米之外。
      苏勤勤失去支撑物,开始打太极。光头男大脚一踹,她直接滚倒在地。
      “勤勤!”欧曼惊叫一声,冲过去扶住她。还好她刚才以柔克刚,受力不大,但也被晃得双眼对不上焦距。
      李勇则冲上去,对着光头男怒目而视,“你们想干什么?!”
      欧曼看见他们正作斗鸡状,心里怵得发毛。李勇,你真勇!你以为是同学之间掐架吗?
      光头男一把揪起李勇的衬衫前襟。李勇不示弱地瞪着对方漆黑的墨镜。
      不远处一声尖锐的口哨划破长空,另一黑衣男正朝这里招手。光头男拖着李勇往前走,李勇挣扎亦是徒劳。
      刀疤男看向欧曼。欧曼想了一下,扶苏勤勤靠着树坐好,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朋友醉得不醒人事了,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刀疤男没有刁难,真是出乎意料的有人性。
      平时走惯的小路,此刻似乎正引着她走向未知的深渊,为什么这么紧张呢?胆子真的太小了。

      走近了才发现,除了另一黑衣男,还有一位打扮新潮的年轻女子正倚在车门上抽烟,她抽烟的姿势像她本人一样妖娆。看来她是车子的主人。
      李勇被光头男重重摔在地上,他爬起来,愤慨道:“你们到底想怎样,有钱了不起吗?”
      “有钱是没什么了不起,一辆破车,吐就吐了,也没什么。” 她冰冷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只是姑奶奶今天心情不爽,就想看看别人倒霉。”
      那女子把手中的烟头弹出很远,欧曼觉得已是幸运,她没有直接把李勇的脸当烟灰缸。
      “你怎么不讲理?”李勇话音未落,光头男就已毫无预警地挥出一拳,重重地砸在李勇的脸上。李勇倒在地上,血从他抿紧的嘴角流了出来。
      “李勇!”欧曼跑过去扶起他,心里的恐惧像这黑夜一般无边无际,将她团团围住,“李勇,你有没怎样?”
      李勇摇了一下头,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很不好受。
      欧曼努力让自己镇静,再恐怖的恶梦终会醒来,哪怕时间会被意识拉得分外的漫长。她小心说道:“对不起,我的朋友喝醉了,他不是故意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那个女子只是盯着欧曼的脸看,没有说话,她那上挑的单凤眼微眯着,透着危险的光。欧曼被她看得有些背脊发麻,只好继续说道:“我们是S大的学生……”
      “S大学生了不起吗?”那女子阴郁地打断她的话,“老娘最讨厌的就是你们X大的学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只是学生,什么也不懂,我的同学喝醉了,他们不是故意的,我代他们向你道歉。”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看过猪跑步。欧曼知道,触怒这种人的下场很可能是被拿去填海,很方便的,海就在几步之遥。
      “你过来!”
      欧曼走了过去,没有片刻的犹豫,心里不是不担心这个邪气的女人会如何对待自己,只是已经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害怕也只剩苍白无力。
      欧曼在她面前站定。
      她勾起一边唇角,露出鄙夷的冷笑,灯光错落,可以看清她嘴角的肌肉在轻轻地颤动。
      欧曼在等她开口。夜晚安静地诡异,只剩下海浪的拍岸声强劲而凌乱。
      “你惹到我了。”
      “……”她眼中阴狠的光芒验证了她的话,可是这又从何说起。
      “我讨厌你的眼睛。”
      原来如此,欧曼垂下眼睫,心里涌现深深的无力感。
      “你不是要代他道歉吗?好啊,跪下来求我,等我心情好了,或许我会放过你们。”
      “欧曼,别理她!”李勇想要冲过来,却被黑衣男从背后缚住了双臂,光头男一拳砸在李勇的肚子上,李勇痛苦地弓着身子,脸色煞白。刀疤男陶出一把□□,刀背重重掐进李勇的脸,“小子,想跟我一样吗?”
      欧曼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不要,你们不要伤害他。”
      女子挑衅地看着她,以胜利者的姿态。
      她别无选择,朝那个女子直直地跪了下去,“求求你,不要伤害他,都是我们的错,请你原谅我们。真的对不起。”
      那个女人冷笑一声,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道:“这不就对了,X大学生,可笑!”
      欧曼直直地跪着,海风吹在身上,凉意直透五脏六腑。这一刻,欧曼觉得心里有一些东西被颠覆了。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弱肉强食与大自然一样严酷,在这个社会,还有很多阳光无法到达的阴暗的角落,生活在那里面的人只能苟延残喘,默默承受。而她之所以能惬意地生活了二十年,并不是因为她足够聪明到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只是因为她运气好,而当厄运到来,自己不过如蝼蚁般渺小无力。
      “我还是看你很不爽。”女人阴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欧曼很想豪气干云地说:“去你妈的,你爱爽不爽!”可是她没有这个胆色,她并不想用李勇的血去染红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她也没有这个魄力,去做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赌博。她只能这样跪着,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少爷。”黑衣男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寂静。
      “不要叫我少爷!”一把凌厉的男声响起,带着难以隐藏的怒气。
      欧曼一时仲怔,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这声音……不可能。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手心的热度似能驱散心中的严寒。然后,她看见这世上最令人心动的脸,她注视着他比夜更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神不复冰冷,不再疏离,而是带着丝丝的怜惜,温暖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应该鄙夷她,不是吗?此刻的她是如此的卑微,任人把尊严踩在脚下。她不想哭,眼泪只会让自己更懦弱,会让她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是,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关切的眼神,泪水是那么难以克制,她只能拽紧拳头忍耐着。
      他松开了握在她肩上的手,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然,再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们走吧。”他的声音冰凉而短促,有如耳际破碎的风声。
      “谁允许她走了。”女子的声音变得尖锐,“秦浩,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叶露,我原以为你只是刁蛮任性,看来是我看错你了。”秦浩侧目看她,眼神冷冽而决绝。
      欧曼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心中一紧。
      那女子似也受到震慑,口气软了几分,“谁叫你让我等了一个晚上。再说,是他们先惹的我!”
      秦浩冷哼一声。
      “她是谁?!”那女子不依不饶。
      “不认识。”
      “你骗鬼啊!不认识,不认识她干嘛对着你就眼泪汪汪的,她对着我干嘛不眼泪汪汪!你说啊!你说啊!”女子伸出手推搡秦浩。
      秦浩抓住她手腕,不耐地低吼,“别闹了!”
      欧曼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有些云里雾里,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情节荒诞的劣质电影。她只想赶快离开。
      “那个。”欧曼小声道,“我们是不认识。”她又看了眼秦浩,“我走了。”
      李勇已摆脱了束缚,也正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见欧曼走过来,说道,“欧曼,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欧曼苦笑一声,摇摇头,“走吧。”
      没人阻拦他们,此刻的黑衣男就像电池耗尽而失去行动能力的玩具,只成摆设。

      欧曼把苏勤勤送回宿舍,再把自己也安顿好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她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可恨的苏勤勤,一定正在宿醉中睡得酣畅淋漓,而自己却在这瞪着眼当猫头鹰。好想仰天长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跟她二十年的平凡生活实在是格格不入。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迷茫无助的感觉,那么苍凉,令人绝望。要是人脑也跟电脑一样有个回收站就好了,把不好的记忆像垃圾一样丢进去,嘶啦一声清除,这样就能远离烦恼。
      刘艳迷糊的声音隔着床帐传来,“欧曼,你手机刚才响过,应该是短信。”
      “哦,谢谢。”欧曼轻手轻脚把手机拿到床上。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你没事吧。号码很陌生,应该是秦浩吧。感觉心里升起一股温暖,仿佛有一簇小火苗在跳跃,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手指连动:我没事,今天谢谢你啦。发送。
      她把秦浩的号码储存起来,把手机调成无声放在枕边,侧翻过身盯着。
      夏夜很深了,有缕缕轻风从窗口吹进来。她躺在床上,回想着她与秦浩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回想着晚上在海边,他看她的眼神。突然很期待他能回短信,很期待他们能像朋友一样亲切地交谈。那好像是件让人觉得幸福的事,就像初春的阳光稀有而温暖。
      手机的屏幕一直没有亮。要说惜字如金,此人真乃个中翘楚。
      走道里依然不时传来几声低声浅笑,如夏夜里的风铃清脆悦耳。她趴在床沿看窗台上的那盆千日红,月色剪出它们亭亭玉立的纤姿,就像一个个优雅的美人儿。秦浩,你看见那些花的时候会想起我吗?就像我每次看见这盆花就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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