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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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比平时早起床两小时，就可以体会到一个迥然不同的清晨。
空气异常清新。
干净的马路上出现最多的是一辆辆色彩清新的的士，间或也有早班的公车驶过，车窗明净，乘客寥寥。
不时会有去学校晨练或是去寺庙进香的路人擦身而过，他们大多是老者，鬓染清霜，却更添从容平和的气韵。
菜市场外摆着长长的临时集市，欧曼第一次赶上这种早间集市，觉得十分新奇。蔬菜鲜嫩，鱼虾鲜活，真正物美价廉，再加上满脸质朴的菜农和渔民操着浓浓乡音热情推销，她忍不住就买了很多。还好有任小枫在，不会暴殄天物的。
回到家，她一头扎进厨房，铿铿锵锵地忙活起来。
饭熟了，菜也起锅了。她拿出两个方形的微波炉专用饭盒，先各盛了半盒饭，再把刚做好的酱烧排骨，青椒鱼片和炒豆角整齐地码在上面。这种感觉有点像小时候玩家家酒，心里有一丝甜蜜的成就感。
剩下的饭菜被她统统装进另一个饭盒，留给任小枫当午餐。
她出门的时间并不晚，但她还是拦了一部的士，她无心旁顾，只想快点到公司，这种心情就像学生赶考。
电梯一鼓作气升到顶楼，她想到只需和长得像莫文蔚的接待小姐简单数语，心情轻松不少。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她的心也同音阶向上一跳。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她的顶头上司——陆槿。
他眨了眨眼，她也眨了眨眼。
电梯门就要合上，她当机立断向外挤，被夹了个正着。
“小心！”他伸手去按电梯按键，她已抢先一步挣出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他说，“早上好。”
“早上好。”
她环顾四周，“咦，怎么没人，今天有上班没错吧？”
他点了点头，声音即轻且柔，似乎还带了一丝笑意，“你早来了半小时。”
“是吗？”她微愕。
“你上班不看时间的吗？”他今天尽如此闲致，和她站在走廊上进行如此没营养的对话。
她很想挠头，“出门还看的。后来打了车，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她顿了顿，如实说道，“平时都拿手机当表用的，可是那天还是把手机给砸坏了，总是自动关机，呵呵，真是不经摔。”
他点点头。
欧曼把手上装有饭盒的袋子递给他，心中忐忑，“我早上做的，希望合你口味。”
他接了过去。阳光自侧面照进来。因为他垂着眼睑，她可以看见他的颧骨上落着两道浅浅的睫影。
“你会吃吗？”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倍受考验。
他又只点头，看向她的目光却澄澈见底。
她欣喜万分。
电梯间里隐约传来开关门声。
欧曼转身按了下行键，又回身望向他，小声说道，“里面有排骨。”
他有些愣了愣。
她转身进了电梯，逃也似的，没有再看他。她真怕他又说那些令她难过的话，只要这样就很好，能偶尔见见面，偶尔说说话，偶尔感知他的喜怒哀乐。唉，又有些懊恼，至少说一句“很高兴见到你”这样略表心迹的话吧。下次！
第二日，欧曼打开房门，却被杵在门外的任小枫吓了一大跳。
“任小枫，你吓死我了。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任小枫不答话，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又伸手过来摸，“你这里怎么有条疤，怎么弄的？”
她偏头闪开，想起头上还扎着束发巾。她随手取下，胡乱拨了两下刘海，抬头冲他狞笑，“被你发现了，告诉你也无所谓，我是道上混的，俗称大姐大，以后姐姐罩你。”
她嘻笑着闪身而过。任小枫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回来，伸手撩开她的刘海，“我还意大利黑手党呢，要你罩？到底怎么弄的？”
“非请勿碰。”她挣开他的手向厨房走去。
任小枫跟进来，“不是被人砍的吧？”
“不是。是火灾，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头。”
“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前……的今天。”
“怎么会着火？”
“你不要问那么多好不好？你不要勾起我惨痛的回忆好不好？”
“当时很危险吗？”
“当然。九死一生。”
任小枫轻呼一口气，“上帝保佑，还好你没事。”
欧曼回头冲他笑了笑，心里有些许温暖。
“不然现在就没人煮饭给我吃了。”他又道。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她倒了一杯牛奶，又拿了一块面包啃起来，“你要吗？”
“不要，一会儿还要去睡觉。”他凑过来，“小曼，晚上我请你吃饭。”
她怔了一下，才嘿嘿一笑，“好吧，就给你一次向我献殷勤的机会。”
“多谢。”
两人相视而笑，各忙各的去。
每逢生日，欧曼都跟朋友推说要去爷爷奶奶家过，其实她每次都是一个人。她还曾经跑到欢乐谷去打游戏，终于发现神经粗大如她，也有些扛不住，就再也没去，只是独自一人闲闲地打发时间。
今天是她生日，手机尚未罢工，也就理所当然特别忙碌。她一边工作一边忙着回复朋友的短信。
座机铃声响起，她一手抓过来，“喂？”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
她不由坐直身体，又“喂”了一声。
“我是陆槿，你上来一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被挂断，只剩那句话回音似的在耳边回荡。她心中不由纳闷，他怎么会主动找她，是因为她做的饭吗？可是魏明昨天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难道他迷途知返，要找她叙旧，那真是老天开眼，生日礼物大派送了。
接待小姐领着欧曼到总经理办公室。
“陆总，欧小姐来了。”她用甜美的声线说道。
他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冲接待小姐点头示意。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们俩个，安静得呼吸可闻。
她一边露出询问的表情一边借机打量他。落地窗外是浓郁的日光，室内是一片温蕴的光华。他还是一贯的清冷茕然，而他不经意投射过来的目光，却是柔柔软软，悄然入心，让她想起记忆深处浅浅的笑颜，就像秋日午后斑驳的梦境。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件东西，“这个给你。”
是一个银色的手机。
她伸手接过来，“是因为我的手机坏了，所以送我一个新的吗？”
他点点头，“手机生产商是公司的合作伙伴，这款手机也算是公司新的研发项目。”
她不由莞尔一笑，“我知道了，新产品试用。”
手机很小巧，轻轻转动的时候，就会折射出柔和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太新了，我怕我舍不得用。”
他继续用他魅惑人心的眼神望着她，“你尽管用，如果砸坏了，我会再送你。”
她禁不住点头微笑，“好。”
“我希望你能随时带着它，不管去哪里。”
她闻言诧异地抬眼看他。
他却已收回目光，低头翻开一份资料，口中淡淡道：“你回去工作吧。”
她愣了愣，轻轻握着手机置于胸前，轻声说道，“好的，谢谢你送我手机。”
关门的瞬间，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他坐在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中，显得十分优雅沉静。记忆如光影般重叠起来，其实，她想问他，她能否把这台手机当成她的生日礼物？今天又是她的生日，他尚且欠她一声生日的祝福，他是否记得？
欧曼下班到家，被任小枫逼着换了一件青绿色的及膝连衣裙。那是叶露从法国买回来送她的，虽然前胸后背的布料省了一点点，但是大师手中企有庸品，穿在身上只觉清纯可人。
任小枫绕她一圈，双眼越发晶亮，“不错，很漂亮。”
欧曼看了看他身上穿的粉色衬衫，好笑道，“我们穿的多和谐啊。你是红花，我是绿叶，今天我来衬托你。”
“红花带绿叶去吃饭。”他牵起她的手喜滋滋地往外走。
电梯间里已有不少人，他们俩只好挤在角落。
出了电梯，欧曼挣开任小枫的手，“几岁了，还要人牵着？”
任小枫咬咬唇，脸上露出奸邪的笑，“别整天倚老卖老，难道你一天不讽刺我就活不下去吗？”
“彼此彼此啦。”欧曼笑了笑，和他并肩而行，心中不由充满了对这个男孩子的好感，也许只有内心率真的人，才能无论摆出怎样的表情，都看起来阳光帅气。
这是欧曼和任小枫第一次这么正而八经地坐在一起用餐。
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曼，祝你生日快乐！”任小枫款款而笑，双眸像沾染了窗外的夜色，分外清澈黑亮。
“谢谢。”欧曼唏嘘道，“好多年没和别人一起过生日了。”
“怎么这么凄凉了？”
“就是不爱动。”欧曼无所谓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目光不由瞟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海面上来往的渡船亮着柔和的灯光，恍若触手可及。
“再碰一下，为你四年前逃过一劫。”任小枫说。
“嘿嘿。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欧曼举杯与他相碰，又道，“你别老喝酒，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又胃疼了，还要我照顾你。”
“嗯。”任小枫点点头，放下酒杯开始吃东西。
这是一家环境雅致的餐厅，走廊地面镶着透明的玻璃砖，粼粼的水光从里面轻柔地摇曳出来。角落里，气质优雅的钢琴师弹奏着舒缓的曲子。他们俩边吃边聊，只觉惬意。今晚的任小枫言行举止一幅优雅做派，与在家慵懒痞赖之态颇有几分不同，还真的有点像安静乖巧的邻家小弟弟。
红酒入口甘醇甜美，她喝了不少。酒精在体内发酵的感觉就像翻涌的思潮。
任小枫知她酒量好，也就由着她喝。渐渐地，她的脸上染上微微的驼红，眼中也有薄薄的微醺之意。他知道她没有醉，对他说的话，她会静静地听，细细地思量，然后微仰起脸轻轻地笑，那样子特别可爱。
任小枫勾了勾唇角，道：“你过来一点。”
欧曼凑过去。他突然俯身过来，捧起她的脸，左右各亲了一口，口中道，“生日快乐！”
欧曼待他坐回座位才反应过来，惊呼道，“臭小子，你乱亲什么！弄得我满脸都是油。”她边说边扯了一张纸巾在脸上擦起来。再抬头，却见任小枫正一脸阴郁地瞪着她。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礼貌？”他哼哼。
“对不起啊。”
任小枫侧过脸，一声不吭，像受尽委屈的孩子。
欧曼心中不忍，“我是无心的，可是真的很油啊。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你，我今天很愉快。”她叹了叹，“任小枫的香吻可是千金难求，这么贵重的礼物竟被我擦掉了，可惜可惜。”
“你也会说这种话吗？”他看了她一会儿，道，“算了，原谅你了。吃饱没有，吃饱了我们走吧。”
“吃饱了，很好吃。”她笑，“小孩子不要这么爱生气，小孩子乱生气会容易长胖的。”
任小枫咬牙瞪眼，“你再说我是小孩子试试看！”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还不让人说。”
“我不高兴听，你就不许说，听到没有！”他囔。
她也囔：“喂，我干嘛老让着你高兴啊，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我过生日，我最大！”
他愣了愣，“好，今天我让你。明天开始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闷笑。他们俩不由转头去看。这一看，欧曼顿时僵住。
任小枫问道，“你认识？”
欧曼点点头，小声说，“我上司。”若不是魏明正嬉笑着和她招手，她一定马上溜之大吉。
“你上司倒年轻得很。”
“是啊，我过去打声招呼。”她一边瞄那边清秀的身影，一边暗自整理了一下领口裙摆，抬眼正对上任小枫不屑的目光，不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任小枫嘟嘟嘴，“我去结账，你快点。”
欧曼走过去，魏明笑着和她打招呼，“Hi，欧曼，又见面了。你今天真是漂亮。”
“呵呵，谢谢。”欧曼笑道，“你们刚来吗？”
“是啊，要坐吗？”
“不了，朋友还在等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
“我们来晚了，真可惜，不然大家可以一起吃。”他又道，“欧曼，祝你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也没准备礼物。”
“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开心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陆槿一直没有抬头，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手中的玻璃杯。
喝酒果然能壮胆，她听到自己用调侃的声音说，“陆总，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与她相对，灯光落在他的眼中，他的双眼看起来显得有些迷离。
“祝你生日快乐。”过了一会儿，他才悠悠地开口，声音轻柔得就像滟滟的水波。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喝醉了，不然怎会看到五光十色的肥皂泡，脆弱而美丽，里面装着她不曾破灭却已然成真的梦想，多么不易，多么幸福。
一声口哨声突兀的响起，真的与餐厅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欧曼眼光一瞟，看见破坏气氛的人正倚着门柱，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任小枫抬抬下巴，示意她快走。
真是任性的小孩！不过，她也没打算站在这里观摩上司吃饭。
“陆总，魏总监，你们慢慢用，我先走了。”
“Bye-Bye。”魏明笑了笑。
“Bye-Bye。”欧曼又看了陆槿一眼，转身离开。
才走出一步，手腕突然被用力握住。她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握着她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缓缓地缩回手，却没有抬头，只道：“记住我早上跟你说的话。”
她匆促应了一声，他垂着眼睑安静的样子好似不曾说过话。
欧曼走到门口，让清新的夜风吹散她心头莫名翻搅的情绪。
任小枫跟上来，“那个人是谁？”
“啊？谁？”欧曼转过头看着他。
他眯着眼没有说话。
“哦，他是我的老板。”他们沿着餐厅外的卵石甬道向前走，欧曼轻轻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我很喜欢他。”
又走了几步，才发现任小枫没有跟上来，她回过身，看着他说，“用得着这么意外吗？”
任小枫哼了哼，几步跟上来，“你怎么跟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样！”
欧曼愣了愣，“是啊，我们公司好多女员工都喜欢他。”她抬头看着月亮深深叹了一口气，泄气道：“可我比较惨，我上大二那会儿就喜欢他，到现在都四年了，我还喜欢他。真是……辛酸的单恋。”
任小枫的声音低了下去，“怎么了，他看不上你？”
“比这还惨，他说他不认得我。”
任小枫停下脚步，“也许没你说的那么惨。”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欧曼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路边的停车场内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怎么了，你喜欢那款车？”
“嗤，我才没有那么没品味！”
“拜托，大少爷，那可是奔驰SLK350，3.5升V6引擎，7速变速箱，很不错了，好不好？”
任小枫终于挑眉笑了笑，“真看不出来，你还一套一套的。”
欧曼也轻笑了一声。
任小枫看她良久，才道，“今天是你生日，本来想带你出去玩的，可是现在我想回家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欧曼点点头，问道：“你不舒服吗？”
“是，我不舒服。”
“哪不舒服，胃疼吗？”
“我不知道我哪不舒服。”
欧曼愣了愣，却不忍苛责。银白的月光下，任小枫的笑脸看起来竟有些落寞，她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只好扯了扯嘴角，说，“服了你了，回去吧。”
他们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船只“嘟嘟”的马达声清晰地自海面传来，使夜晚显得更加宁静。
“小曼，回家陪我看球赛吧。”
“好。”
“明天早上我想吃你熬的八宝粥。”
“好啊。”
“晚上你讲故事哄我睡觉吧。”
“任小枫，做你的清秋大美梦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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