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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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第二天夏离就来找我了。
在我林中的小屋里，我把茶具一一细心地擦好，放在柜子里，小心地盖上。然后缓缓地问他：“你要说什么？”
他坐在曾经坐过的椅子上，依然是往常的那般笑。
“阿孟，洛氏嫡长子在你手里，是不是？”他问。
我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明知故问干什么？这整座罗家镇，怕都是你的眼线了吧。”
于是，夏离就不再客套，面上还是那般微笑，可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暖意。“那么，阿孟。我不会强求你们帮我，但是，我希望你和你那师兄可以不要插手我的事。”他一字一顿，“尤其，不要插手人界的事。”
“是谁告诉你的？”我眯了眯眼。
“这你不需要知道。”他微笑，“你只需要，待在这里。或看好洛其轩，不让他出去，或把他交给我。”
“休想。”我眼神一凛，突然袖口一挥，法力席卷向窗外，“谁？！”
一只白虎猝不及防，被打得飞出三丈，又被法力卷进屋来。
“是你？”我惊讶。
白虎颤颤站起来，恢复了人形，变成一个妙龄少女。她先是向夏离行了一礼，后对我说：“大人……”说着便要跪下。
她说：“大人，小妖无非有意隐瞒。只是太子对我有恩，我……”
这不就是，我平时看的话本子里人妖之恋的前身么……我很不合时宜地想着，好半天，发现他们都在看着我，咳嗽了一声之后说：“额……那啥，你告诉他我的身份之后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反应吗？”
屋里的人愣住，屋外听墙角的严玦狠狠地咳嗽。
好像在意的重点错了……
“那，夏离对你有什么恩？救命之恩？还是……”
夏离狠狠地咳嗽。
恩，好像又错了……
“那你还要报恩吗？以身相许？”
严玦和夏离狠狠地咳嗽。
“那……”
“好了好了别说了。”严玦实在听不下去，翻窗进来捂住我的嘴，“白虎，你别理她啊，她突然犯病了……喂你瞪我干什么……白虎，你还帮他做了什么？”
白虎突然害怕起来，又跪倒在地，“请阎王大人责罚！我……”话没说完，之间一个小小的人推门进来，气喘吁吁一看就是有急事跑上山来的。
居然是木裳，她说：“阿孟姐姐不好了！镇子里进了好多僵尸……”她说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显是被吓到了，“我从小路跑上来，但是……父亲，还有好多叔叔阿姨，他们都……”这个仅仅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却没有流一滴眼泪，静静地陈述着事实。
严玦头上青筋暴起，对夏离说：“你记清楚，今天木家镇所有亡灵的命，我就记到你头上了。”他飞快向山下掠去。
我浑身都是僵硬的，好像安抚了木裳几句，木木地看向夏离，说：“那五万洛军……全都是，你……还有白虎做的？”语无伦次之中，夏离的脸微微白了，他轻轻点头。“是我。”声音沙哑，“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以为僵尸是哪里来的？他们本来都是人，死了之后因为没有黑白无常的指引，他们很容易就被瘴气侵入，变成了丧尸。”我苦笑，“不知者无罪，本来木家镇就必定会有今天。早来晚来，都是一样的。”
我一掌劈晕木裳，将她交给同样面色苍白的白虎，“从今天起，你要生生世世保护好她，不得有丝毫违背，否则……今天木家镇的惨状，也有你的一分责任了。”
然后，我对夏离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回皇城，我知道你有这里的地图，才可以让你的皇军从南山走出来。第二，留在这……看你吧。”
“我会留在这里，帮你们。”夏离微微低下头，皱眉思索着，“现在皇城有宰相坐镇，拖上个一两天是没有问题的。此事因我而起，我应当留下。”
我心中堵着的一口气终于轻轻吐了出来，想了想，我笑着说：“那好，孤光。”
那样很好，孤光……
下山之后，我们发现，原本一派安详，与世隔绝的木家镇对于丧尸的来袭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木家镇的人就只剩下一半多一点，全都聚集在南山脚下那片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
我、严玦还有几个南山里的大妖怪分别守在几个必要的入口，夏离则负责去安抚受惊的百姓。人群依然惊魂未定，我的耳朵里充斥着僵尸无意识的嘶吼，还有妇孺老少或低沉或尖锐的哭声，心情越来越急躁。
严玦爆了句粗口。
我忽然灵光一闪，用法力将我要说的话传到几个人的耳朵里，“我有一个好主意。”
其实就是把这些僵尸引到南山的一个深谷中，再由几个会法术的人合力制造出爆炸的效果，用山土把僵尸埋起来。
严玦听了之后沉默几秒，道：“这么多的僵尸，以我们现在的水平开看，至少需要五个人。”
我说：“你，我，白虎，还有那几个，应该就够了。”一边说着，一边拍碎了一个僵尸的脑袋。
“那怎么把他们引过去呢？”蛇精问。
“能让这些僵尸集体想去撕碎的猎物，恐怕……”除非是仙气充沛的东西，但是现在哪里来得及找那些东西啊！
“有。”严玦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孟婆，我问过司命了，他说，对于木家镇的这场劫数来说，本来就有一个根源。那个根源就是，‘龙脉’。
“龙脉和你猜想的差不多，他确实还没有出生，你所要保护的人，是将来龙种的父母。一旦他们死了，木家镇的劫数自然就灭了。而且，此时此刻，他们就在木家镇，就在这里！”
“你是说……”我不可置信，心中有一个答案。
“是木裳和洛其轩。”严玦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果然如此！我在心里道，我就说原本看着这俩小孩就有几分夫妻相没想到果真如此……
“我们可以让他们当诱饵，并且让人在他们身边保护着，等我们催动法力的时候再让他把他们带上来。”
“不行，风险太大了……”我猛摇头。
“孟婆！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吗？！”
好像不行……“那谁去保护他们呢？”我问。
一直在默默替我们补刀的夏离突然说：“我去。”
“你……”
“阿孟，我是太子。”夏离说，“保护我的子民，这是我的责任。”
“再说了。”他示意让我放心，“我是最适合的人选，论轻功你们谁都比不上我。”
“……还有阿孟，我没那么容易死。”他说着，颇有些无奈地笑了。
我从混乱的战局中匆忙地退了出来，很快找到木裳和洛其轩，把事情向他们简单地讲了一遍，当然，省略了“龙脉”的事情。
奇怪的是，两个小不点居然只是在最初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就变得异常的镇定了。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他们两个孩子，就主动而快速地往南山峡谷中跑去。
夏离很快来了，我也要上山去做一些准备。我们两个，一个走下山的大路，一个走上山的小路，没有说一句话。唯有在一个拐角处，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正回头看我。
眼神交汇，千言万语尽在其中，不需要一点语言，我懂了，他也懂了。
我们会走下去的，一定……
法力引爆山体的震天动静里，我真的慌了。
因为，下去接应的严玦，只带了两个昏迷的孩子上来。
“夏离呢！？他在哪？！”我疯了似的抓着严玦的胳膊，惊恐万分。
他看了我一眼，只是说：“孟婆，夏离不能活。”
不能活……？！我愤怒急了，吼道：“凭什么！你答应过我，会让他上来的！他凭什么不能活！”
“孟婆，你……”他还要说什么，我已经一把推开他不顾铺天盖地的碎石，一头冲了下去。
灰尘迷了我的眼睛，曚昽中我恍惚看到了夏离，他也是满身的灰尘和土，确实在朝我笑着，笑得很温柔，很温柔。
然后，他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下一瞬，我就被他从下往上推了一把，有人抱住了我，带我躲避着，攀爬着。直到我的世界被光明笼罩，我才恍然发现，我被人带出了那里，但是，身边没有那个人。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孤光……
我想起以前的我，我想起以前的他。
以前的孟婆和月老。
以前的我，曾爽朗地朝他笑，对他说，我心似海洋！
以前的他，曾一身素白衣着，对我说，本来是要给你结一桩好姻缘的，现在……突然舍不得了。
后来的我，毅然跳入忘川河，誓要等候千年。
后来的他，在我面前，在忘川河面前，饮下我曾煮过的孟婆汤。
他也对我做了一个口型，一模一样。
等我。
……
可是，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