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在上》月落雪霁

40、斟茶

　　那女子果然被吓住了，不甘地咬了下唇，可怜兮兮地看向赵亦晖，“那赵公子可一定要记得答应香容的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赵亦晖胡乱应了下去，将她打发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三人一同离开，到了个茶馆要了个厢间坐下饮茶。他心里烦闷，又被自家小妹和妹夫撞见这样的事，心里尴尬羞愤不已，坐下了便只管闷头喝茶。本打定了心意不将他们牵扯进来，但在赵明柔的连声追问下，还是忍不住苦笑一声，把事情原委一一道了出来。

　　此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日散朝之后，因圣上对他们都察院大加赞赏了一番，上司心里高兴，便开口宴请他们去燕春楼，道是要犒劳他们。他本不欲前往，可又不能驳了上司，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到了那里，美酒佳肴，十分丰盛。上司兴致极高，还唤了几个姑娘在旁唱曲弹琴。他心里对这些宴席反感，便只顾着闷头喝酒。
　　可没想到燕春楼里的酒竟如此厉害，刚开始不觉酒意，没到半个时辰便面热心跳，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到酒桌上不省人事了。待他第二日醒来，竟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边还睡了个梨花带雨的姑娘！

　　这姑娘便是香容。当时吓得他酒意立马醒了，头脑一片空白。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被那姑娘的哭泣吓得不敢追问昨晚的事。那姑娘倒也不纠缠，开口要了一百两便放他离去了。他自然是不迭地把身上的银两一股脑都掏给了她。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几日后那姑娘竟派人将他唤了过去，哭诉着又向他要了五十两。自此那女子便一直阴魂不散着缠着他，或是索要钱财，或是向他诉苦，甚至还想挽留他下来过夜。这次她又故技重施让人把他找来，竟开口想要他纳了她，还想索要他的贴身之物。

　　沈远昀在心里啧啧两声，呲笑道：“既然那姑娘对赵兄一片情深，那赵兄便应下了呗，左右不过是多一个姨娘罢了，量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他内心乐不可支，你赵亦晖也有今日。跟酒楼的歌姬搞在一块，可比他喝酒作乐混多了，看他赵家以后还敢不敢看不起他。
　　那日回门赵家给他的没脸他一直记在心里，今日赵亦晖有难，他心里乐极了。真好，总算让他出了这口恶气。

　　赵亦晖闻言涨红了脸，恼羞地道：“这是什么话，我堂堂赵府，怎能纳一个歌姬为妾！”更可况那日的事透着蹊跷，虽香容说是他主动拉着她不放要了她的身子，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酒色误人，那日他真不该喝得酩酊大醉犯下如此大错。他悔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赵明柔不忍地劝道：“哥，别自责了。你放心，我和远昀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远昀，你说是不是？”她拿眼示意他。

　　沈远昀被她瞪着，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赵亦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们，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摆摆手道：“不用，此事你们不要管了，我自会处理好。”继续闷头喝茶。

　　赵明柔见他失魂落魄的，也不好再让他喝下去，夺过他的杯子，道是时辰不早了，让他先回府去。将他送回到赵府了，他们这才回去。

　　回到府，赵明柔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有些疲倦地坐下来。而沈远昀的兴奋劲儿还没消退，兴致勃勃地拿出刚才赢回来的玉石，翻来覆去地瞧，“明柔，你说把它镶成一套头饰如何？对了，边料兴许还能做一对耳环，刚好是凑成一套头面，你看如何？”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附和着点了点头。见她如此敷衍，他不高兴地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甚么态度？”

　　“嗯……你说什么？”她回过神来，有些抱歉的道，“我刚刚在想我二哥的事，没留意听你的话。你刚说甚么来着？”

　　他哼了声，语气酸酸地道：“你对你二哥可真关心。”

　　“他是我嫡亲的哥哥，如今他有难，我自然关心了，”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不知他哪根筋又不对了，有什么好不满的。

　　“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那你也会担心我吗？”他脱口而出。

　　“你？”她上下睨了他一眼，眯了眯眼，“你要是敢出去招蜂惹蝶，惹出这样的事，我首先把你给阉了再说！”

　　他“嘶”了一声，不满地叫道：“不公平！为什么你哥出事你就担心得不得了，却对我如此狠心？”

　　“因为你是我丈夫。”她白了他一眼，“况且我了解我二哥的为人，他才不是会胡来的人。你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再说了，你要不是我丈夫，我才懒得管你呢。”

　　她说甚么？

　　因为他是她丈夫？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耳边一直循环着那句话，别的再也听不见了。
　　他只觉一股血液腾地涌上了脸庞，心砰砰地跳动，嘴角怎么也绷不住了往上扬。再回味一遍，心里就像炸开般，低头兀自笑出了声。

　　她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解他的脑袋在想甚么。她说出这样的话，依他的性子，不炸起来都算是脾气好了。他居然不但不生气，还笑得出来。……这有什么好笑的？

　　收到她的目光，他忙收回笑，掩饰地轻咳一声，肃穆道：“其实你二哥这事，也不是没有法子……”

　　“你有办法？”她惊喜地看着他。

　　他得意地一笑，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他道，“其实这事说难不也难，只要……”

　　她认真地竖起耳朵。

　　他斜了她一眼，清了清喉咙，“说了这么多话，我都有些渴了。这时候要是有人愿意给我沏一杯茶，那最好不过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倒了一杯茶，双手递到他面前，面露微笑，“沈公子，请喝茶。”

　　他昂着头接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拿起杯盖碰了碰杯子，花茶溢出满室清香，他故作认真品茶般低头嗅了嗅，这才送入口中。足足花了半刻钟，杯里的茶才见底，他放下杯子，煞有其事地点评，“水有些凉了，茶香不够醇厚，马马虎虎，勉强入得了口。”

　　“玩够了吧，沈公子。”她白了他一眼，瞪他，“现在该告诉我你想到甚么办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