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待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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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闲话几句，便又起身练剑。正此时，守门弟子忽然来禀：“师父，紫虚阁弟子上门挑战。”
洛希珏眼中划过一丝意外。
作为武林中颇有名望的门派，落辰时常会迎来江湖中人的挑战。对方打着切磋的名义上门，实则是想踩着落辰扬名。奈何落辰毕竟还是正道门派，也不好将对方如何，只得一一应战。
不过寻常来讲，来上门挑战的都是些江湖上名声不显武艺平平的侠客，轮值的守门弟子便能应付。只是今日……紫虚阁好歹也是江湖名门，何至于这么不讲究地做出直接上门挑战的事来？更不必说能被报到他这里，多半是守门弟子已经输了一场。
“舒怿。”
“是。”
殷舒怿转头向守门弟子一伸手：“封师兄，请。”
两人出了演武场，快步往山门走去。还未到山门处，便听到一个分外嚣张的声音：“落辰偌大名头，也不过如此而已。”
殷舒怿不由得眉头一皱，封鹤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低声道：“紫虚阁欺人太甚！”
两人当下加快脚步，赶到山门前。殷舒怿目光一扫，见到已是败了一场的守门弟子，心中下意识生出几分同情。
另一个守门弟子，正是昨日和他一起侍奉师父的钟铭。
昨日刚看了一场看不懂的比剑，今日就被紫虚阁弟子打败……其实钟铭实力尚可，实在是他运道不济。
不管怎么说，在师兄面前不可失礼。殷舒怿规规矩矩地推手躬身，唤了一声：“钟师兄。”见过礼后，方才看向那个紫虚阁的弟子。
紫虚阁的薛书泉。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最近在江湖上名头正盛，难怪如此嚣张。
薛书泉却早已不复方才的狂妄，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殷舒怿，又看了看钟铭：“殷……殷……”
但凡当年参加过江湖盟会的正道弟子，哪个会不认识殷舒怿？
昔年殷舒怿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名门正派弟子的标准，他可不仅仅是落辰弟子的参照，可以说，当年江湖上所有正道门派都在用殷舒怿为基准教育门下弟子。也正因如此，三年前殷舒怿毅然离去，才会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如今……殷舒怿这是重回落辰了？他若早知道殷舒怿在，哪里敢如此张狂！
“原来是紫虚阁的薛师弟。”殷舒怿神色淡淡，“在下殷舒怿。”
虽说碍于门规，落辰弟子都是他的师兄师姐，但落辰之外……当年这些人叫他一声殷师兄，如今还是继续叫他师兄罢。
“殷师兄。”薛书泉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方才多有冒犯，还请……”
殷舒怿却根本不等他把赔罪的话说完：“听说薛师弟对我落辰弟子颇有微词。舒怿不才，请赐教！”
玄衣少年拔剑出鞘，神情冷冽。其人也恰如一柄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薛书泉不得已迎战，索性抢先出招，然而他也只出了这一招。
只一招，就被殷舒怿封住了剑路，剑尖点住了他的心口。
薛书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三年前，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殷舒怿的武功，当日殷舒怿在室陆山夺魁之时，他也在场。彼时殷舒怿武功虽好，但他自忖也不会一招就被制住。而如今……殷舒怿的功夫，强的超出他的想象！
殊不知殷舒怿心里正觉无趣。
他见薛书泉名声正盛，又敢在落辰山门前口出狂言，还以为对方手下多少能有点本事。等到试了这一招，他才发觉薛书泉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让严寞出手都绰绰有余。他这般郑重其事地迎战，难免有点欺负后辈的感觉。
——其实从正道这边论起，薛书泉和他同属一辈。奈何他在暗街习惯了被人称一声司命前辈，还真有些以大欺小的错觉。
殷舒怿无趣地收起剑：“倘若薛师弟只是来落辰显露功夫，那便请回罢。”
薛书泉这会儿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方才冒犯了两位师兄。还请殷师兄和这两位落辰的师兄大人有大量，宽恕我这一回。”
封鹤舟仗着有殷舒怿在，这会儿得理不饶人，当下冷笑一声：“可不敢，落辰不过如此，哪里敢在紫虚阁面前说‘宽恕’二字？”
薛书泉能在江湖上有几分名声，倒也不是全然的狂妄不知事。他听封鹤舟这般说便情知不妙，当下心里一横，屈膝跪下，冲着落辰的山门连连叩首：“书泉无知，冒犯贵派。如今诚心悔过，听凭贵派发落。”
在落辰山门前挑事，往小了说是他年少气盛不知深浅，往大了说便是紫虚阁有意和落辰为敌。他若是赢了落辰弟子倒也无妨，多半还会得师父几句夸耀，可现下他既然输了，就必须得自己摆平这桩事。理亏在前，技不如人在后，他伏低做小也是应当。
薛书泉这般低声下气，封鹤舟反倒不知如何是好，顿时求助地望向殷舒怿。殷舒怿心生无奈，只得换上了从前落辰首徒的做派，上前扶了薛书泉起来，温文含笑道：“薛师弟何必如此。正道三十二门一向气同连枝，薛师弟这般倒显得我落辰咄咄逼人，师弟还是快请起罢。”他口中说话，手上使力，薛书泉挣不脱，被迫站起身来。
“殷师兄……”薛书泉神情惴惴。
殷舒怿却不让他把话说完，只是含笑道：“薛师弟此来，可是还有旁的事？”
紫虚阁弟子挑战山门这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如今落辰无意与紫虚阁为敌，对方既然赔罪道歉，这事就此揭过便也罢了。只是他不忿对方对落辰不敬，也不喜对方使这等以退为进的手段逼迫他原谅，所以故意如此作态，为的便是要对方心中不安。
薛书泉见殷舒怿如此问，生怕对方就此将他关在门外，也只得顺着话头说明来意：“家师命我给洛掌门送信。”
“原来如此。”殷舒怿抬手示意，“薛师弟请随我来。”
*
洛希珏见殷舒怿带了紫虚阁弟子来，便知晓山门外挑战一事已经被解决了。他对于殷舒怿的能力十分信任，这会儿也不问殷舒怿是如何处理的，只看向薛书泉问道：“尊师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薛书泉恭恭敬敬地将书信呈上。
殷舒怿接过来，习惯性地先确认了一下信上没有被下毒，这才转呈给洛希珏。
洛希珏展信一阅，微微颔首：“本座知晓了。烦请你转告令师尊，落辰会依约前往。”
“是。”薛书泉连忙答应下来。
“舒怿，代本座送客。”
“是。”殷舒怿转头向薛书泉一伸手：“薛师弟这边请。”
有殷舒怿在一旁，薛书泉这一路格外安分，不敢多言一语，不敢多行一步。殷舒怿把人送到山门口，又向封鹤舟和钟铭微微致意，这才转身进去了。
薛书泉却没急着走，他眼看着殷舒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上，这才向封鹤舟和钟铭打听：“殷师兄方才……管你们两个叫师兄？”
封鹤舟瞥了他一眼，却还是回答了：“落辰的规矩，重入门墙重排次序。”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回答，但是几个师兄师姐都曾经吩咐过：无论在师门内如何随意行事，但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时时刻刻体现出落辰门风清正、门规严明。
而舒怿哥，真不愧是名门正派弟子的标准，落辰的门规严明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虽然……他们都不想这样……
“那殷师兄身上的锁链，也是你们落辰的规矩？”薛书泉继续问。
他初见殷舒怿时一惊非小，倒没注意这些。待面见过洛希珏呈交书信后，他见殷舒怿并未提及山门前的种种事由，方醒悟过来落辰是不打算再追究于他。他心中一松，这才注意到殷舒怿行步间身上锒铛作响，细看去，便看到了殷舒怿身上被锁链缠绕。
彼时他尚以为这是殷舒怿独特的练功方式，而刚刚听得封鹤舟提到落辰规矩，他才忽然意识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是落辰的惩处方式。”钟铭言简意赅地回答。若非前不久刚刚抄写了一遍落辰的旧门规，他们今日恐怕还真答不上来。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薛书泉不由得咋舌：“我以往听师父说落辰规矩严苛，还以为是言过其实。没想到……竟连殷师兄都会受这样的惩罚。”
两个落辰弟子均是一脸高深莫测，实则心中苦笑不已。应该说，只有舒怿哥会受这样严苛的门规，但这种真相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
送走了薛书泉，殷舒怿又返回书房。洛希珏并不多言，直接把方才紫虚阁阁主的来信递给殷舒怿。
殷舒怿一目十行地看过，又把信递还给洛希珏：“今年的比武是紫虚阁组织啊。师父打算派谁去？”
“青间留下，你、叶哲、梦涵、小琪都去。”洛希珏道。
殷舒怿点点头：“下面的师弟武功略有小成，也可以带出去见见世面。”薛书泉那点微末武功都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落辰弟子又差了什么？
洛希珏看了殷舒怿一眼，也没有纠正徒弟的口误：“也好，让青间明日提前考核，你去看看可以带谁出去。”
“是。”殷舒怿答应一声，又问道，“这次比武，是师父去还是师娘去？”这次比武和三年前的室陆山比武一样，都是各家门下弟子的比试，各门派出现一个身份贵重的长辈压阵即可，去的人是谁倒是不打紧。
“既然要带门下弟子出门见见世面，那便我和你师娘同去。”洛希珏道，“门派内有青间在，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倒是可以多挑些人参加这次比武了。殷舒怿心中有了计较，颔首道：“是，舒怿明白。”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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