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凤山》紫叶四时歌

3、三 寨主生疑 亲自来试 （上）

　　“小先生，夜宵吃不吃？”

　　王声躲在屋里看书，听着帮厨的大苗来敲自己房门，也不敢贸然去开，只贴着门边悄声问道：“几时了？”

　　大苗笑笑：“戌时四刻，你开门吧，底下人都走了。”

　　王声吐吐舌头，把门打开，探头看看楼下，果真是都走了，就几个老客在下面喝酒聊天，张掌柜的在柜台算账，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打算盘去了。

　　大苗把夜宵放在桌上，又仔细帮他盛好，笑着问道：“小先生今天的书讲得真是满堂轰动，不过你怎么知道山上三当家媳妇生孩子的事情，还有三当家跟镖师那场，就跟亲眼见了似的？”

　　王声笑眯了眼，“我说中了？说的都对？”

　　大苗倒是一顿，挤着眼想了想，犹豫了半天点点头：“嗯，都对。”

　　这下王声反而皱起眉发愁了，“不该啊……”

　　“小先生？”

　　王声三口两口喝完汤，“没什么，那个，厨房烧水了没有，今天说了一身汗，我想洗洗。”

　　“我去烧水，一会儿给你送上来。”

　　大苗回到厨房，没有李谢二位勺勺客，倒是刚才听书皱眉的那两位汉子在训斥一虎，把一虎这个憨厚的尕娃训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虎看见大苗进来赶紧躲在他身后，委屈地说：“大当家，真不是我说的……”

　　这年纪轻轻的帮厨大苗，原来就是青凤山大头领，众人的当家，也是王声书里那银袍金甲的小将——苗阜。

　　苗阜把托盘放在灶头，冲那两位摆摆手，“三哥别问一虎了，那王声昨天来了之后是和几位客人聊了聊，不过客人们没敢说山上的事情，而且那小子说的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今天白天就在楼下跟那几位掌柜的说了几句话，连店门都没出。”

　　那个被苗阜唤一声“三哥”的光头汉子，正是王声今晚书里的主人公三当家海峰，此刻气得有点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指着一虎，“就这碎怂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人家，还跑到山上来叫大家都来听书。哦，我们是下来了，结果呢，明明是过了良商，交了过路费，屁事儿没有，我还收了高掌柜一串海珠当作贺礼。到他嘴里可好，本人，青凤三当家，堂堂扑天秃鹫，险些见了阎王！我媳妇儿明明生了个大胖小子，他给我说成是闺女！都给我反着来！玉浩你说，他是不是欺负人呢！”

　　旁边玉浩赶紧拉住三当家，“三爷你小点声……大当家，你说这个王声，会不会是俞城或者是外边来的细作，对咱这冷嘲热讽的，不光知道咱们谁带领队伍下山，而且连山上生孩子都知道！这……”

　　苗阜点点头，“明天再看看，要是他还能知道咱们的事情，明晚上带人去收了他。”这话说完他又笑了笑，“其实他挺有意思的，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总能有惊喜给我。”

　　收了？不是做了？玉浩和三当家把苗阜那句话细细品味半天，玉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大当家你看上那小子了？你原来也会看上人的？”

　　“难得大当家看上什么人！”三当家一拍大腿，“看上就抢上山！”

　　一虎倒是欢喜得很：“抢上山好，就能天天给我们说书了！”

　　苗阜斜着眼看看这三位，“我怎么滴了就看上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啊，三哥你儿子起名字了吗？还不赶紧上山去，别在这瞎凑热闹，让二哥一个人忙，回头又得说你！”推开坐在灶台的那俩开始准备烧水。

　　三当家一副我了解的样子点点头：“给我们未来压寨夫人烧的吧？唉……见色忘友。”

　　苗阜烧了水，送到王声门口，怕人家一个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帮人送到屋里放在屏风后面，接连倒了三桶水，什么话也没说，做完事情就退了出去顺便连门关好。王声好笑地看着他进进出出，想说谢谢都没来得及。

　　苗阜关上门的时候一抬头正好看见王声那抹笑，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伸出手像是要拉住自己却又拢回袖子里，只露出半截圆润的指尖，苗阜也对他笑了笑，将门关好。

　　苗阜没下楼，他绕到另一侧墙角边，蹲坐在那扇贴着兰花香草的窗下。墙那边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哗哗用手搅动热水的声音，还有拧干汗巾的声音，一丝一息地传到苗阜的耳朵里。苗阜一直带着笑意，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想想王声那双白白净净没有因长年练功形成茧子的手，又拿出自己贴身的玉佩看了看，便下楼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