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派》赤耳木同

11、谁敢动他（1）

　　萨兰阴沉着脸色坐上飞舰返回A1区。
　　他敢肯定最后那个拍卖师绝对是故意的——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始叫次，速度还那么快，以至于对方直接拍到了那颗天使心！
　　拍卖场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抿起嘴唇，心中闪着冷意。本来可以凭着圣院内部关系轻松拿到那颗天使心的自己，竟然会把一个唾手可得的东西输给了一个名不见转的新人！若是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的话，他根本不信！
　　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在排除了多个选项之后，心中浮现出一个答案——这是卖主想要的结果。
　　但这个想法又毫无逻辑可言：一个拍卖物品的人，怎么可能舍自己的高价不要，反倒要卖与一个无法以“价格”赢过自己的人呢？

　　难道对方与自己有仇？今天他露了脸，也不排除是熟人的可能性。脑海中先有的东西根本不足以让他得出一个前后都能解释得通的理论。
　　萨兰烦恼着。而他烦恼的“买走物品的人物”，此刻已经离开拍卖场，带着天使心偷偷回到了恶魔工会的总部。
　　但是很可惜，他虽然已经极度小心翼翼，但是还是被先他赶来一步的卡顿和凯尔给拦下了。
　　苦笑了一声，他只好摘下了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黑帽子。
　　“新人！”凯尔被吓到了。
　　可不就是何喻么。
　　他堆起满脸苦笑，无奈的耸了耸肩，在接触到卡顿目光的时候微微向后退了一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有种莫名地恐惧。
　　“先让我去交差，”他讨好着声音，“回来我再和你们解释。”
　　凯尔刚想说不行，却是被站在一旁的卡顿给拦下了。卡顿冲他摇了摇头，凯尔只好憋着气让开了道。

　　“我们在分会等你。”卡顿对何喻说。何喻点了点头，几乎是逃也似的一溜烟跑了进去。
　　夕阳带着刺目的亮度和灼伤皮肤的热度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在依依不舍的光芒边际还在挽留的紫云，染成深红，玫瑰红，牡丹花，杜鹃红深深浅浅起伏幻动的云彩。光线柔和，沉醉的浅紫色缓缓隐没。
　　在最后一缕光芒消散之前，卡顿在何喻房间的门前等到了他。
　　没有开灯的走廊里，卡顿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直直望向何喻的身影。
　　何喻看着“不老实交代就不让进门”的架势，只好长话短说的解释了今天的事情。
　　其实，何喻会出现在拍卖场也纯粹是工会那些人刁难他的结果。
　　若要具体的说的话，大概还要从卡顿他们刚走不久之后说起。
　　何喻被一阵院外的警报声吵了起来。他把头从红色的软垫子里拉出来。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何喻却不一定会相信这里的安保系统，哪怕这里是卡顿这样的人的住所。
　　打了个轱辘从床上迅速翻起来。

　　从正对着大门的窗户向外望去——
　　一片绿樱花草中，一个棕色头发的酷似混血儿的高个子男子轻松的翻过“警戒线”跨到了院子里。满脸的悠闲，嘴里还吹得小曲儿。
　　何喻听过，玛莎也经常会哼起这歌曲子，好像是叫《牧羊的草场》。
　　在他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有所察觉的抬起头来，一双笑眯眯的棕色眼睛看着何喻。
　　警惕。这是何喻第一时间的直觉。这个人身上有像凯尔一样蛰伏在笑容之下的窒息血腥。这一定和凯尔他们是一类人。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类似于误入人家的那种。
　　谁知那个男子倏地停下脚步，只是笑着看着何喻再没有动作。
　　何喻被看的心头发毛，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人就是来找他的。
　　“你是这幢房子的新人吧。”男子混血儿的面孔不是特别出众但挂上他的笑容显得十分阳光明朗。声音也带着阳光混合着青草的味道。

　　何喻没有做出表示。他可不会傻傻的把自己的底透给别人知道。
　　但显然男子的意思是陈述句，他笑着继续：“我也是工会的新人。这儿有你的第一个任务——当然，也是我的第一个。”
　　一个黑色的卡片飞在了窗户上，没有滑落反而像是粘住了一般贴在玻璃上，何喻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心中开始有一点相信了这个人。
　　在那之后，男子先后用语言和行动说服了何喻。
　　这才有了何喻参加竞拍的一幕出现。
　　至于男子是如何说服何喻，又是怎样让何喻愿意离开宅子、脱离黑色撒旦保护范围的，他并没有详说，也只是一句带过罢了。
　　卡顿没有出言插嘴，也没有提出什么疑问或者是质疑，甚至是眼神都没有什么改变，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看起来是完全没有怀疑何喻的话了。

　　何喻松了一口气，这才被允许进入房间。
　　反手锁上门的瞬间，何喻直接瘫倒在地。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其它任何的行动。
　　他也不知道刚才的说辞究竟在卡顿那里能拿到几分可信度，但是他窗户上的卡片和被破坏了的安保系统都应该能证明他所说的话。他的说辞应该天衣无缝——但是每当看到卡顿的眼睛，他就会情不自禁的双手渗出虚汗，眼皮发抖。
　　他对这个人有莫名的恐惧，这使他甚至无法在卡顿面前流利的说出一句谎话，哪怕是多么微不足道的谎话。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把带有污秽的自己放到了圣像的面前，使他无所遁形。明明就是杀人数不尽的恶魔，怎么会给人这样的感觉的呢。
　　而卡顿静静地站在门外，盯着门看了半晌。就像冻僵了一般，连呼吸都微弱到微不可查。直到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挪动脚步转过身。
　　对上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到他的领域范围的凯尔。

　　他的声音轻微，只带起一丝空气的波动：“是真话。”
　　凯尔笑了一下。
　　既然这个人都说是真的了，那么他就姑且当做是真的吧。虽然有那么多的漏洞让凯尔一眼看穿。
　　例如，这个安保系统是无法从外围直接破坏这类的。
　　他耸了耸肩，点了点头转身就下楼去了。卡顿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那么他也懒得再多费力气去怀疑了。不过，他抬了抬下颌，如果这个人会威胁到他们的话，那么他不会介意替卡顿把这个祸害灭掉。

　　一夜无言。

　　星星显得明亮的慑人。就连一边残缺的月亮也在星星的光辉下开始变得暗淡。偶尔有一道流星划过夜空，却也只是大海微波，转瞬即逝。
　　卡顿站在窗台上，身后的落地窗打开，深蓝色的窗帘在夜晚的风中晃动，而卡顿则穿着薄薄的一身贴身深蓝色运动服。他的双手搭在栏杆上，眼帘半阖，均匀的吞吐着呼吸。安静，恬静。就像睡着了。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金色的光。

　　开始在他的眼睛中聚集。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柔和却不刺眼。当他的眼帘慢慢抬高露出那一双曾经黑色的眼瞳时，那深邃的颜色现在却已经成为了清澈透明的金色光芒。轻柔温暖的颜色。但它的主人却让这颜色生生带上了冰冷的意味。金色的眼睛，像神一样的眼睛。
　　他的浅紫色发带不知何时已经缓缓的滑下。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在他身后飘散起来。星光照耀其冰冷惑人的光。白日里冷漠冷淡的男子，此刻竟似泛起一丝妖艳的风华。
　　如神般高贵，又如魔般妖媚。如此美丽，如此令人着迷。
　　风吹动树的黑影，在看不真切的黑夜里晃动，冷风走遍。星星不再泛起波澜，月亮开始从云后面走了出来。安静神秘的夜色里，他薄唇清启：

　　“非我族类者，诛！”杀气蔓延，颤栗的冰冷，在冷风中渐渐消逝不见。

　　夜色正浓，好戏这才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