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卫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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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召见卫洹痕等人时，正好在太极殿前面遇见了内侍打四皇子致峯板子的场面。
四人远远的看见，却好像全都失明一般目不斜视的走过。
内侍的板子打的不算轻，致峯感觉自己屁股都快皮开肉绽了，可是他没脸叫疼。
死死的忍着疼，一声不吭。
他知道这装看不见他的四人会入宫，可是没想到他们看见的自己如此狼狈。
致峯垂着脑袋，心里想，赶紧走赶紧走。
果然四人都很识相，走的飞快。
致峯领完六十板时，趴在用刑的长凳上一动不动。
内侍以为打的太重了，赶紧都来搀扶他，要送他去太医院，可他不耐烦的挥开内侍的手。
内侍们焦急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殿下，你怎么样？”
“殿下！”
“殿下！”
“都闭嘴！本殿下就喜欢趴在太极殿门前，你们有意见不成！”
内侍们欲言又止的互相看看，没人敢说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本殿下要在这好好歇歇！看看太极殿风景。”
“......”
“还不走！本殿下说话没用了是吧！”
“不敢，奴才们告退。”
内侍们面带难色的退下了。
致峯看都不看他们，继续听太极殿里清亮的声音。
“皇上既然要在卫侯爷与草民间选择出海人选，交付出海权，与万眴兄一起发掘海外贸易，那草民就将肺腑之言都说出来了。草民以为，出海一事事关重大，为了公平起见，必须在朝廷主持下选择人选。万眴兄选择由何人一同出海的意见万万不可采纳。”
“朝公子说的‘何人’是针对本候？”
“我只是说应有朝廷公正选择，并无针对侯爷之意。”
“不是针对本候，那本候是否可以理解为，朝公子不会争夺出海权？”
“皇上！卫侯爷的行为实在令人羞耻！草民一介布衣尚知君恩深重，以朝廷为先，而卫侯爷却一心只想私利！排挤草民，国之不幸啊！皇上！”
“朝公子，你言重了吧！皇上现今问的是出海一事交给我俩谁负责！”
“在下说的不也是这个问题。”
“呵呵，朝公子，本候敢问一句，万眴兄之前已经表明最满意的合伙人是本候，你一直胡搅蛮缠适合吗？”
“侯爷此言差矣。万眴兄与你有私交，偏向你，可是出海之事更应遵循公正裁决，既然皇上要在我们间选一个人，那也不是万眴兄选择，而是皇上来定。”
“朝公子，本候只怕皇上定了之后你也会说偏私。”
“侯爷这样说莫非是觉得皇上会偏私与你，你觉得不公平？侯爷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怎能不受！”
“那出海权就是本候的了？”
“侯爷的意思是圣明的皇上真的会偏心于你？”
“大胆！”
“侯爷好大胆！居然质疑公正的皇上！你好大的狗胆啊！”
“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我怕侯爷这是恼羞成怒，胡言乱语！”
“哼！按你的说法，万眴选择我就是因为他与我有私交之故，皇上选我也是偏心于我，如此，只有你拿到出海权才是不偏不倚，公正无私？”
“草民虽然不是这么以为的，但是越听侯爷的话越觉得的确如此。”
“你还真是不知害臊。”
“侯爷明了便是。”朝颜不以为耻的挺挺胸脯，骄傲的扬起头，气的卫洹痕脸色发青后，她笑容清浅却傲慢之极的冲卫洹痕微微点头，好像是在说“承让了。”
致峯趴在太极殿前，看的津津有味，乐呵呵的忘记了屁股的痛感。
显然四皇子是皇上的亲儿子，并且还是最像的那个。
皇上也看的津津有味，否则他也不能任由明朝颜在大殿之上对一个侯爷胡搅蛮缠。
他在朝颜骄傲的示威之后，终于开了金口。
“大胆，侯爷也是你区区平民能够得罪的？”
“皇上恕罪。”
“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便按你说的，我和万眴都不提意见，但是条件是，你必须要想个公平选择的办法，起码最后不论是谁得到了出海权，另外一方都心悦诚服。”
“草民已经有主意了。”
“哦？你说说。”
“论实力。”
朝颜自信满满的在金殿上吐出三个字。
宣朝公子入宫的圣旨才颁布不久，朝颜受拓荣通知去了他的别院，拓荣补充了暗卫省略的几点重要的事。
一、入宫必得出海权。
二、身份决不能暴露。
三、这是命令，不可以讨价还价，办得好抵过，办不好重罚。
朝颜没得选，恰好，她发现了另外一个没得选的人。
卫洹痕，受父辈参与皇子党争的影响，当今皇上登基后，看在卫洹痕祖父老功臣面上没有重罚卫家，只秘密处死卫洹痕父亲，可是天子的忌惮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卫老候爷的确是老功臣，也是当今皇上的启蒙老师。
没事闲着的时候，皇上瞎琢磨，自己这个温和的老师到底恨不恨他？
要知道他最喜爱的独子所谓的英年早逝，只不过是对他那一碗毒酒的掩饰之词。
皇上猜不准，但他不能冤枉了自己的老师，所以他一直提防着老师，却没做什么事。
等他的老师终于死去，他松了一口气，他的老师至死也没做什么让他失望的事。
这很好，全了师徒之情。
卫老候爷停灵七日，他亲自前去哀悼。
悲伤哀绝。
然后就看见最下首身披孝服，跪着默默流泪的少年。
那少年真的很伤心，眼泪几乎浸湿了整块地面。
皇上问身边的总管太监“他是谁？”
“是......老侯爷唯一的孙子。”老太监目光似悲似叹，多一句话都没多说。
皇上目光诡秘。
实际上，皇上的想法很简单，他的老师深明大义，那么那个乱臣贼子的亲儿子呢？
还是独子，简直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卫洹痕少年时期就长得极为英俊，一身麻布孝服也能看出一身矜贵之气。若是别家儿郎，皇上估摸着也就叹句“燕国人才辈出也。”
可惜，皇上和卫洹痕他爹从少年时就不对付。
总之是猜忌之心在卫老候爷死后不减反增。
这一切，又被明眼人卫老候夫人看出来。
老夫人在燕国打仗最厉害那几年，也上过战场，倒不是为了女子巾帼这种虚妄的佳话，她是被逼的。
和老侯爷成亲不久，她便随着老侯爷戍边，禹国打到城下，为了保住城池，老侯爷带着所有的男人出去迎敌，后来死伤惨重，增援又没法及时赶到，她没法子，鼓动城里的女人们都上城楼御敌。
作为发起者，她必须身先士卒。
一度，她的凶悍之名广为流传，回到京都后，以前的闺中密友都不敢来拜会她。觉得她在边境走一遭变得野蛮粗暴了。
她无心解释。
不过在看穿皇上的猜忌之后，她做了一件让后世广为流传的事。
她发疯似的砸了老侯爷的灵堂，骂老侯爷一生对不起她，还把跪在下首哭灵的卫洹痕打了一顿，不许卫洹痕纳妾，逼卫洹痕发誓一生只娶一个正妻。
这场混乱闹得很大，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卫洹痕几乎颜面尽失，卫侯府也被人耻笑不已。
所有的人都觉得老夫人疯了，皇上这么觉得，卫洹痕也这么觉得。
后续的事情被控制住了，无关紧要的人立刻离开卫侯府，卫侯府的人一个字都不往外吐露。
侯府的人闭口不言，人们只能靠无尽的想象猜测事实。
不仅如此，有时，老夫人会在公众场合主动“疯”一些，对独孙刻薄一些，让人们对卫侯府一个疯老太太以及被疯老太太刻薄的隐忍沉默小侯爷印象深刻。
后世穿越之风盛起时，穿越一族有人提出卫老夫人绝对是被“穿越”的。她几乎是第一个提出子孙只娶一位正妻的先驱者。如此先进的思想绝不可能出现在那个时代。最主要的是她还上过战场，这能不是穿越党的？这绝对是穿越党的！
也有不同意见。
有人讨论卫老夫人这是最早的女性意识觉醒，跟穿越无关，这完全是封建主义压迫下女性的第一次呐喊，为女权做出的第一次抗争。
巴拉巴拉......
卫洹痕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担心祖母的身体。
他一直在祖母床边守到夜深人静，守到他祖母自己愿意清醒过来。
卫老夫人干枯的像树枝般粗糙的手指，紧紧握住卫洹痕细皮嫩肉的手。
“你必须韬光养晦！”
“皇上对我们家的猜忌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消除，你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祖母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失去一个孙子，痕儿，你要做最无害的侯爷，让皇上觉得安全才成！”
“祖母，我都听您的！”
“可惜你祖父的死......”
卫洹痕听见祖母痛心之余的喃喃，像是重新看懂了一切，他有多震惊，就有多不动声色。
朝颜知道的不多，她只是从一个人那里知道些卫洹痕受皇上猜忌，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卫洹痕不会希望这次的出海权被他拿到。
卫洹痕属于那种，他必须争，还要表面上很尽力的争，可最后决不能真的争到手。
别人争到手是富贵，他争到手是山芋，烫手的那种。
金妈妈不相信卫洹痕和朝颜在小佛堂里谈生意，她真的是大错特错。
她真的和卫洹痕谈了生意。
“小侯爷，你不想拿到手的出海权，如今被热情的万眴逼得脱不了手了，而我恰好需要出海权，不如合作？”
“你今晚过来有别人知道吗？”卫洹痕目光深处蕴含着杀意。
“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
“看来是真的了，何必呢，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你杀了我之后，就不怕惹什么更大的麻烦？”
“条件？”
“爽快！在出海权决定之一期间，我们彼此互相配合，务必让我名正言顺的拿下出海权。”
“我的好处？”
“京都地界，我不找你任何麻烦，我说的可不止商场上，是任何方面。”
“皇上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拿到。”
“所以入宫之后，我们必须势如水火的配合让他同意。”
“你哪来的自信可以愚弄皇上？”
“这个不用你管。”
“好吧，既然不用我管，天亮之前你就站着吧。”
“哎？”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卫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