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妻与老王爷的家常》楼冥子

7、老王爷的少年心

　　这算得上是苏韵第一次“受贿”。
　　回府后，苏韵把荔枝分享给老王爷，老王爷尝了两颗便推到她面前，“太甜。”
　　“你们男人的口味真奇怪，姐夫也说甜腻。不吃正好，我一个人吃独食。”苏韵嘟了嘟嘴，抱着盒子大快朵颐。
　　“姐夫？可是相府的探花公子？”
　　苏韵丝毫不觉异样，边吃边说，“姐姐说是探花郎，那便是探花公子吧。就不知游街是何时的事，我竟毫不知情，不然也可以去凑凑热闹，看看探花郎的风采。”
　　老王爷面色不虞，言辞犀利，“若是你当初看了探花，如今可是宁愿与你姐姐共侍一夫？”
　　“瞎说！”苏韵气鼓鼓地回他，“少毁人清誉，就是现在我见过了探花郎，不也还是你的妻。况且，谁说的探花郎就一定好看？”
　　“哦？当日三鼎甲上殿，为夫有幸目睹过探花风采，年少有为风度翩翩，如何就不好看了？”
　　苏韵嘟囔着：“呃，就是好看，也不见得谁都乐意嫁。”白鸿流模样长得确实招桃花，人也风趣，可她更愿意与他做有距离的朋友，有些人不是不够好，而是注定了无法走到一起。
　　老王爷狐狸眼波澜不兴，“那你乐意嫁的人是谁？”
　　“你还问！”苏韵娇羞地直跺脚，女儿的心思她自己都是模糊不清，但又好像已经抓住了些什么，“再问我就不理你了！”
　　小妻子开始发脾气了，“罢了，此事就此揭过。”老王爷伸出手指抚摸她的衣襟，“为夫知你年少好玩，平日里也不管束你去哪儿，如若你某天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便一直待在此处陪我终老吧。”
　　话里有太多深意，苏韵似懂非懂，却忍不住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道：“此前我确实嫌过你年纪，可我既然嫁了你，无论去哪儿我都愿你陪着我。你说探花相貌好，我却喜他对姐姐的情深。如果我想去哪儿你能陪着我，你去哪儿我能陪着你，那该多好。”
　　老王爷默然，伸手牢牢搂住她的肩，好一会儿才道：“我常年身处边境蛮荒之地，这把年纪回来，对京城的繁华时常不知所措，跟你出去，只怕会让你觉得不自在。”
　　“你少抬举我了，我身处京城又如何，长这么大都没在城中走完一圈。白鸿流跟我说起坊间好多趣事，王爷，有空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走走看看？”
　　“韵儿……”
　　“嗯？”苏韵抬头望着他，一脸不解。
　　“没什么，你的名字很好听，以后我叫你韵儿如何？”
　　苏韵又红了脸，这种称呼不像她母亲唤她时的亲切，而是一种直达心扉的亲密感，难以言喻。
　　“你唤我的小名，那王爷的名叫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戬，我出生时昏君荒淫无度，民不聊生，父亲心系天下，希望我与兄长能灭前朝，还天下一个安宁。如今，我总算做到了，日后去见父亲兄长，也不枉此生……”
　　话未尽，苏韵已经用纤纤玉手掩其口，“少说不吉利的话，你也不过是刚到不惑之年，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们要一起走。戬，易戬？那我叫你戬……叔吧！”
　　老王爷黑脸中……
　　苏韵暗自偷笑，这，算是第一次与老王爷，啊，应该是戬叔交心吧……
　　秋天的清晨微凉，苏韵两眼朦胧醒来时，恍惚见梳妆台上摆着一篮子硕大的荔枝，她心说可能看花了眼，待揉掉眼角上的腌臜物，再定睛一看，确实是荔枝没错，且枝头还留有深绿色的叶。
　　苏韵环顾屋内，并不见易戬的身影。昨晚又与他胡闹了好久，贴身衣物都不知抛到哪儿去了，可不能让丫鬟进来看到，羞死人！苏韵身上随便套了易戬的睡衣直遮至膝盖，易戬身高八尺，与寻常男子比都显高挑，何况她这样的女儿身段。
　　苏韵一边寻找收拾散落的衣物，一边分心咽口水。好不容易把衣物收拾妥当，衣裳都没换下就心急火燎地跑到篮子前剥荔枝。易戬拎着剑推门而入，看到的正是小妻子穿着自己单薄的上衣光裸着白皙的小腿，几根手指头还沾有荔枝的蜜水……
　　如此具有诱惑力的一幕，小王爷告诉他，能忍住的便不是大丈夫，于是，他将手中佩剑挂好，不顾苏韵的挣扎叫喊，再次被翻红浪。
　　半个时辰后，苏韵与易戬穿戴整齐，端坐桌前共同品尝这堆鲜果。
　　“你不是说太甜，不许多吃。”被易戬折腾了许久，小女人的气性大着呢。
　　“好，在家一切夫人说了算。”易戬原本就不爱吃这甜食，只是见她吃得美味，忍不住便多吃了几颗。
　　苏韵满足地吃了半篮子，摸摸有点撑的胃，决定余下的先放一放，省得吃完了只能望篮空叹。
　　老王爷笑她，“看来早饭可以省一顿了。”
　　“嗯哼。”苏韵觉得他娶了自己就是捡了块宝回家，多好养啊！可惜这个念头在脑中盘旋不多久就被另一个想法打败，“这荔枝是买的？”
　　“驰风商铺运过来的，以后你若有喜爱之物尽管告之于我，不许再为了口吃的去别人家蹭。”
　　“哼，说得容易，只怕我吃了这一次，就有一个月顿顿吃剩菜。”苏韵想起新婚第二天的鸡肉，犹历历在目。
　　易戬显然也想到了那一天，不由失笑道：“你可真是个记仇的性子，以后谁若得罪与你，你不得记人家一辈子。那天是我考虑不周，我在军营中习惯了苦日子，一朝娶了夫人，尚未转变过来。”
　　“原来你也觉得很突然呀，还以为就我不适应呢。”苏韵对前段时间的失落一下子就释怀了，看似天塌地陷岿然不动的老王爷，其实内心也曾如她一般呢。“你在军营中吃的什么呢？”
　　“哈，蛮荒之地哪有可挑剔的，平时多是咸菜窝头，有时运气好还能去猎些野物回来。与之相较，府里的剩菜剩饭便是天上人间。不过日后自不会如此，我已有妻，凡事会多考虑一层。”说到这，易戬语气稍缓，唤道：“韵儿……”
　　“嗯，戬叔有何要事？”
　　“小调皮。”易戬轻笑，问她：“三天后皇上要去秋猎，你可愿与我同行？”
　　苏韵一听，不由开口道：“咦，你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事情，看我这记性，差点就忘了姐夫的嘱托。就因这秋猎之事，姐夫央我求你个事，能不能让苏盈一起同往？”
　　“一口一个姐夫，却直呼姐姐名字，待遇可是大不相同呵。”原本还微微带笑的易戬，脸色又沉了。
　　苏韵心中的小人默默翻了个白眼，老男人真是越来越爱吃醋了。她不得不解释道：“我与苏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嫡庶有别且她又是个冷情的性子，故而感情并不深厚。只出嫁后，她才对我热情起来，十之八九也是因你的缘故。姐夫这人虽然也有半分因你的缘故与我亲近，但我相信有半分是真心愿与我做朋友的。从小到大，真心的朋友五个手指都能数出来，我这般实话实说，也是望你不要埋在心中计较。如果……你确实不喜他，那我自此便不见他！”
　　易戬不是不能理解她这种情怀，当初他对那人其实也是友情大过爱意，但要他全无防备之心，却是不能的。“你若是寂寞……在家你可有要好的亲近之人？”
　　“确有一闺中密友，半年前她举家南迁，想必再难相见了。再者，便是我的贴身丫头翠环了，此前我曾有意带她陪嫁，但母亲坚决不允，也就作罢。我父亲虽然官小，对我们姐妹们的管教却很严，一年能出府玩耍也不过三四次，还必须有家人相陪，要认识他人何其难哉！”
　　“苏大人的作法深得我心，以后为夫便许你一月出府一次，每次必须由夫君或是府里的老嬷嬷相陪。如何？”
　　“你便是把我关在笼子里我也随你，当我爱去跟那些夫人们谈家常里短么？”什么茶会诗会，去了一次她便全无兴趣了，“倒是秋猎这事，你到底答应我不？”
　　“韵儿开口，我便答应下来。只世事险恶，你涉世未深，下不为例。”
　　“嗯嗯，我知晓了，多谢戬叔！”
　　苏韵浅笑嫣然地给易戬福了福身，逞口舌之快，结果又被老王爷收拾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