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深山老嬷嬷

2、佑汐

　　我叫佑汐。
　　他……叫佐木。
　　我们家是五口之家，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长得最像妈妈，身材高挑纤瘦，五官秀美。谨慎、安静，喜欢照顾别人。妹妹长得比较像爸爸，娇小可爱，脾气有点火爆，但头脑很好，是个灵活讨巧的女孩。
　　家人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很爱他们，他们也很爱我。
　　但我经常会想很多。
　　比如我的父母爱我，究竟是因为我本身，还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呢？
　　又比如姐姐佑沁，每天忙碌的她，样样都做到最好的她，让人挑不出一点错的她，她享受的是只是成功后的自豪感和被别人赞美声中包围的自得感？她有没有一次是单纯为了自己“喜欢”而去努力呢？
　　……
　　这样的想象也许没有意义。
　　无论因为什么爱你，爱是不变的，结果是相同的。
　　无论为了什么去获得成功，胜利者仍然是胜利者，不会因为动机不纯而被取消资格。
　　但是我想了那么久，也许我是挺在意的。
　　这可以看成一份长篇的自我介绍，不管从形式还是内容来看，我都是一个挺纠结的人。既理性又感性，明明没有头脑却总是想一些复杂的事。
　　人的心很深。
　　我曾经为了抢一个玩具而在妹妹手上划出血痕，然后无动于衷的在大声嚎哭的妹妹面前玩刚到手的战利品。曾经着了魔的一眨不眨地看小虫子在水中挣扎然后渐渐不动了……后来我在爸爸妈妈的眼神中看到端倪，就没有在做类似的事。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和想法，做该做的事。
　　慢慢地，我开始遗忘，我曾经是这样一个人。
　　尽管我不想和别人在一起，但我又没有勇气自己待着，所以只好伪装成他们的一员，在适当的时候回答，随大流的接受，拒绝……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一切束缚，将会变成什么样呢？
　　那一年我十五岁。
　　在那一年，我遇见了他。
　　佐木。
　　遇见了他、容纳了他、接受了他……
　　没有波折，没有迟疑，没有困惑。
　　好像……本来就该如此。
　　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一直在找他，找啊找，遇到每个人时，都在想，是不是他呢？过了很久，久到寻找变成了本能，久到我都忘了我在找他。
　　然后……
　　我就找到了。
　　他的眼神永远清澈，当他将眼神投向我时，他的目光穿透了许多，我毫不怀疑，他看到的是最本质的我，爱上的是真正的我。
　　他和我不一样，他体内有种强大的东西维持着他的世界，而我一直都是依靠别人撑起自己的一切。我在他那里寻找到庇护，便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将我精心营造的世界抛之脑后。
　　从此，生活分成了我、佐木和世界。
　　将全身心投入到某样东西是危险的，当时我想，也许佐木就是我生命中的梅菲斯特。
　　我对他来说恐怕也是一样的，他很纯粹，没有保护色，就像赤身裸体走在雪地里，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危险的。
　　当我携带着外界的气息闯入他的生活，他是无所适从的。
　　但他却拒绝。
　　佛祖投给陀迦的蜘蛛丝，对于他是救赎，亦或是一次更残酷的折磨？
　　在开始时，也许谁都没有想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