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90、玖拾、瘟疫

　　寥寥数语并没能将凄美讲述得淋漓尽致，而且在她眼里，就算有所感，故事也终究是故事。相比之下，她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姨母之前说这事情只是听来的，不知真实与否，可姨母那时已经在宫里了吧？而且宫中女官，难道不会有记录吗？”
　　“怪就怪在这里，”苍梧蓉的声音又变低了，“与我这般的宫妃与文礼的女官并没有什么接触，说到底女官们认识的人本就有限。据说，事情过去之后，见过那位蓝姓女官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了，而记录，好像也丝毫都没有留下。”
　　简直就像，这个人没有存在过一样。
　　“所以后来，也再没人提起过她？”
　　苍梧蓉点点头：“只剩下这个故事，偶尔在宫里还有人讲讲，我今天也是突然想起来。”
　　“姨母不说，我还真是不知道以前有过这样两个人，如若事情都是真的，这其中倒像是有什么阴谋了。端王与那位蓝姑姑相爱却不能相守，也实在是可惜了。”
　　苍梧蓉静静地看向她，心中想的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倾儿，姨母多希望你的爱情，不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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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翩然从她的声音里听到的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愤怒，收到信时便知这次的消息对公主来说一定难以接受，翩然却还是冷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派去冀国的人都失去了联系，而且据传回来的消息，灾情不仅没有缓解，好像还有了，蔓延的趋势。”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低声地，像是在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世子殿下也有传信过来，说是事态有变，但具体的，没有明说。不过世子殿下提到事情怕是已经闹得很大了，朝廷这边，也许会有什么动作。”
　　“楚啸书真的是．．．”她脱口而出，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什么。
　　翩然知道自家主子很快就能控制好情绪，待她沉默下来，便继续说道：“还有，五殿下那边好像也有事要和公主商量，五殿下说，公主挑了方便的时候，他会派车来接公主。”
　　她点点头，又吩咐道：“你再安排一些人手，去冀国查查看，人不要多，行事一定要隐蔽。五殿下那边，传了信告诉他尽快吧。”
　　“诺。”翩然领了命，便出了正殿，正巧碰上青茵进来。
　　因为祭天宴之前替挽婕妤被陷害私通的事出了头，她们两个已经彻底被后宫的其他人看作了是同一阵营，这样虽是方便了她与挽婕妤的来往，却也让她时时处处必须顾着后者的安危。
　　她带来的这三人里，离双常跟在她身边，翩然负责和外界的通信，后宫的这些事，便多半是交由青茵处理了。
　　青茵入内室福了福，开口道：“公主，奴婢刚从暖秋殿回来，那边没什么事情，娘娘的身子也恢复了许多，想必入冬也不会有大碍了。”
　　其实挽婕妤能有如今这样安稳的处境，也要多亏了景贵妃，若不是景贵妃在私通事后暗里扶了扶挽婕妤，光凭她这么个外来公主在后宫几乎不存在的势力，怕是护不住的。
　　本就知道挽婕妤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正赶上翩然的消息让她心烦意乱，她便应了声，没再接下文。
　　青茵却继续道：“另外，娘娘今天提到，最近总是做些梦，虽然醒时记得不甚清楚，但是梦里的事就像是经历过一般，很是真切，”说着又顿了顿，“奴婢记得羽瞳护法提到过，这是不是记忆要恢复的征兆？”
　　这番话让她提起了些精神，如果挽婕妤能恢复记忆，那入宫前发生的事情便能解释得清楚了，也算了了夏老爷一桩心事。
　　她于是说道：“暖秋殿那边你还是有空就多去看看，挽婕妤再提到什么及时告诉我。”
　　青茵自然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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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穿成这样吗？”她皱着眉，像个孩子般。
　　离双却毫不妥协地继续为她系好厚披风的束带，回道：“上次不就说好了吗，再出门要加衣服的，现在已经入冬了，公主可不能由着性子来，不然若着了凉可怎么好？”
　　她看看铜镜里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臃肿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她带离双沿沁安殿所在一侧的路直走，打算到了近前再拐到崇安门，不想还没走出几步，就见迎面过来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人，后面跟着几个宫女。
　　没有翩然，这后宫的人她是认不全的，但眼前这位，她还真认得，居然是安贤妃。
　　既已遇上了，总不好装作没看见。
　　她于是主动带离双上前见礼道：“昕然见过贤妃娘娘。”
　　哪知安贤妃那厢却是连个笑脸都没有，看起来心情不佳。对方不说放人，她一时也不好直接就走，便垂着眼站在原地。
　　这时就听安贤妃说：“听闻昕然公主身子娇弱，这种天气怎么不在殿里休息着，跑出来做什么？”
　　说着，还打量了几眼她身上厚厚的衣服。
　　那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语气听起来实在不怎么友好，她却还是答：“昕然是有些事情。”
　　安贤妃又道：“也是，毕竟陛下是准你出宫的呢。”
　　她实在是没耐心再应付这种交谈方式，便道：“如此便恕昕然先告辞了。”
　　安贤妃倒也没有拦，就那样高傲地站在宫女们之前，看着她从旁边离开。
　　哪知走过最后排的宫女身边时，靠她这侧的小宫女脚步有些不稳，险些倒到她身上。
　　离双反应快，抢先一步扶住那个小宫女，安贤妃闻声回过头，脸上立刻就深了点愠怒的表情。
　　她却抢先说道：“贤妃娘娘不知平时是如何管理下人的，难不成在陛下面前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安贤妃的一只手握紧了披风，大红色的指甲像是滴出了血一样，难得地还压着怒火，却是马上就要发作的样子。
　　她看了眼被离双扶住的小宫女，小姑娘看着还很稚嫩，但脸色有些发黄，宫服掩不住瘦弱的身形，估计平时过得并不好。
　　这一眼，让她把本来想说的话都收了回去，她对离双使了个眼色，后者示意另一个宫女扶着那个小宫女，跟上她走了。
　　安贤妃依然攥紧了披风，低声愤道：“有陛下向着还真敢逞威风，浩儿的账，绝不会这么算了。”
　　崇安门前，有季凌彻派来的车接她去沉雁坊。
　　马车颠簸着出了外宫，她心血来潮地掀了车窗帘，身后远去的宫墙砖石垒筑，状似坚不可摧。可朝代的更迭，大隐于世，风云变幻，暗涌莫测，谁会知道鹿死谁手，又花落谁家。
　　就那一阵风，仿佛裹挟着满冬的凉意，钻进了车里。
　　离双扶她下车的时候觉得她的手依旧凉得很。
　　“小姐觉得冷吗？”尽管厚披风的绒帽遮住了她的脸，离双还是小心地并且思忖再三才问道。
　　她顿了顿，方道：“洛安的冬天，都会很冷的吧。”
　　洛安在曜国的北边，按理冬天是该更冷些的，可离双听出了她话里双关的意味，便没有再问，随她进了沉雁坊。
　　让她略有惊讶的是，雅间里等待的不只有季凌彻，居然还有景怀峥。
　　见她进来，景怀峥率先站起来，对她作揖道：“公主，怀峥有礼了。”
　　她定定神，回道：“景公子。”然后将视线转向季凌彻，却没说话。
　　季凌彻也已经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道：“倾儿，今天要说的事与怀峥也有关，我才带他同来的。”
　　他解释的语气温和里隐隐有一丝严肃，她便没再说什么，随他过去坐下。
　　“你插手了冀国瘟疫的事？”季凌彻开门见山地问。
　　竟然是这件事，她点点头，等着对方的下文。
　　“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我知道，”她还是点头，“我派去那边的人都断了联系，我又安排了人手．．．”
　　“不必了，朝廷要接管此事。”
　　“你说什么？”她又是一惊。
　　景怀峥此时毫不见外地接过话道：“瘟疫已经闹到了庆州和沣州，估计冀国也觉得瞒不下去了，才上报了朝廷。”
　　庆州和沣州，已经入郗国界了，这是想瞒都瞒不住了吧。
　　她接着问道：“那陛下，是要着手赈灾了？”
　　季凌彻点头道：“不仅如此，父皇是打算，选派一位亲王到当地主管赈灾。”
　　如此说来，明帝确实很重视这件事，而且灾情，怕是颇为严重了。
　　她略一思索，道：“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