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77、柒拾柒、山中遇袭

　　第一场比赛开始，先是她和安绣兰。她当先策马端弓，一箭射出，诗成一句。最开始的时候，人离靶是颇有段距离的，若是中过戚璇毒之前的她，这点问题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的她气力不及以往，端弓虽稳，力道不足，中靶无碍，却没射到靶心。安绣兰与她差不多，闺阁女子又不习武，能做到这样已是不易，而且安绣兰文采非但不差，还属上佳，两人对诗甚是流畅。如此一番下来，射艺上虽有所欠缺，但所写诗文精彩，只待对手也结束后裁判的意见。
　　射礼参赛者最开始所处的位置与观赛席并不近，她和安绣兰退出场后先在侧面歇了一下，恰好看到彩锦公主和路莹都是多走了些许才开始射箭，而且身体较前倾，来缩短与箭靶的距离。这种伎俩因为角度的问题在观赛席并不容易发现，安绣兰看向她，却见她的目光停留在睿宣王身上。
　　片刻后她先说道：“王爷耳目清明，安小姐，我们便等等吧。”
　　安绣兰有一瞬的欲言又止，却终是道：“公主说的是。”
　　她慢慢看了安绣兰一眼，问道：“这场比赛的输赢对安小姐来说很重要？”
　　安绣兰看着她，然后苦笑一声说：“绣兰与公主不同，虽则出身名门，却是家中庶女。一个庶女在安家是什么地位，公主恐怕只曾听闻，无法身感，若不抓住这些机会出出风头，那将来，也不过就是默默无闻的牺牲品而已。”
　　安家以安国公为首，在十一世家中几可媲美路家与景家，而且安家几代以来开枝散叶，家大业大，如安绣兰这般的庶女不在少数，这些庶女，是安家用来联姻的棋子，是政治的牺牲品。
　　可是其他女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看向端弓而坐的彩锦公主，就算是这位孟国第一美女，孟王想的怕也是应该把她嫁给谁吧。权势纷争，家族利益，联姻这道枷锁，愈是高门，愈难挣脱，自古女子，又有几个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安小姐稍安勿躁，我们先相信王爷不会看走眼吧。”
　　安绣兰注视着她那副淡然的样子，看不到同情，看不到不屑，就像是，什么都没想一样，自己也不自觉地镇静下来，去看比赛的结果。
　　彩锦公主和路莹的骑射水平都不差，加之距离上占了优势，自然在准度上要强过她和安绣兰，两人所作诗文虽然稍逊一筹，但这种情况下就要看裁判的决断了。
　　睿宣王站起身来，看了刚才比赛的四人一眼，用沉稳中略带苍老的声音说道：“昕然公主和安小姐所作诗实为佳作，而彩锦公主与路小姐诗句过华，稍显生涩。再看射艺，彩锦公主与路小姐中靶心者多，然，”睿宣王微顿，转而道，“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其正与否，为者自知。因此，本王判，昕然公主与安小姐胜。”
　　她与安绣兰起身谢恩领赏，之后安绣兰问她：“如果王爷没看出来公主打算怎么办？”
　　她浅笑回答：“第一，王爷那时皱眉了，所以我猜他看出来了；第二，如果王爷真的没发现，我们直接找陛下理论就是了，左右会有办法的，”说着她看向安绣兰，“安小姐，合作愉快。”
　　安绣兰怔了一下，随即回道：“与公主合作是绣兰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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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例，秋猎的第一天是比赛，第二天开始狩猎。
　　季凌彻在前一天的蹴鞠比赛中也取了胜，以前他少涉政事，也少出风头，以致许多官家之女都并不熟悉他，现在有了蹴鞠这一回，怕是会有不少闺中少女为他的英姿芳心暗许。
　　她本想以此事调侃他两句，结果被他轻飘飘的“你觉得我是想给谁看的？”堵了回来。
　　季凌彻接着叮嘱她：“狩猎的时候要小心，和绫妹在一起，不要自己乱跑，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
　　她点头应道：“你也是，尤其是陪着陛下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等季凌彻转身走了，她才暗自感叹，狩猎不愧是自古以来幽会的好时候，他们二人一大清早就能出来见面，可多亏了这山形和营帐的掩映，还有分散开来的守卫和贵人们。
　　狩猎时，男子以明帝为首，在山中主要猎场处围猎，而女子则几人一起，由护卫丫鬟簇拥着，在山中策马而行，所谓狩猎，也多是护卫们将猎物赶到一处，或者干脆直接捉住献上。
　　她与季凌绫、景诗宁和任晚初一道，由各自下人和几个护卫陪着，沿西路往山上行去。主要狩猎场是由东路过去，她们这样走是想避免闯入猎场，以免被误伤。
　　这四人里，只有她是第一次跟随来秋猎，另三人便在路上和她讲了往年的情形，其中以季凌绫最为活跃，连听说的趣闻也一并毫无保留地说个不停。
　　“其实这永乐山的地形比我们看到的还复杂，据说山间是有山洞相通的，就算我们是从这边上的山，也有路可以通到围场去。”季凌绫如是说。
　　“这个我也听说过，”任晚初接道，“听说有人追猎物时误入了山洞，结果就从山的另一侧出来了，而且山洞位置很隐蔽，再想回去找都找不到了。”
　　“这么说的话这山里也是挺危险的。”她微惊。
　　“我们都是走大路，不会有事的。”一旁景诗宁笑道。
　　在上次景国公府的那个事情过后，景诗宁与她相见本是很尴尬的，多亏不知情又善于调节气氛牵线搭桥的季凌绫和任晚初在，两人已经能正常相处交谈了。任晚初和叶心很像，是那种直率又聪慧的将门之后，而景诗宁则比她见过的任何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温柔淑敏，德才兼备，难怪季凌绫曾说自己的这位表姐嫁了人绝对是贤妻良母，如果不是，那才出了鬼呢。
　　毕竟是山里，就算大路，也难免有些崎岖狭窄的地方，此时几人通过的就是一处仅容两马并骑的小坡，路旁有怪石散乱，还有树木生长，枝杈斜垂，丛草茂盛，让人视线不甚明朗。四人分别由下人陪着，打算一个个过去。
　　季凌绫当先，景诗宁在其后，接着是任晚初，她排在最后。任晚初走到一半，突然一支箭就从斜后方射出来，离双第一个发现，忙提醒道：“公主小心！”然后眼疾手快地将箭打落。
　　她刚转头去看，又是一支箭飞射而来，她顺手抽了身边护卫的刀，斩落了箭，这个方向，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晚初姐，你快点过去。”她当机立断，率先说道。
　　任晚初却依然停在原地，像是不想扔下她。还留在这边的两个护卫护在她的马旁，离双也警戒着，似乎所有人都屏息静观，却不见任何风吹草动。
　　毫无预征地，突然有三支箭同时破空而至，她举刀欲挡之时，又有一人蓦地闪现，剑起之间三支箭纷纷落地。她顺势看去，来人竟是季凌昱。
　　季凌昱白衣扶风，稳稳落在她马前，向着发箭的方向沉声道：“行刺公主乃是重罪，来者若有悔意，立刻自舍武器，以示真容！”
　　季凌昱话音落，有微风拂过，引得草木一阵沙沙声，却并无人回话，半晌，四周沉寂如初，哪里见得什么刺客。
　　然而下一瞬，草丛间又是一阵作响，甚至隐约有脚步声，她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一触即发间，却见一人猛地冲出草间。看到那个人，她不禁惊讶，也有些疑惑：“阿轩...？”
　　季凌昱也皱眉道：“七弟？”
　　季凌轩带着丝毫不亚于他们的异讶之色，慢慢说道：“你们怎么在这？”
　　“七弟怎么在这？”季凌昱依然没有放松，反问道。
　　说话间，她感觉周围已经平静下来，仿佛杀气都消失了，再看看季凌轩，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这才接道：“你们两个不是都应该陪陛下在猎场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倾儿，我们先过去再说吧。”任晚初适时提醒道。
　　“等一下。”她说道，然后让身边的两个护卫到那片草丛间搜索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护卫来报，什么都没发现。
　　她这才和众人依次通过窄道，找了片相对空旷的地方。季凌绫、景诗宁和任晚初都不知从何问起，也不便开口，最后是她又重复了自己刚说过的话：“三哥和阿轩怎么会到这里来？”
　　“父皇说不用那么多人都陪着他，让我到其他地方看看，我刚才是刚好路过这里。”季凌昱先说。
　　“我是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本来打算拦住询问一番，结果就跟到这来了，”季凌轩说，“我到这之前发生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部分稍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