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柒拾叁、郗国公主 ...
-
季凌彻看她情况转好也并没有离开，坐在床边又诊了一次脉，吩咐离双拿水来给她漱口。她身上沾了血的衣服也还没有换下，他很自觉地要避到一边，让离双伺候。
她叫住他道：“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声音还很轻，显见得没有完全恢复。
季凌彻摇头道：“你不必操心我。”然后就退到了外间。
离双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祭天宴上怎么了？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她正理了理袖子，闻言回道：“孟国和蛮族串通，设了个局，给了我一杯毒酒，我不能给陛下，也不能说有毒，就只能自己喝了。”
离双抿着唇，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见了继续道：“幸好不是什么难解的毒，药性也不强，躺一天就没事了。你可千万别在五殿下面前这个样子，也别提这些。”
“五殿下不也在场吗？”离双一时没理解。
“他是在场，所以他肯定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我，事情又不怪他，我们就不要提了。”
离双点头称是，却又说：“可是离双替公主心疼，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声音沉了几分：“算了自然是不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离双不再追问，帮她盖好被子，轻声道：“我去告诉五殿下进来。”
她点点头。
季凌彻一进内室就见她倚在迎枕上，发丝斜斜垂在一侧，思绪瞬间就回到两人再见面的那时，她因为他受了箭伤，醒过来后也是这样靠在迎枕上和他说话，一张小脸白得让人心疼。可他总是保护不了她，总是看着她受伤．．．
她对着他笑了笑，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她把手伸出被子，拍拍他道：“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他看看她，慢慢握住她的手，半晌才说：“你说呢？倾儿，你只要换一句话，或者再等一下，那杯酒就可以我来喝．．．为什么要自己喝．．．”
她摇摇头，回答：“陛下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样做是在帮他下定决心，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宫里，我需要陛下的态度，”见他不说话，她又补道，“这次的事我也不会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不会心软的。”
他还是没说话，叹口气，俯身亲了亲她，才道：“我知道．．．”
她看眼前人似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暖意，不禁脱口而出：“你今天就不要走了．．．”
他挑眉：“你确定？”
她忙又说：“就是想让你陪陪我，你别乱想，还有，不准乱来．．．”
他面色终于缓和下来，还带点笑意地促狭道：“看你这样，我怎么舍得乱来？”
她瞪他，后者这才正经道：“等我安排一下。”
．．．．．．
季凌彻一早便走了，她却在床上一直躺到晌午，期间翩然打探到了祭天大典后来的情况。明帝找了个理由留下了与江镝辰等同来的刘氏的侄子刘德，这就与质子无异，漓国现在还有曜国大军压境，刘氏暂时便不会轻举妄动了吧。
曜军震慑在漓国边境也算明帝现在不能挑起战争的理由之一，没有以勇猛精锐著称的曜军的协助，加上那个伺机而动的刘氏，明帝没有胜算去对抗其他势力。也因为曜军在，江镝辰才能带着许烟冉来参加祭天大典。
而换句话说，就算有曜军，明帝也不能保证得胜，因为曜军虽精，数量却有限，若对上孟国，恐怕还是吃力，至于郗国的军队，有多少能确保握在手里还不好说，这些想必明帝都有所考量。依现在的情势，战争就算不可避免，暂时也打不起来的吧。
“公主，”离双一句话打断她的思绪，就听前者接着道，“世子妃来了。”
她默了下，说：“请她进来吧。”
许烟冉一进内室步子就快了些，见她倚在床上，脸上带着与昨日重逢时一般的轻柔浅笑，顿觉安心了许多。
“你没事吧？”许烟冉一边问一边坐到床边。
“嗯，我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实在是担心，想着怎么也要来看看你．．．”
她知道许烟冉想说什么，在外人看来她和许烟冉本没有任何交集，许烟冉这样来并不妥当。
可她也知道，许烟冉是真的关心自己。
“不碍事的，”她摇头，“曜国和漓国的事总会传出去，看在这个份上，你来看我也不算说不过去。”
许烟冉也像是自在了些，直言道：“我听姑母提起一句，曜国派兵来是亏了你说情，曜王待你真好。”
她闻言又笑起来：“哥哥都是这样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待你不也如此？”
“对了，说起这个，有件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
“陛下好像想让永蕙嫁过来。”
“永蕙公主？嫁给谁？”
“世子说是承南王，世子刚听到这个消息，还颇是高兴了一阵，听说承南王是个好归宿。”
漓国永蕙公主是江镝辰的亲妹妹，漓国前王后留下这两个孩子就撒手而去，之后刘氏易主后宫，江镝辰为了保护妹妹也算尽了力。承南王一脉传承十数代，在朝中是有一定声望的，现在的承南王虽袭爵不久，但风评一向尚嘉，说是好归宿也不错，难怪江镝辰会高兴。
消息既已传到许烟冉那里，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估计这些天就会下旨赐婚。明帝此举一方面让承南王为漓国江氏一脉撑了腰，一方面也将其拉拢了过来，倒是高明。只是圣旨下了后，恐怕有很多人要失望了。
“承南王确实是好归宿，也是永蕙公主有福气。”她说。
“可不是，”许烟冉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听说，你刚入宫时，拒绝了陛下的赐婚？”
“算不上拒绝，陛下并没有说想把我嫁给谁，只是问了有没有婚约，”她叹道，“这么件事情，传出去就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倾儿，你难道就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女儿家总是要有个归宿的．．．”
“姐姐，”她打断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能．．．”
“是五殿下？昨晚我看到他跟着你出去．．．”许烟冉却又说，见她脸色不太好，复又补道，“你放心，他很小心，其他人不会注意到的。”
她垂下眼，抿唇说：“我既不能嫁，他亦不能娶．．．现在这样，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吧．．．”
许烟冉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只是心疼你一个人，嫁到世子府之后我才知道，有那些勾心斗角，幸好还有世子在。我知道你比我强的多，可这后宫也要复杂得多，你若是能依靠他，就别太勉强自己。”
她缓缓点头应道：“我会的。”
．．．．．
许烟冉走后，她还有些没回过神。窗子为了透气开了一条缝，隐隐能看到夏末的柳枝随风轻摆，伴着几声莺语，一个尖而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圣旨到！”
她一惊，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离双进来时正见她头撞在床栏上，急忙走上前去。她揉着额角，吩咐道：“帮我更衣吧。”
来传旨的竟是付公公，她跪在最前面，就听他念道：“曜国昕然公主，蕙质兰心，才雅志忠，甚得朕心，念其孤伶，特收膝下，封昕然，享郗公主之遇，赐住沁安殿，并赐金百两，云绸十匹，钦此！”
她谢过恩，接了旨，又让离双给付公公上茶。付嵩倒也没推辞，接了茶对她道：“恭喜公主了。”
她笑回：“哪里，辛苦付总管来传旨。”
“咱家伺候皇上，应该的，”付嵩还是一贯和事老的样子，“只是咱家得提醒公主一句，就算有这一道圣旨，宫中依然不可大意，公主可明白？”
她知道这大概是明帝让他带的话，当下回答：“昕然明白，多谢总管。”
付嵩放下茶杯，告辞道：“旨已传到，咱家改回去复命了。”
她回礼道：“付总管慢走。”
这是那杯毒酒换来的圣旨，明帝给了她一个名分，收她作义女，享郗国公主的一切礼遇。而从今往后，郗国和曜国也因她被绑到了一起，正如顾言城曾经说的，她的选择会影响曜国的命运，郗国、曜国与苍梧已经在交错的形势中有了不可分割的牵绊，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之中，谁又能看得清未来呢？
她握着圣旨，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她没想到，明帝这么快就有了决定，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的决定。这个身份很适合她留在宫里，只是，她已是明帝名义上的女儿，便要叫他一声父皇了？那与皇子们呢？难道要兄妹相待？
这时翩然走过来，犹豫着还是叫她：“公主？”
她回过神：“怎么了？”
“秦公子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柒拾叁、郗国公主
，还差 